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章推：高级贤者，漠暗风。
馍。漠贤。漠萝莉。大家的熟人漠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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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合众宝冠
汉光武帝与则天皇帝立于朱红大桥中央，橙色与银色的光线照亮了一段钢索上的模糊铭文：“请停步，旅行者。感谢美国皇帝和墨西哥保护者诺顿一世。他有先见之明，下令在旧金山海湾建桥。”
这是美利坚合众国三百年龙脉的关键节点，也是落樱神斧被碾成碎片之后唯一重要的节点。五十多年前的美国已被称作“新罗马帝国”，而这份称号比起自诩为弥赛亚的伊凡四世“第三罗马”更为贴切，至于所谓“神圣罗马帝国”之流就更不必提。继罗马帝国与东罗马帝国之后，唯有美国的荣光才真正配得上“罗马”之名，称霸现世万邦，无可违逆。
神赐罗马皇帝以权力，以威严，以虔诚的信仰与不可战胜的力量。假使今夜段正淳彻底击溃人类的所有抵抗、成功加冕为美国之王，那么她的王权量级就将与奥古斯都并驾齐驱，与凯撒大帝一样进入众神之列。
然而金门大桥即将被毁。星球级的霸权龙脉断裂之后，北美洲的土地上就再也无法诞生任何君王。
“我们需要尽快消除隐患，顺便也把【有关部门】交给我的任务完成掉。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请出这里的主人，与她说两句话吧。”
前一刻还带着少女特工气质的小光，此时换上了皇帝般的神情。虽然还穿着黑色西装，却令人联想起了她在“非想非非想空间”中盛装袍服、头戴冠冕的形象。
她与武则天互望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在面前点亮了一团橙色的日光，开始烧灼那段刻有铭文的钢索。
数秒之后，长达一千九百多米的桥身变得透明起来。海峡深处的地脉微微震动，若有若无的未知气息逐渐向上方汇聚。又过了一段时间，小照创造的那团日光突然熄灭，灰色的烟气中站着一位身穿褪色军服的少女。
少女的躯体透明如桥身，笼罩着一层青白色的光晕。她活动了一下身子，却没有发出任何关节摩擦的声音。然后她有了动作，向小光与小照的方向飘来，漂浮时发出咝咝的声响。
光武帝与武则天向她行礼致意。那虽然只是一个附着于朱红色桥身的幽灵，却仍然值得这两位大人物以礼相待。
——美利坚合众国皇帝、墨西哥摄政王，约书亚?A?诺顿一世。
段正淳与无名氏在“空军一号”内部激战时，诺顿一世本有机会作出选择。如果她站向“侵略现实”的那一边，她就能摆脱幽灵的身份，成为真正的王权携带者。无论哪位君王继承新罗马帝国之名，她作为曾经的美国皇帝，都能获得凌驾于“现实”之上的崇高地位——但她为什么毫无行动，仿佛对那些吸引诸王逐鹿的事物都不动心呢？
于是小光向诺顿皇帝提出了这些问题，她很好奇自己能得到怎样的答案。
“我生活在‘现实’逐渐兴盛的时代，所以对我来说，一旦人类世界败给‘非现实’的话，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诺顿一世发出了开朗的笑声，快活得仿佛从未死去，“而且我为什么要用武力征服美国？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些家伙本就是我的臣民，我从不打算借助非现实的‘王权’来统治他们。”
“可是在你生活的那个年代，你毕生的目标就是证明你是名副其实的美国国王。”
“啊，我的确是美国国王——在精神上是国王。那就够了。我的王冠不在我的头上，而在我的心中，少有国王享此宝冠。”诺顿一世眨了眨眼睛，“你不也是吗，汉光武帝刘秀小姐？我听说过你的故事，难道你不是与我同类的那种人吗？”
两千年前，时线混乱，有溯行者自未来回归，扰乱了神州大陆的秩序。于是位面之子刘秀降临，负起了“星球维稳”的重任。
虽然她喜爱人类，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喜爱某个特定的国家。起兵推翻新朝之前的刘秀对“光复炎汉”兴致缺缺，然而冥冥中的天意却在她面前出现，对她传达了不可言说的法旨：“位面都决定了，你来当皇帝。”
于是她念了两句诗，随即席卷神州，制裁了试图干扰历史正常运转的时线溯行者。但这不是为了统治强大的汉王朝，只是为了帮助她的人民脱离时线混乱之苦而已。
或许这种对所谓“统治”的淡然，也是她从“携带者”转变为“感染者”的契机之一。
“但我还是不如你。”小光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我发动了一场战争，而你从未杀害过任何人，从未掠夺过任何人的财产，从未使任何人失去他的国家。”
“被‘位面之子’如此评价，真是不胜荣幸。”诺顿一世伸了个懒腰，整了整破旧的军帽。她伸出了握有佩刀的右手，视线却没有投向小光，而是落在了小照身上，意味深长，似乎作出了某种决定。
“我只是附着在这座大桥上的一个幽灵，你们把它毁去之后，我的灵魂马上就会彻底消散。我很想继续守望我的国家，也想继续守望人类的未来。但那种东西……当然只能掌握在人类自己手中啊。”
小照没有想到诺顿一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停顿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比起无谓的守望，她更想亲自为人类做些什么。于是他用属于无名氏的双手接下了那把佩刀，同时也接下了某些更为重要的东西。
三位君王短暂的会见之后，就是道别的时刻。
“再见了，皇帝。”小光展颜微笑，“很高兴认识你。”
诺顿一世也开心地大笑起来。她向两位真正的君王挥了挥手，转身溶入海峡间的夜雾。
随后新日与烈月同时升起，金门大桥开始崩塌。
…………
……
漫长的一夜迎来终结，【有关部门】暂时阻止了王权携带者的侵略，圣枪的枪尖与朱红色的大桥一同消逝。美国皇帝将这片国土的未来交付于国民本身，自称“王权感染者”的神秘组织浮上水面，而无名氏仍未醒来。
小光召回了无人驾驶的“空军一号”，独自离开美国。小照浮在空中，若有所思地望着海峡上方的月亮。
瞬息之间，他一步踏入云海，又一步踏出，经由不属于现实的路径，来到了一万多公里外，位于魔都的无名氏家中。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桌上放着一桶还未拆封的黑椒狮鹫泡面，没关的屏幕到处都是。小照顺手拆开泡面，倒进了一些矿泉水。橙色光球升起，放出一道微弱的热量，射入面汤。
三分钟后，小照一边吸着被加热的面条，一边整理着在战斗中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他打了个响指，让身上那套皇族服饰化作虚无，对着镜子确认无名氏的身体表面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痕迹。然后他从桌边的大堆杂物里挖出一套天蓝色的睡衣，爬到床上躺好。
武则天不希望无名氏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所以对这些消除罪证的工作很是用心。可是今夜无名氏在与段正淳的空战中突然失去意识，这其中的矛盾要如何解决呢？或者说——则天皇帝每一次占据这副躯体的主导权，都增加了一分暴露真相的可能。身为【有关部门】最受瞩目的优秀特工，无名氏又怎么会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呢？
——下一秒后，答案被小照握在手中。
那是一支能够消除记忆的激光笔，无名氏平时也很喜欢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