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DAY-079
夏日已尽。秋日已尽。一年将尽。
在无数的相遇与别离中，少年有所成长。
“阿房宫”的影子已出现在了云天的远端，而这对飞速前行的无名氏而言，就意味着再过几个呼吸，即可抵达十层玄色围墙的边缘。
到那时，一直以来背负着过多“名字”的无名少年，就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与八千年唯一永生之人不允许自己与未来完美人类相见的原因。
而在一切秘密得以揭晓之前，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在“非想非非想空间”中的魔都响起。
——为期八十天的战争，来到了最为接近终结的第七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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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银色的月光，从天空的一角照射在阿房宫的轮廓。
虽非红月……但既然红月的主人未死，那么红月终有升起之时。
忽然之间。
从无名氏的正下方，传来了隐约的低沉喧哗。
随后这响声越来越锐利，连绵不绝，以超过无名氏在“登天之梯”上的速度，向他逼近。那是有人正在战斗的声音……并且从这声音听来，显然是其中一方已无法阻挡另一方的压迫攻势，防线已被撕扯至几近崩溃。
——六位君王的“名字”，也阻拦不住仙人的脚步！
很快，无名氏就不再只【听见】异响了。
因为，他还【看见】了异动——
自“名字”重新变为单独人形的王权携带者们已不知去向、就连她们的“王权”都无法继续被感知到了。而那位仙人虽然还未抵达……但，“仙法”已至。
起风了。
起了一阵冰冷的狂风。
这是极星牵引北斗的风，天玑与玉衡之间有一阵轻微的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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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仙法，少年并无太多时间思考。
但，终究可以思考。
“有没有可能，虽然我并不能掌握那种我不了解的‘王权’……”他想，“但我在这漫长旅途中积累的、点点滴滴的微小的‘变强’……也与成吉思汗在过去一千八百年里所做的事一样，并不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于是无名氏闭上眼睛，不去观察“仙术”的流向。
“如果刚才我误解了这旅途的意义，让容器中的‘君王’们还放不下心的话……希望这一次我的尝试，能够显现出它的价值。”
“而你们的牺牲……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所有牺牲者的牺牲，也应该是有价值的。”
“不。我相信……必然是有价值的。必然有。”
认知了担忧、恐惧与憎恨，也理解了愤怒、怜悯与悲哀之后，少年的心境，似乎变得略微澄澈了一些。
……再加上，所有那些他曾经历过的、无法忘却的事物。
比如，虽然“名字”已离开，但“武道”仍刻在他骨髓之内的呼吸与行动之法。
比如，“帝业祖龙”的行事风格令他窥见的，【【强大】】之人何以掌握【【强大】】的秘诀。
比如，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从此心向往之的“一想之剑”。
又比如，眼前这似乎无懈可击的敌人——背负“永生”、为证明“永生”而奋战的永生之人，为他展现的全新境界……
这一切缠绕在少年身旁的“外因”，终于未能成为他的阻碍，而是在少年需要前行的时刻，纷纷化作了推动少年前行的助力。
少年，越过“天枢”。
越过“天璇”。
越过“天玑”。
越过“天权”。
越过“玉衡”。
越过“开阳”。
越过“摇光。”
…………
……
越过，“北极星”！
失去了所有“名字”的无名氏，在真正无名之后……凭借着对“名字”的记忆——不仅仅是容器中的名字，还有所有他旅途中出现的那些名字——接连避过了自“仙人”处追击而来的“北斗”与“极星”！
——如果这奇迹能够命名，那么它的名字是且只能是，“成长”。
而这“成长”并非向那位未知的君王的回归——不是的。与那位未知的君王无关，这是仅仅属于那个少年、属于那个自认为是人类的少年的，平凡人类一生中将会经历的平凡“成长”。
“人类……人类！尚未抵达‘完美’境地的人类……如此不纯的生物，我怎可能，就此予以承认！”
将一切意义堆放在天平“永生”一端的永生者，绝对无法接受，在遥远未来无限完美的超越级人类之外，尚有另外一种人类值得“仙人”正眼相待。
“极星……并非只有一颗！‘天罡北斗’的秘法尚未结束……数千年间，地球在宇宙的相对位置是不断变幻的！2056年的北极星拦不住你……那么，就让华夏自古以来最为尊崇的那一颗星——曾经的北极星，帝星‘紫薇’……赐汝死亡！”
“北斗注死！”
“在完美人类的‘意愿’，与完美人类的‘未来’之间……我选择后者！”
“虽然他们不希望你死……但我要你死！这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为了整个宇宙的未来！若杀死你是有罪的……无妨！我来负罪！所以……”
“我，来了！你，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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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帝星……斗数之主。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
至今为止从未燃烧至最深极致的“仙术”，终于在无名氏面前展露了真正的獠牙。
仙人说出了“帝星”的名字——仅是这样，空气就奔腾了，甚至连空间的“硬度”都增加了。
而无名氏已为了躲避“北斗七星”与“2056年的北极星”倾尽了全力，无法再对“文明认同中的北极星”作出任何应对了。
…………
……
“呀。”无名氏苦笑，“这，可糟……”
“嘶——”
没有夸张的爆炸，只是无尽的死寂。
无尽的死寂从帝星“紫薇”内部涌出，逐渐吞没了无名氏的剪影。
“生”与“死”永远是同一种概念的一体两面。八千年人类文明史上最接近“永生”的唐太宗李世民就非常了解这一点。而八千年人类文明史上唯一抵达“永生”的那位君王……显然对此更有体会。
永生之人。
赐予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