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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府众人火速赶回了府,姚蒋氏一进了内院便直接去了三房的芙蓉院,此时姚蒋氏心里是存了十分的疑惑,在看到姜氏身边的大丫鬟锦蓉时,便问道:“三太太人怎么样了?钱姨娘如何?大夫看过后都怎么说?”这一迭声的问了许多问题,锦蓉嘴皮子也利索,与廖嬷嬷一边一个扶着姚蒋氏,一边回道:“三太太和钱姨娘都在太太的屋里躺着,大夫来瞧过了,太太喝的茶水少,中毒不深,此刻人虽还未醒来,但呼吸已平稳下来。倒是钱姨娘,大夫来时人已经昏迷不醒,大夫给灌了药便摇头,说是钱姨娘中毒太深,也就是这一天半会子的事了。”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人竟然会中毒,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姚蒋氏有些气急败坏,怎的要死的不是姜氏而是钱姨娘,这下子打草惊了蛇,再想要姜氏的命便没那么容易了。
锦蓉听到姚蒋氏这样疾言厉色的问她,吓得当即就跪在了姚蒋氏脚边,哭道:“老太太,您要给三太太做主啊,这是有人想要害三太太,青天白日的,这毒是如何下到茶水里头去的,还要老太太给查明。至于钱姨娘,奴婢不敢怀疑钱姨娘,但事发当时,孙嬷嬷便使人把三房的院子搜了个底朝天,确确实实的是在钱姨娘屋里搜到了一瓶东西,钱姨娘屋里的丫鬟婆子竟都不知道姨娘何时藏匿的。奴婢不得不大胆猜测,三天前钱太太才进府里来瞧过钱姨娘,若说这里头没什么?”
“大胆贱婢,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我看你胆子不小啊。”姚蒋氏气得心口疼得紧,照这样看来倒不是钱姨娘失了手,而是钱姨娘落入了姜氏的壳中,姜氏顺手便把这碍眼的钱姨娘给收拾了,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姜氏啊,为了把事情闹大,她自己竟然就敢以身试毒。”
姚蒋氏再没理会跪在路边的锦蓉,扶着廖嬷嬷的手就进了姜氏的内室。
此刻姜氏和钱姨娘一边一个分别躺在床上和罗汉榻上,姚蒋氏瞟了眼,姜氏倒是呼吸平顺,而钱姨娘则面呈青紫之色,看着倒只有进气没出的气了。
廖嬷嬷见屋里只得几个二等丫鬟在,也不顾忌什么,她往钱姨娘的榻边是仔仔细细的瞧了会,便伸出了手在钱姨娘鼻端探了会,转头便对姚蒋氏摇了摇头。姚蒋氏对她使了个眼色,廖嬷嬷便往姜氏的床边走去,待走近了便细瞧了姜氏的面容,姜氏虽说脸色苍白却不像钱姨娘这样的灰败,便知姜氏这回是真的大难不死。
姚蒋氏来时便吩咐人把三房的姑娘们都拘在了她的蕴福堂,也不让别的人随便进入芙蓉院,这会子姚蒋氏大约心里有了底,便走了出去,到了外间的时候,她吩咐廖嬷嬷去把大奶奶及五太太叫来。
很快大奶奶和五太太连袂而至,两人脸上都不太好看,姚蒋氏便问大奶奶查得如何了,大奶奶便回道:“老太太,孙媳把三房的所有丫鬟婆子都给审了一遍,又把大厨房管库房的和担水的婆子也分别审问,水是从咱们大厨房里分出去的,三房这边还有存留一些,媳妇带着刘大夫瞧过了,是没毒的。三婶娘这边的茶水房里的丫鬟被打得皮开肉绽,到是把前因后果给说明白了。钱姨娘午饭的时候来三婶娘这边立规距,丫头们倒觉得奇怪,钱姨娘寻常是不会在这个点儿来正院的,但因着今儿是端阳节,府里人都出去看龙舟赛了,丫头们以为钱姨娘是想来给三婶娘做个伴一起过节。许是这样,三婶娘今儿便没让钱姨娘动手,当着丫头们说今儿也让钱姨娘歇歇,一切让丫头们侍候。姜氏同钱姨娘用过了午饭,茶水房的丫头荷蕊便去泡了姜氏惯常吃的白牡丹,荷蕊便在茶水房里用小吊子烧了滚水,正当水开了,她突地肚子疼起来,荷蕊也没在意,便去了趟茅房,等回来后便冲了两碗茶递上去。