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祝微星一脸震惊, 姜翼弯眼呲牙,着强调:“害我残废是别的事,没你份的事。”
“你……”祝微星语塞, 一瞬还以为小土匪是为安慰而故意寻借口欺骗自己, “那你为什么?”
姜翼理直气壮:“为了满足你的自我牺牲精神, 分担你最近处安放的愧疚感,不好吗?”
祝微星呆然。
姜翼意犹未尽地问:“还玩不玩?”
祝微星反应。
姜翼也没了兴致, 忽然拉下脸,插着口袋就。前一刻还趣味盎然,这一刻又不爽愠怒,脾气过于不可捉摸。
祝微星恍惚回神,似乎这才察觉姜翼这番耍弄是对自己近日表现出的自我厌弃而不满。在未真相大白前,他一直不喜欢看见祝微星的负罪感,哪怕为的是姜翼自己。
这种认其实有些蛮不讲理,祝微星怎么自我认识还要他来管。但细思却又觉得有些温暖, 还有些可爱,有人讨厌你自己想成一个坏人。
不过,他仍好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那致使姜翼中断体育生涯的伤到底是什么?赖洋人明明也这么认为,难道他们也不真相?
但见姜翼意继续这话题,得飞快,祝微星只能急急起跟随。
“我怀疑,孔强就是马庆说得那个曾与付威一道霸凌他和孟济的人。”
来到六七号楼间, 姜翼停下脚步。
“你和他打过好几次交道?道他行踪吗?”祝微星又问。
姜翼瞪他,还在生气:“你会道在你家乱爬的老鼠现在在哪儿?”
行吧,有道理。
“而且, 一个通缉犯,值得你费多大心思?”姜翼鄙夷。
祝微星诧异:“孔强被通缉了?因为放贷?什么时候?”
“一个月?两个月?忘了。”姜翼不在乎地挠头皮,“放贷、伤人、敲诈、勒索,多得是罪名抓他。”
“他不是还有一伙混混兄弟,不能顺藤摸瓜找一下?”祝微星不放弃。
姜翼翻白眼:“我能留着那些人给他过年?”
祝微星懂了,姜翼是什么爆脾气,孔强以前断他一条腿,他能直接要人半不遂。看土匪此刻提起对方一派念恨,嘴两句都嫌浪费口水,怕是有仇有怨都报完了。
怎么报的?孔强被通缉,姜翼不会也被请去喝过茶吧?
每每祝微星悄悄腹诽时,姜翼都跟有超音波感一样,准确接收,准确鄙视,
“他想不开自残自虐自我伤害,怎么能算我头上?你以为我是你?家住灶上,酷爱接锅?”
孔强一正常人怎么就好好的要自残自虐自我伤害了?这话警察会信?
一想,警察好像是信,不然对方也不能站这儿跟自己生气。
“怎么?破你自己的案子还不够,现在还想破我的案子?小侦探?”姜翼见祝微星沉思,又寻他茬。
感觉对方耐心到了极限,担心他变成只大海胆到处扎人,祝微星不再追问,打算以后再找机会。
“那……”
前想说句客套话,犹豫模样却被姜翼误会为有口难言。他笑着警告:“不能比赛与你关,但腿可是为了你真断,卖契别想赖账!”
祝微星心说,你那么稀罕就拿着吧,反正也效,嘴里倒没不识趣的唱反调。
姜翼转要进楼,又忽然回头。
“孔强到底和那些破事有没有关联,你真想道……人弄出来问问不就行了。”
“你有办?”祝微星惊讶,通缉不就是因为警察也不道孔强人在哪儿?姜翼要怎么找?
那之前为什么放纵其逃窜没选择报警?多半还是不上心到眼神都懒得给。连这样发生大过节的对象都不能占据姜翼太久的注意力,他到底眼里能装下谁?对方又凭什么让他装下?现在怎么又忽然改主意愿意愿帮忙了?
疑问再多,姜翼也不会解答,给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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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微星前半夜想了很多。想自己,想那些人,想姜翼。后半夜睡过去,倒难得香甜,睁眼天光大亮。
近日诸事纷杂,意外频出,让祝微星险些失了惯常冷静。姜翼说话不好听,但着实有效。快数不清多少次,这个人,于关键时刻,自己危潭泥沼中拉出。
对姜翼,祝微星感觉越发复杂。嘴毒手黑脾气差,让人忌惮却避不开,让人恨得牙痒却怨不起来,一个人怎么能又冰冷又滚烫,又危险又充满安感。
祝微星不懂。
但他道,自己信任他。这份信任像落入心口的酒曲,正在糖化,只不最后,会发酵出一杯回甘甜醺的陈酿,还是一杯麻痹人心的苦酒。
摆完摊,不用某人微信问号攻击,祝微星拿着新鲜的热乎饼主动往六号楼报道。
到姜家门外却瞧见两人站在那里,是阿盆和郑照文。
见了祝微星他俩也有些讶然。
“找老姜?”阿盆发现祝微星手中袋子,扬起眉毛,“你给他送早饭?!”
