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六章】笔记
“神剑”与“名剑”继续飞行，所经轨迹上的空气升到了可怕的温度，空间本身却被剑锋压出一阵冰冷的风。这是段正淳与勾践各自的剑术都不具备的特性，但在“人”之剑与“器”之剑极其罕见的合击之下，还是产生了奇妙的异象——如果再加上赵匡胤的光剑，那么或许不仅空间，就连时间也会被剑锋斩裂。
然而如此惊人的一虚一实两道剑气，却在距离大祭司朱允炆约二十厘米的半空，嗡鸣着陷入了近乎停滞的速度。不知从何时起，晶体般透明的羽毛在不经意间贴遍了剑体表面的每一厘米空白，而勾践与段正淳却完全没有见到那些羽毛是如何出现、又是如何以那种轻飘飘的速度，跟上了如露如电的两道剑光。
“我们最终会取得胜利，而现在的问题只是，你们愿不愿意加入胜利的阵营……古神女娲的造物，华夏之人。”
在大祭司朱允炆面前，不断有羽毛被缝隙间溢出的剑气斩开，纷纷飘落于地。但她本人对这些剑气的余波视若无睹，并且似乎由于敌人来自华夏的原因，她还颇有兴致地展开了一场单方面的交谈，近乎劝说。
“我不知道你们对‘王权’的意义产生了怎样的误解，但绝大多数君王都站在我这一边。这就是大义所在——关键不是统治这颗星球，而是在统治的过程中维护绝对正义。数百年前，‘魔王’朱棣践踏了我的正义，也践踏了我深爱的国度。从我远渡陌生大陆，到如今重现于2056年的‘非想非非想空间’……我已经等了很久，等待迟到的正义最终走向我的身边。”
“我从永乐皇帝那里听说过你的事，魔王军的敌人，自称‘正义战队首领’的奇怪天子。”勾践摇了摇头，对这种Cosplay般的行为感到十分可笑。
“这种Cosplay般的行为十分可笑。”她说，“百闻不如一见，你对心中‘正义’的执念果然太深。”
“你说什么？！”朱允炆大惊失色，“一个穿着女仆装的怪人，居然指摘别人的行为像是Cosplay？！”
“噗。”段正淳背过身去，辛苦地捂着嘴巴，笑得浑身发抖。
———————————————————————————————————————
在这整层B3陷入尴尬的时刻，我们姑且将镜头转向B4.
反复观看了几遍那张写有上百“Proditor”与“us”字迹的羊皮纸后，无名氏觉得这其中也并未藏有什么玄机。因此他把这张羊皮纸暂时丢在一边，没有试着用火去烧，或者用水、试剂、魔法、真气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一尝试。
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书架上还有许多书卷可以翻阅，二是根据无名氏的特工经验，这张羊皮纸上的内容乱成这样，很有可能只是一张远古时期的草稿纸而已。而远古的草稿纸也不过是草稿纸，如果谁期待草稿纸上也会被人精心设下暗号，那无名氏还是建议他去写本小说。
从书架上取出一本精装厚书之后，无名氏也同样在木桌上摊开。这本书的书脊上印着一行有些褪色的烫金花体字，翻译成中文的话就是“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也归凯撒！”。无名氏一向对这种曲解名言的句子很感兴趣，因此出于好奇，他在所有书籍中优先选择了这一大本。
“真是教科书般的胖虎式发言啊……”看着这本《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也归凯撒！》，无名氏不禁发出感慨。但这句感慨只说到一半，就被他在书页间的某项发现打断。那是手指印在蒙尘纸面上的印记，同样积着一些灰尘，只是稍微薄淡一些。看来一段时间以前，可能有人读过这本书，所以才会留下这样的指印，却又再次蒙尘。
小心地记下了有指印的页码之后，无名氏正式开始从第一页看起。随后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这是一本论述罗马帝国与“秦”之区别的学术著作（这处基地与罗马君王的异常占比关系，是芙拉在B2的发现，所以此时无名氏还不知道）。于是他随手向后翻了几页，想要看看这其中究竟会不会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特殊信息。
幸运的是，上一个翻阅此书的人似乎有记下大量笔记的习惯。所以无名氏能够通过那些页边笔记的脉络，整理出这本书想要传达的核心理念——或者说，至少是上一位阅读者（很可能就是大祭司朱允炆本人）想要知道的核心理念。
以“笔记”这种文字形式的平均质量而言，这些字迹并不算太过潦草，倒是可以归入比较工整的那种类型。但稍微有些妨碍无名氏阅读的问题，是那些笔记明显并非钢笔、羽毛笔之类适合这类欧洲古籍风格的笔管写出——所有字迹都是毛笔写出的簪花小楷，而毛笔显然在这种纸张上表现得相当水土不服。
毛笔的墨迹有些沉入纸张的纤维，令字与字的间隔变得一片漆黑。不过在无名氏的母语优势之下，这些很难辨认的笔记，也还是被他逐字逐句地解读了出来。
第一段笔记，是这样写的：
神权时代——“文明”产生后
“神权+王权”时代——“皇帝”出现前
【神权衰落】：皇帝出现后，神明退入宇宙背面（全部神明？存疑）
在这行笔记边上，无名氏在正文中读出了大致的意思：自“文明”产生初期，就已存在地球众神。在君王的顶点“皇帝”诞生之前，诸王只能与众神共同统治人间。但在世界极东的“秦”与世界极西的“罗马”分别孕育了皇帝法统之后，这些文明的神祗纷纷退入宇宙背面，不再与君王同列。
第二段笔记的内容，则是如此：
纯粹王权时代——秦（持续）；罗马（非持续）
先秦——封神之战（抵抗，失败）
秦——封禅（隔离，成功）
罗马——万神殿（不隔离，但成功）
后万神殿时代——不隔离政策失败（重点！！！）
而在那段笔记之后，又出现了大量无名氏不久前才刚见到的拉丁单词，密密麻麻地涂满了这一整页所有的剩余空间。
“Proditor”、“Proditor”、“us”、“us”、“Proditor”、“us”、“Proditor”、“us”、“Proditor”、“us”、“Proditor”、“Proditor”、“Proditor”、“us”……
“背叛者……君士坦丁？”咀嚼着这两个出现频率极高的单词，无名氏的呆毛变成了沉思中的一片水蓝，“写下这些单词的那个人……或者那些人，究竟想要借此传达何种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