钱姨娘便接过荷蕊的茶,要递给三婶娘用,三婶娘说不用钱姨娘侍候,让钱姨娘且自在些。就这样荷蕊给两上了茶就退下去。据屋里服侍的丫鬟说,三婶娘略用了一口便没再吃,钱姨娘瞧着三婶娘吃了茶,她自己便略吃了几口。没曾想不过半会子功夫,三婶娘就吐了口血便人事不省,接着钱姨娘也发作了,这下子屋里的丫头婆子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恰好十三妹妹前儿请了个女大夫在调养身子,事儿一出便有人请了这女大夫来,很快的,女大夫便说这是中了毒,叫人拿了茶水来一验,银针都乌黑了。孙嬷嬷到底是经过些事儿的,当即便把三房院子里的服侍的全部拘在了一间厢房里,又带人把三房院子里全都搜了一遍,这才在钱姨娘的屋里搜出来一瓶东西,当时钱姨娘身边的柳婆子脸色便不大对劲了,大夫来验过,那瓶东西确实是毒药。”
大奶奶说得十分详细,姚蒋氏深深皱了眉,看了廖嬷嬷一眼,廖嬷嬷眼神闪烁,不过片刻廖嬷嬷便道:“光是这些倒也不能说是钱姨娘下的毒,如今看来这事倒有些蹊跷,若说是钱姨娘下的毒,那钱姨娘自己又怎会喝这茶水?”
廖嬷嬷这话旨在替钱姨娘开脱,若真的被人查到些什么,到时就是姚蒋氏也保不了廖嬷嬷,廖嬷嬷心里不是不慌张的,经过这事想必姚蒋氏对自己必然是失望的,说不定也会怀疑自己的能力,这往后还会再重用自己吗?廖嬷嬷这样一想不禁越发慌张起来,钱姨娘呀,可把她害苦了。廖嬷嬷一边怨着钱姨娘可一边不得不替钱姨娘说好话,
屋子里头都是人精,事情到这里谁还看不透这事十有*是钱姨娘做下的,廖嬷嬷与钱姨娘一向亲厚,这事情恐怕还另有别情也说不定。
大奶奶瞅了眼廖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她再不说话。
姚蒋氏不悦的朝廖嬷嬷瞟了眼,便看了眼五太太,五太太便道:“钱姨娘身边的柳婆子招了,确实是钱姨娘给三嫂的茶水里下的毒,毒药是钱太太带进来的,柳婆子还说,钱姨娘故意让荷蕊拉肚子,就那么会子功夫,钱姨娘身边的穗儿便偷偷进茶水房里去下毒,两个茶碗,三嫂惯用的是一个豆青釉描金蓮子瓷碗,而另一个则是青花瓷碗,钱姨娘事先知道三嫂的茶碗里才有毒,可能是怕事后三嫂起疑心,便当着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们多吃了几口茶,只是没想到,两碗茶水里竟都有毒。”
事情到此前因后果可以说是一目了然,这种做事的手法确实是像钱姨娘,姚蒋氏与廖嬷嬷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钱姨娘会中毒的原因不难猜,姜氏这是知道了钱姨娘会下手,故意的顺水推舟除去了钱姨娘。
姜氏依然是那样的狡猾,可恶的姜氏!经了这件事,只怕以后想要姜氏的命就要棘手了,姚蒋氏怨怪的瞧了眼廖嬷嬷,这老货,办事倒是越发的疏漏了。
姚蒋氏弄清楚了原委,便当即立断的吩咐大奶奶去处理,至于怎么处理,大奶奶也是经过些事儿的人,恐怕三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泰半要不见了,大奶奶何尝想造这些孽,到此她还看不出来姜氏中毒后的真正原因,她也枉自称是个伶俐的人,大奶奶在心里打了个冷颤,她再不愿往深里想下去,转头便出去办事。
钱姨娘眼见是活不成了,自然就被大奶奶吩咐人抬回了重芳斋,三房的三个姑娘也被放了回来。姚娴到此还去里雾里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她一回到重芳斋,之前钱姨娘身边服侍的人一个都不见了,现在的几个丫鬟婆子都是些生面孔,姚娴顾不得去想,她跑到钱姨娘的屋里,眼晴一睃就瞧见了脸色青灰已然无一丝生气的钱姨娘,姚娴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而正院里,姚娡和姚姒去看了姜氏,姚娡已经哭得眼晴都肿起来,屋子里只得锦蓉和锦香,廖嬷嬷还在大奶奶的屋子里没被放回来,其它丫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此刻的芙蓉院真正是凄凉得紧。
