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毕业生
“耶咦咦咦——你是大理皇帝，段正淳？！”
芙拉、勾践与段正淳三人一起回到人民广场、走过层层楼宇、推开女仆咖啡厅前的那扇玻璃门时，唯一留在咖啡厅里的无名氏，理所当然地受到了远超其余相关人士的巨大冲击。
揉着眼睛听完女仆长勾践的解释之后，无名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虽然这会让他那份有关拟态龙脉、晶体羽毛与大祭司朱允炆的计划更容易实施，但这也让他对这些王权携带者的行事之道产生了新的认识。
在这之后，大理国皇帝段正淳……或者说，来自天南大理段家的江湖剑侠段正淳，极其迅速地融入了女仆咖啡厅的环境，一点都不像是一位几小时前还是敌人、并且至今仍然不怎么像是盟友的旧日君王。
比起无名氏记忆中原本存在的印象，这次他见到的段正淳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在进攻【有关部门】总部时，她是如同天罚降临一般的冷酷灾害。在金门大桥上空追杀身处“空军一号”的无名氏时，她是掀开星球战争帷幕的神秘皇帝……但此时此刻的她，已经颠覆了无名氏的记忆，将所有曾经刻入无名氏脑海的那些庄严印象逐一粉碎、破坏殆尽。
然而这种颠覆性的重构，也仅限于对无名氏一人而已。因为段正淳在这间女仆咖啡厅所表露出的性格，反而或许更加符合世人对这位大理皇帝的一般认知——
“啊……真是完美的咖啡，我已经闻到浓郁香气了。对了，我可爱的女仆长。你能把手指放进那杯咖啡里转转吗？这样我就不用再往咖啡里放糖了。”
踏进咖啡厅后没多久，段正淳就已坐在房间里侧的木质方桌旁，点了一杯女仆特制爱心拿铁。在等待勾践准备咖啡的过程中，她又把视线深情地投向了芙拉所坐的位置。
“这位吸血鬼小姐，刚才你为什么要用变化的魔法遮住你那充满魅力的脸孔呢？我的天啊，你的真容简直就像玫瑰花一样漂亮。而且我非常喜欢那对充满活力的小虎牙，它们与你身后的优雅双翼非常相衬……”
——没错，大理皇帝段正淳，或者更被世人熟知的、登基之前的镇南王段正淳，性格中最大最恶劣的一项特质，在她本人成为了反抗军与“王权感染者”的临时盟友之后，已然彻底暴露无遗。
“呀，长相可爱的小哥，好久不见啊。”撩完芙拉之后，段正淳又转过头来继续撩无名氏，“能再次遇见你，让我寂寞的心灵仿佛见到了象征幸福的金色阳光……今天没穿那身【有关部门】的黑色西服吗？我本以为你是穿西装才帅气，没想到你穿什么都这么帅气！”
“……”
“……”
“……”
面对如此戏剧化的搭讪手法，无名氏与芙拉即使明知只是段正淳随口胡吹，心头的小鹿也不禁抖了几下后腿。而勾践的沉默却代表着另外一种态度——她正用一支银色细勺搅拌着咖啡、牛奶与奶油，对多年老友的习惯性过激发言无动于衷。
“你们想喝些什么？不能只让女仆长一个人忙忙碌碌。我也来帮忙做些咖啡吧……嗯，还有甜点。有人想吃马拉萨达吗？”
在这间越来越没有女仆气氛的女仆咖啡厅里，段正淳继续孜孜不倦地散播着亮光闪闪的甜言蜜语。可惜辛公主已被勾践通过秘密地下联络通途送往反抗军总部，此刻或许已经抵达崇明岛上的修罗国，无法见证这场令人目瞪口呆的神奇表演。
“啊……冰箱里这块小蛋糕是谁做的？……是无名氏？哇，太不可思议了，你的手艺比最专业的糕点师更加令人赞叹！究竟是怎样的一双手，才能做出这种惊人的杰作……对了，我可以吻你的手背吗？”
“可以啊。”
“……？！”
没想到眼前的无名氏如此主动，让原本打算调戏纯情少年的段正淳也小小地吓了一跳。但下一刹那她就明白了究竟发生何事——因为无名氏的身边闪过了橙黄色恒星与银色卫星的荧光，转瞬即逝。
少年的面孔仍然是那张面孔，但他的发色却变成了天空般的青蓝。曾经名为无名氏的少年睁开眼睛，望向段正淳的方向，瞳孔是宝石般的亮色，如同池水中升起一串微小的气泡。
——名为无名氏的少年，取得某人之名时，显现如是姿态。
“则天老师！”
一脸玩味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段正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摆出了恭敬的姿态。
在金门大桥上空，小照曾对小光说过，多年以前，段正淳是他“恋爱理论培训班”上的学生。当时小光毅然指出作为学生的段正淳感情史特别丰富，而作为老师的小照却令“武则天的无字碑”成为了一处著名旅游景点。但小照表示那只是技术性失误，他的理论水平还是非常完美——而从现在段正淳对小照的态度来看，则天皇帝的恋爱理论，或许的确为她带来了不小启发。
“是我。好久不见。”被段正淳称为则天皇帝的少年亲切地打着招呼，“恭喜你了。没想到大理段氏传承千年的‘六脉神剑’，最终是在你的手中研磨完成。”
“非常感谢，则天老师。”
“原来武则天是你的老师？”
“噗！‘则天老师’这个叫法好喜感啊——”
“……”无视了在场其余三人的不同反应，则天皇帝继续说道，“君王必须自行其是，所以你的选择绝非对‘王权’的背弃，而是坚守身为君王对‘王权’的原初态度。我能明白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研磨完‘己’之神剑以后，唯一需要再作研磨的，就是‘己’心境了吧？”
“不愧是则天老师，说得完全没错。”段正淳颔首表示肯定，“所以我才必须寻求与无名氏的第二场公平决斗。唯有跨越这重阻碍之后，我才能确认心中‘王权’依然澄澈。”
“很好。我很期待。”小照摆了摆手，走到吧台前方坐下，从衣袋里抽出一支记忆消除笔，准备为无名氏的意识伪造一场突如其来的午睡，“说起来我教你的那些手法，你好像运用得越来越纯熟了……真不愧是我班里最棒的学员。唉，这样一来班里最后的差生就只剩小光了……要是她的水平能达到你的十分之一，又何愁毕不了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