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片刻, 顾砚书也没能想出一个比较好的解决方法。
又想到这种事不应该他个人做主,便暂且将心头的想法给放下,决定等到秦戮从宫中回府后, 再与其商议一番。
想着, 顾砚书便放下中的信件。
谁料垂眸便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摞摞账本。
听着顾砚书手底下的产业似乎并不是很多,但认真论起来, 却不少。
衣食住行用,现如今除了住, 其他方面,顾砚书几乎都有插,且还做出了定的规模。
个月的时间, 足够让底下的人将账本以及工作报告堆满他的整个案头。
即便工作效率高如顾砚书,此刻在看到桌头这摞摞账本时, 觉得有些头疼。
顿时, 顾砚书便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的管家以及助手。
与大多数掌控风云的“霸道总裁”样,顾砚书曾经有个指哪儿打哪儿, 工作能力超强的助理团。
助理团不仅能够将顾砚书的生活安排妥当,能够协助顾砚书完成工作上的干事宜。
然而到了天齐后, 顾砚书却一直没有来得及将自己曾经的助理团队建立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事情太多太杂, 同样也是因为以前的工作量完全没有达到顾砚书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但不知道是因为现如今事务堆积了起来,还是因为将近个月的休假期, 让顾砚书的心中产生些惰性。
看着桌头的这叠叠文件,顾砚书心中对于助理的渴望,达到了种空前高涨的地步。
但人选方面, 似乎又成问题。
现如今顾砚书手底下得用的,除了秦戮的人之外,就几个掌柜和白术了。
按理来说, 顾砚书要培养自己的心腹,第一个想到的便应该是白术。
然而白术其人,忠心有余,能力却不足。
让其负责衣食住行还行,但处理起商场上的事事儿,似乎就要差一些。
兴仁与止戈不行,这俩人是秦戮的心腹。
虽然他与秦戮之间关系不分彼此,但该有的界限应该要有,更别说现在这两人的工作量已经不少,应当是不能再继续向上加。
底下的那个掌柜……
似乎不太行,南城的分店开起来之后,其他地区的分店需要提上议程,届时掌柜们也要开始忙起来了。
在脑海中想了圈,顾砚书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垂眸再看看自己的案头,顿时便觉得头更疼了。
后,顾砚书干脆将文件一放,转身向书房外走去:
爱谁谁,反正他今天不想看这些文件!
心中虽是这样想,但离开书房之后,顾砚书依旧没有闲着。
转身便直奔王府内的小院而去,准备去看看自行车改善出来的结果。
这边顾砚书因为堆积的公务头疼,另外边,秦戮也不轻松。
刚进御书房,便对上自家父皇的张冷脸。
这要是顾砚书在这儿,定然会在第时间发现皇帝这是不高兴了。
偏偏现如今来的是秦戮,他自己本身便是个表情少的,现如今看到皇帝的这番模样,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自顾自地请安后,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皇帝召他来的目的。
皇帝见秦戮如此不识趣,心中直接憋口气。
想说什么不直说,是拐弯抹角地开始打听着。
先是问溢州的堤坝成果如何,又是问溢州知州的工作做得如何。
东拉西扯了大堆后,皇帝才像是丝毫也不在意地提了句:
“朕在月前便已经收到了你的回信,说是已经启程回京,怎么今儿个才到?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皇帝的语气稍有不善,甚至看着秦戮的眼神都有丝变化。
那眼神中的意思格外明显:
你小子好给老子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老子让你吃不兜着走!
然而才和王妃度过个美妙的假期的秦戮,非但没有察觉到皇帝的此番变化,甚至在皇帝提及这个问题时,又想到了回京这路上与王妃相处的愉快时光,脸上不由露出了丝笑意。
当然,秦戮也不是什么绝世蠢货,在回来之前便已经接连收到了两封催促规程的八百里加急,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实话,后干脆便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让父皇忧心,倒没有遇到其他的事,就是儿臣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许不适,便走的慢了些。”
你放屁!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太医说你早就好了!