姚姒是知道姜氏中毒的真相的,她此刻是真正的被惊到了,没想到青橙的医术真不是吹的,姜氏所谓的“中毒”症状与钱姨娘的十分相似,也不知道青橙是如何办到的。姚姒原来的计划只是想先下手为強,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是以她便给钱姨制造了一个下毒的好时机,而钱姨娘确实认为端阳这日府里其它人又不在,不趁此时机行事更待何时去。是故当她吩咐她的心腹丫鬟趁荷蕊拉肚子里就给姜氏的茶碗里下了毒,而后孙嬷嬷便出现了,孙嬷嬷把姜氏茶碗里的毒倒进了要给钱姨娘喝的茶碗里,所以才有钱姨娘后来的中毒事情。
姚姒一想到这里便觉得钱姨娘死一万次都不够,如今她不过是自食恶果,姚姒竟觉不解恨,虽说真正的凶手还另有其人,但钱姨娘自己不起歹心想要姜氏的命,又哪里会轻易的受人摆布!
姚姒不敢劝姚娡,只得装着很是忧心,她覤了个空子便去问青橙,姜氏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青橙笑嘻嘻的道:“不出一个时辰自然会醒,你不用担心。”见姚姒瞪了她一眼,青橙很是不屑,她向姚姒讨起了报酬:“怎样,这出戏十三姑娘可还满意?说好了我的报酬可别忘了!啧啧,真是想不到哇,一个小小的姨娘竟然敢对正房太太下手,这是得有多大的底气呢?怪不得你这小身子板弱成这样,我瞧着你们大户人家的水就是深,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女人们,难道整天想的不是怎么享乐而是想着如何要人命不成?她们的脑子进了水吗?”
姚姒这才觉得青橙这姑娘真是直爽得令她目瞪口呆,也许正是这份难得的单纯,才让她的医术这般超群。姚姒真心实意的给青橙福身行了一礼,倒是让青橙不好意思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姜氏便醒了过来,姚娡和姚姒两人随侍在床前,姚娡端了碗白粥一勺一勺的喂给姜氏吃,姚姒拿了手帕子时不时的替姜氏擦嘴,看到两个女儿这样的孝顺,特别是小女儿做了这样一件大事,姜氏的心里此刻感概万千,若非得小女儿机敏,怕她这会子真的已遭了钱姨娘的毒手,女儿还这么小,就让她背了一条人命,她这做娘的是有多无用啊。
孙嬷嬷在一旁淡淡的笑着,次终于能把钱姨娘这祸害给除了,她哪里不清楚姜氏的心思,只苦于现在不便说话,廖嬷嬷瞧着这母女三人间的温馨,她心里头无限欣慰。
就在这时,锦香进了进来,她看了屋里一眼,孙嬷嬷便同她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子,孙嬷嬷便回了屋,对姜氏道:“钱姨娘去了!”
没过多久,从重芳斋那边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哭声,是姚娴的声音,没过多久,大奶奶便带人到姜氏面前回话,“老太太说,钱姨娘罪有应得,府里就不给她停灵发丧了,只让人把钱姨娘匆匆装了一幅薄棺木,便让钱家的人来领回去安葬。”
姜氏神色复杂的怔愣了会子,才对大奶奶点了点头,道:“一切都听老太太的安排,到是麻烦泰哥儿媳妇了!”
大奶奶自然说这是该她尽的心,便没再姜氏屋里呆下去,她走出了芙蓉院,抬眼静静的望向重芳斋,望了半会子,还是她身边的瑞珠催了她一声,大奶奶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这世道对女人已经够苛刻了,何苦女人还要来为难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