又立刻摇头规劝:“不如送我店里,送这里你进不去。”
祝微星奇怪:“为什么?”
“老姜不喜欢别人去他家,尤其进房间,连我们也常吃闭门羹……”说到一半对上祝微星狐疑脸,阿盆反应极快,不敢置信,“你不是第一回来?你进过门?”
祝微星没说话,默认。
阿盆瞪眼。
一边郑照文则问:“你想赎罪,才来讨好姜翼?”
这话有些带刺,不像郑照文往日温和风格,连阿盆都听得皱眉。
祝微星没在意,解释:“他喜欢吃这个,我正好有,就给他送了。”
郑照文却没接受,忽然提音量:“姜翼的事其实与你关系不大,你不必这样瞎热心!”
说完边两人皆沉默,场面尴尬,郑照文后后觉自己反应过激,匆匆丢下一句“抱歉”后,擦过祝微星跑了。
阿盆瞧着郑照文影消失在楼道,开口给他圆场:“你别在意,我们来给阿赖说情,结果吃了姜翼的闭门羹,照文大概心情不好。”
替赖洋说情?祝微星奇怪。
“你不道?昨天你刚,老姜就到了店里,正撞上阿赖还在怨你。老姜听了直接他店里赶了出去。”阿盆想想又觉得好笑,“姜翼面上没发火,但我们都道他是真不兴了。他打人骂人都没什么,赶人却是第一回,还说至少三个礼拜不想在羚甲里看到赖洋。赖洋吓坏了,打了十几个电话要道歉,被姜翼直接拉黑。阿赖不敢来,求我们,我们才不得跑这一趟。”
阿盆感叹:“哎,阿赖大概也没到想到老姜这么视你,我们也没想到。这些年除了孟济外,就没见他对谁上心过,他应该是真你……当朋友了,不希望你受到别人误会。”
祝微星虽觉阿盆这话夸张,姜翼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和土匪军团的人闹翻,他宁愿相信是自己饼错送给了赖洋的原因,但心里人有些小小的轻快。小土匪他当做朋友……之前可想都不敢想。
不过祝微星也没落下阿盆话中点:“姜翼过去对孟济真的很上心?”
对此他反复疑惑过多次,也姜翼求证却得到了满不在乎的答案,祝微星总觉得有些怪。
倒不是以为姜翼撒谎,而是担心那人脑回路和普罗大众完不同,他眼里的某些行为和别人看来或许截然相反,祝微星想道路人的客观意见。
阿盆却给了个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答案。
阿盆说:“我也不道。”
祝微星:“?”
“在孟济出事前他俩的确没交集,孟济太窝囊了,扶都扶不起得窝囊,姜翼可不喜欢这种人。但在孟济出事后,他真给了不少照顾。”
这些祝微星该都道。
“一开始也没多热络,一个月姜翼都去不了医院一回,后来次数微有增加,但也不算频繁,反正我没瞧见几次。也可能姜翼大部分都是一个人去看他,没要我们帮忙。像是心血来潮,去逛一圈就回来了。那时孟济他妈还清醒,之后连他妈也需要人照顾时,照文提出要帮衬,姜翼才同意我们一块儿搭手。”
“我们当时都以为他就是一时兴起,姜翼的脾气你道,一阵一阵说风就是雨。我们还问过他既然关心孟济,要不要去查一下人到底为什么会掉下楼昏迷。老姜却说没必要。晓良和我都猜他或许对那事故心里有数了,但也不排除他就只在乎出事的人,不在乎人为什么出事,这作风很姜翼。”
“不过前不久我听阿赖说老姜找了他们学弟问起鸽中当年的情况?因为你想道?我又有些不懂了,他怎么想的。”这到底是忽然又上心起孟济,还是上心起了眼前人。
“不过你不用费劲的琢磨他,姜翼大事清醒,小事凭心情,有时根本没逻辑可言,你想都想不透。”阿盆好心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