皇帝眼便看出了秦戮没有说实话,当即便准备斥责出声。
然而下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到底还是将到嘴边的话给重新咽了回去。
看着自己三儿子唇角难得的弧度,眼中闪过丝复杂,状似不经意地问着:
“那你现在身体可好些?”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已经大好。”
秦戮想也不想便给答案。
离开溢州时,太医还在建议让顾砚书多给秦戮补补。
然而经过这个月的调养,现如今就连御医也说秦戮已经大好,甚至连药膳与补品能停。
“大好便好。”
皇帝微微点头,脸上出现丝放心的情绪,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秦戮:
“当初你感染天花的消息传回京都,厉王妃第二日便进宫同朕请旨,说是要去溢州照顾你,彼时溢州的情势并不明朗,他对你……倒是情深义重。”
传回京都的第一封八百里加急,只说秦戮感染上天花。
对于溢州城内有多少百姓感染上天花,彼时疫情如何的情况,那封信上是只字未提。
当时朝堂上的有官员都只能将事情往坏的方面去想,比如现如今溢州的天花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否则这没有办法解释,尊贵如亲王殿下,为何会无缘无故感染上天花。
顾砚书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请了去溢州的圣旨,不顾生死,不问归途。
直到溢州的第二封八百里加急送回,朝中的大臣才知道此刻溢州的情势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糟糕,甚至还能够称得上是乐观。
众人都纷纷为此松了口气。
然而彼时的顾砚书,却早已离京良久。
饶是皇帝,不得不承认,就连他为在那样的情况下,顾砚书能够如此义无反顾而大感意外。
秦戮闻言,唇角的弧度再次向上扬了扬,想也不想便回道:
“王妃与儿臣心意相通,自然对儿臣情深义重。”
“心意相通?”
皇帝重复遍,看着秦戮的眼神中,多丝探究。
“没错,儿臣与王妃,心意相通。”
秦戮即便是反应再迟钝,能够察觉到皇帝此刻的情绪变化。
但依旧想也不想便将刚刚的话又重复遍,这次,语气中还多丝刚刚没有的笃定与坚持。
“说来我儿与厉王妃成婚已经有些时日了。”
皇帝定定地看秦戮好会儿,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像是没有听出秦戮话语中的含义般,低声感慨着:
“前些日子皇贵妃才与朕说,你与厉王妃两人届时男子,偌大的厉王府中若没个女主子,不像回事。”
“还说你如今已经弱冠,寻常人家的男子,这个年龄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你却因为战事给耽误下来。”
“朕听着觉得有些道理,这些日子顺着皇贵妃的意思看看,京中倒有几位大家闺秀,秀外慧中,与你倒相宜,我儿以为如何?”
皇帝说着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桌案。
解皇帝性子的人,现在一眼便能看出,皇帝此刻虽是在询问意见,但态度却异常坚决,容不得人反驳。
知父莫若子,秦戮同样也能看出皇帝此刻心中的想法。
然而秦戮想也不想便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儿臣以为不如何。”
甚至不等皇帝开口,秦戮便直接给出了理由:
“儿臣刚刚才与父皇说,儿臣与王妃心意相通,既然心意相通,自然亲密无间,容不得旁人介入。”
“儿臣与王妃,只想一生世双人,儿臣府上不缺女主子,倒是前些日子兴仁同儿臣说,后厨还缺几个烧火的丫头,若是父皇仁慈,倒可以给儿臣补足。”
“京中闺秀皆是优秀的女子,能够被母妃与父皇看上,定然才能不属于男儿,不应在儿臣身上,蹉跎终生。”
秦戮在皇帝面前向来寡言,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皇帝面前说上这么大一通话,同样也是第次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即便是皇帝像刚刚般,直接忽略不提,不能做到。
如此,皇帝只能将话挑明,咬牙问道:
“你想与你的王妃生世双人……你的王妃是男子,如何给你子嗣?”
“那便不要子嗣。”
这个问题秦戮早就已经在给顾砚书许诺之后,便想过好几次。
现如今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即便是想要,这宗室旁支中有不少父母早逝的孩提,秦家不缺子嗣。”
皇帝简直快被秦戮这番话给气笑。
倒是没想到,他们老秦家百余年传家下来,倒是出了个难得的情种!
