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斗殴这事倒是不大,而且是与上次斗殴事件交错了近两个时辰才发生的。至于地点,也和之前那起斗殴案相距甚远,经过一番小规模的审讯,索索简单判处了几名案犯一个月的刑期,又判他们清扫街道三周,罚铜十枚以偿处店家损失,便算了事。
然后是通奸谋杀案。
做丈夫的,是波迪米镇东奇卡兹米村的一个品性粗鲁的农民。他妻子则是个蛮不好惹的泼妇。据召来的证人证言,他们两夫妇在乡里名声一向不好。至于那个奸夫——他是当地诊病的巫医,据说医术还算高超。因泼妇常被丈夫打伤的缘故,一来二去,便与给她治伤的巫医成了相好。
这次是丈夫提刀在巫医家堵了个正着,本想讹诈一笔,却在争执中被老婆不小心夺刀杀了;
从创口看,后来还有人胡乱砍了几刀,据村民们的供述,这才是那巫医做的。毕竟,人们赶到时,那女人正蹲在角落里哭,刀子却握在巫医手上——若不是有三个孩子一直蹲在窗外偷看两人偷情,这次恐怕没人知道那农民是被他老婆一刀攮进了胸膛。……嗯。
索索有意判处二人死刑。
在本地的旧案宗中,也的确有类似的判例。可问题是,这些都是波迪米镇过去经勋贵们讨论达成的判例,而非帝国官员判处的。
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多查查帝国的几本法典。可当开始查找时,却不知怎回事,只找到了《法典》、《西斯科法典》和《伯利亚克法》。当今陛下颁布的《阿波罗托斯当代法》,竟是怎么都找不到了……不过,按说陛下的法典里应该只有野蛮人、公平、以及针对部分情况的一些补充。像这种通奸案、谋杀案,只要依照《伯利亚克法》和《法典》酌情裁判,应该就是没问题的。
“……”
可是,这起案子究竟该以通奸女方误杀亲夫算,还是按通奸双方合谋杀害丈夫,抑或是按通奸双方误杀丈夫来判处呢?
如果是第一种,农妇当判处绞刑,巫医则可只按照通奸罪查处;
若是第二种,双方都应在去除双脚后,示众三日后处以火刑,但自己过去判刑时总是太苛刻了……采用如此严厉的刑罚,这对帝国在三镇的统治当真有益吗?
为此,索索决定多听取村民们的意见。
他花了一段时间,再结合上先前得到的证词,判断巫医很可能是一个挺本分老实的人——当然,按说本分老实的不该通奸,可男人裤裆里的事,谁又好说得准呢?更何况,能被人把刀硬塞进手里乱砍尸体的,也不可能是个硬气的汉子。再说那巫医人看着也的确挺软弱的……
索索还额外考虑到了一点。那就是,倘若处死巫医,村子再想从哪儿找来新的医生,想来是极困难的。更何况,即便此次判决有误也无妨——大不了等再出问题时,将敢在今天作伪证的、撒谎的、包庇的一律抓起来杀掉了事。因此,他决定按第一种情况宣判——即判处农妇绞刑,巫医则切除左手的三根手指,兼除罚金三银以安葬苦主夫妻、为受害者亲属提供补偿。而鉴于其作为巫医的特殊性,就不再另处刑期了……以上。
接下来是仇杀。
迪娜事情办得还算漂亮,打探的清楚明白。
受害者是镇上的恶霸,隶属于……无隶属,简单说来,就是条蹭吃蹭喝的无主野狗。
无主好啊!
他没主子,索索就不必担心此次判刑,会再损害到勋贵们之间的平衡了。
死因是被人用柴刀捅入腹中。据说当时肠子流了一地,死状很是凄惨。
原因是复私仇。这恶霸曾欺辱、逼死了这孩子的父亲——哈,说来也挺怪的。波迪米镇上,从前竟闹出过这档子事——这算是旧案吧?露岳姆先生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该处理吗?然后……嗯,这孩子今年十五岁,也是个男人了。只一刀,宰这肥猪宰得干净利落。这是大好事啊!
哈、哈哈。壮举、壮举!
不过嘛……几年前那桩案子,倒是还有再审理一番的必要。于是,索索传唤了少年,又听取证言,依照《法典》宣判,赏赐给这孩子五十铜补贴家用,又要他跟镇上的警察去逮捕与恶霸当年一同逼死他父亲的几个同伙——这案子,估计还得留一阵子才能再审。索索便将它暂时搁置了……
流氓强X歌女。
这之中的问题是,歌女究竟是真的被强X,抑或是卖淫为谈拢,诬告的强X。
在这起案子上,索索耗费了许多时间。难点在于歌女的确曾有过卖淫行为,可她身上却有被殴打的淤青和伤口——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索要高额嫖资不成,起冲突后才挨打的。总之,这案子实在没个头绪!证人没有,证据虽然有也相当于没有,而且原被告双方还都不是什么好鸟。他听两人在台上吵了近一个小时,等终于忍不住了,才令侍从将二人又再带回了后面。
他觉得,现在最好还是将他们空一空。等到双方都冷静下来,开始害怕了之后,再重新审理。
最后是最后的这个……
“闹市追砍,误伤行人。”
按说,这只是小事;可在案子牵扯到勋贵后,便再不是什么小事。
砍人的是利努克丝镇勋贵魏卡尔先生的女儿,原因则是情变;依据供词,男方是波迪米镇一位即将晋升为勋贵的商人的儿子。事件起因是男方拒绝给出承诺,因而引发了女方的情感焦虑,多次上门质求未果后,暗自乘马车在街上等候,在商人儿子出现时跳出马车追砍对方,进而在追砍过程中接连误伤了八名行人……
这北方女人还真挺蛮的。
并且,商人儿子毫发无损。
呦呵!他还挺能跑……
看供词和案宗的时候,索索惊叹的时候多,担心的地方却也不少。万一因为这事耽搁了帝国的勋贵资格颁发,这责任他可担待不起!可要是不对男方进行处理,又难免会损害法律的公正性并降低勋贵们对自己的观感。嗯……
能赔钱解决的话,尽量让他们赔偿吧。
女孩也可以在单人牢房里关一阵子,至少得在这上面拿出些态度来。当然,因为闹事的都是勋贵——给予伤者的赔偿可以大幅增加,如此一来,便不该有谁腆着脸继续闹事。而要是哪个勋贵敢吝啬金钱的话……呵,我还是有办法让他们把钱交出来。
传唤之后,索索允许男方自辨。在自辨过程中,始终有两个侍女看紧魏卡尔先生的女儿。
毕竟,她这会儿要是再闹事的话,就更难办了。
“祭祀大人,请容我解释,我的所作所为并非单纯的抛弃恋人……”
男人口若悬河,从东扯到西,又从南扯到北,首先称赞了女方的美貌,却在言语中对此次事件表示心有余悸,他自称和这姑娘感情融洽,然而——接下来,在吹捧了索索一通后,他却暗示似的表示,自己对祭祀大人前段时间颁布的有关婚姻问题的新条例稍有不满。
索索总算听懂了他的意思。
原来,这人是想说,他之所以会抛弃女友,完全是因为自己之前废除初夜权的那项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