盯着秦戮的双眼中,满是震惊与复杂的神情。
过好半晌,皇帝才像是回过神,想要开口说什么。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秦戮便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先步开口道:
“儿臣与王妃的婚事,是父皇当初亲自指婚,王妃对儿臣情深义重,儿臣亦是如此,这次是儿臣在溢州感染上天花,王妃不顾生命安危也要亲自前往,并且在儿臣病重事亲力亲为照顾儿臣,若是换做王妃,儿臣亦是如此。”
无论是秦戮还是皇帝,都知道,秦戮这番话看似在说他在溢州感染上天花,顾砚书前去照顾事,但终的重点,却是最后一句“儿臣亦是如此”。
秦戮这话便是在明晃晃地告诉皇帝,不要对顾砚书下,否则他能跟着顾砚书一块儿走。
刚刚皇帝是险些被秦戮给气笑,现如今则是真正的笑出了声。
几乎是没有多想,皇帝便抄起手边的奏折,直接砸到了秦戮的身上:
“你现在还学会威胁朕?”
武功高强如秦戮,面对劈头盖脸砸来的奏折却是不躲不闪,直接受下来。
听闻皇帝的言语,想也不想便低了低头:
“父皇言重,儿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倒是敢得很!”
皇帝指着秦戮的指颤了颤。
但凡现如今换做任何个儿子站在他面前说出刚刚那番言论,皇帝都能叫人将人拖下去给砍。
偏偏这个人秦戮,是他为看好最为骄傲的三儿子!
看着秦戮坚定又倔强的神情,皇帝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做后悔。
这是皇帝心中第次涌现出了如此强烈的悔意。
在顾砚书拿出活字印刷、玻璃、望远镜等物时候,皇帝虽心有遗憾但没有后悔。
在顾砚书提出创办报社,拿出水泥,提出承包制度,替工部改善农具的时候,皇帝虽然有些可惜,但同样没有太大的悔意。
然而现在听闻秦戮这番言论的时候,皇帝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后悔。
无情人最是有情。
不期然,皇帝脑海中闪过曾经不知在哪儿听过的这句话。
再看看秦戮,可不就是如此吗?
在他的几个儿子里面,秦戮看着是最冷心冷情的个,在面对敌人之时也从未有过心慈软。
谁知道现如今却在感情事上如此用情?
还要给顾砚书一生世双人?
即便是他几个儿子中,看似对女色不感兴趣的老五的府上,有那么几个偏房的存在。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咬牙低声说了句:
“当初朕就不该给你俩赐婚!”
秦戮没有接话,只抬眸看皇帝眼,其眼神中的含义十分明显:
不该也是您当初亲自下的圣旨,亲自赐的婚。
皇帝差点儿没有被秦戮这个眼神气得个仰倒,缓缓心中的那口气,重新开口:
“朕再问你次,侧妃和子嗣,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不要。”秦戮想也不想便给出了答案。
另外有句话还没说出口:
别说是再问一次了,就是再问一百次,他还是这个回答。
不过看皇帝似乎有些气狠,秦戮到底还是没有将这句话给说出口。
但有些话,即便是不说出口,能让旁人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这下皇帝是真的忍不住了,指着秦戮的指是颤又颤:
“你如此痴迷于儿女情长,日后朕怎么放心将大事托付与你?”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说不定还真能引起秦戮情绪上的两分变化来。
然而现在……
秦戮连睫毛都没抖下,想也不想便回道:
“儿臣资质愚笨,本就不是做大事的料,恐怕要让父皇失望。”
“滚!有多远给朕滚多远!在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没朕的召令,不许进宫!”
皇帝想也不想,便抄起手边的奏折,劈头盖脸地砸到了秦戮的身上。
这次,秦戮同样没有躲闪。
待到所有奏折落地,秦戮才施施然俯俯身:
“儿臣知道,父皇息怒,儿臣告退。“
语波澜不惊,表情平淡,说完秦戮便转身离开御书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番表现,倒是将皇帝给气得不行,当即便大动肝火地将边最为喜爱的茶具砸了个粉碎。
皇帝在御书房中的表现,秦戮是一概不知。
离开皇宫之后,秦戮只觉得身轻松。
有些话,有些事儿,在悬而未定的时候,反让人忧心不已。
现如今尘埃落定,似乎不像是想象中的那般让人难以接受。
只是若是如此,恐怕就要苦了他的王妃……
想到这里,秦戮便再忍不住,加快了回到王府的步伐。
与顾砚书一般,阔别好几个月,秦戮并不觉得此时的厉王府有什么变化。
甚至在踏进厉王府的那一刻,便觉得股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终于要回家了!会儿咱们回家之后,定要先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让止戈给王爷放个火盆跨一跨,好好去去身上的晦气。”
这个时候,适才进京之时,顾砚书的句感慨不期然涌上秦戮的心头。
秦戮几乎是在瞬间,便提炼到了其中的个关键的词语——
回家!
没错。
现如今的厉王府对于秦戮来说,已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宅子,不仅仅是一座简简单单的王府,是家。
想到这里,秦戮的唇角便忍不住向上扬了扬,心中想要见到自家王妃的心情,变得更加的迫不及待起来。
思索了番自家王妃现如今可能在的位置,秦戮想也不想便向王府的主院走过去。
然而秦戮刚走到主院,还没进门,便听到了从院内传出的嬉笑打闹声:
“哈哈哈哈,你好笨啊!这都几次了?还没学会?”
“就是!刚刚谁说这东西很简单,看就会的?”
“你说我做什么?你行你有本事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谁还不会似的!”
“王妃交代,不许用轻功啊!”
……
几个人的声音,秦戮都觉得有些耳熟,是止戈底下得用的队人。
因为如此,在王府中,这队人与顾砚书的感情为亲近。
虽然还没走进院子,秦戮从这番嬉笑打闹中,听出了有些内容,应当是自家王妃又拿出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让手底下的人来试用。
想着,秦戮便走进院门,看清楚院内的情景之后,秦戮便知道自己刚刚想的应该没错。
只见以往空旷的院内的,此刻聚集十几个穿着王府侍卫服饰的人。
这些人正围成圈,将中间的那个人围了起来,观看着那个人的动作与表演。
至于在圈中间的那个人,上正扶着个秦戮以前从未见过的物品。
有些类似秦戮刚刚在马车上看到的人力黄包车,但却又完全不同。
因为那物件的两个车轮,是一前后安装,在同条直线上。
几乎不多时,秦戮心中便已经有答案:
者应当就是回府的路上,王妃说的自行车了。
看这番模样,是已经改善好了?
就在秦戮如此思索的时候,便看到了那扶着自行车的人腿一伸一跨,便像骑马一般,骑在了自行车之上。
后那人又将脚放在了自行车之下的两个如同马鞍上的脚蹬的物件上,开始运动着。
只是脚上的动作才刚刚开始没多久,那自行车便开始晃悠起来。
“啊啊啊,这怎么不行啊?”
自行车一晃,坐在自行车上的人便忍不住叫出了声:
“怎么点都不容易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围观的人,非但没有安慰,此刻还直接说起风凉话:
“你才知道?”
“现在骑上去了,知道这东西不像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吧?”
“就是,谁刚刚还在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自己看眼就会?是我们笨?”
……
这人落难全队嘲讽的模样,若是放在外人眼中,定然会被评价上句:
“这?就这?就这还号称全天齐全王府和谐团结的队伍?”
然而现在,将这切看在眼中的,没有外人,只有秦戮。
从旁人的嘲笑中秦戮不难听出,其他人应该也是试用了这自行车,但是同样也在这自行车上铩羽归。
失败的同时应当收到了来自同僚的调侃与嘲笑,现如今才会如此落井下石。
或许是因为自行车过于新奇,或许是因为玩儿地过于专注。
秦戮站在这里看好一会儿,这群平时耳聪目明的人,竟然没有个人察觉到了秦戮的归来。
终于,在最后一个人在自行车面前败下阵来的时候,有人忍不住了,看向院内放着秋千的方向,哀声求助道:
“王妃殿下,您快来教教我们这东西该怎么用吧!”
刚刚他们可都是看到了王妃骑着这自行车在王府里招摇过市的,那轻松威风的模样,让大家心里都羡慕极。
顺着这些人的目光望去,秦戮这才发现,自家王妃竟然也在院中。
此刻人正笑盈盈地坐在秋千上看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