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妃嫔各有各的宫室,留宿自是不成问题,但在这里,而且还是两人共用一顶营帐……
结果话音刚落,那内室的帘子又被掀开。
陈元沣怀里抱着陆初容大步出了营帐,后头小双子和妙思等人带着日常用品快步跟上。
“德妃是眼瞎了不成?”王昭仪看这浩浩一行人远去,不禁发出冷嗤:“都这样了,还自以为皇后之位是她囊中之物?”
“可太后一直属意德妃娘娘……”
“皇上又不是那等被太后掣肘的小孩,真正掣肘他的是江北王,可就算没有江北王,他在乎的也只有陆初容吧?”
说什么逢场作戏,方才他的眼神可不会骗人。
随即又苦笑道:“好了,明日不用换营帐了,这几日咱们都可以住在这了。”
第二日清晨,陆初容是被跑马的声音吵醒的,迷糊间她还在想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骑马进宫,还骑到了鸣鸾宫来。
时辰应该尚早,她还能再睡会。
拉了被褥便要蒙住头脸,却冷不丁撞上男人的下巴,对方发出一声鼻音,迷迷瞪瞪的唤了句:“爱妃……”
瞌睡瞬间被赶跑,这才想起昨日种种,他们是如何来了京郊围场,陆康又是如何杀了人,她又被陈元沣抱到属于皇帝的专属营帐之内,抱着她哄了半晌,直到将她哄睡……
男人似也用了很长时间来使自己清醒,待完全睁开眼睛,看着怀中的小女人,身体微僵,略有些不自然的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陛下,早,早啊。”小女人长睫簇簇,看她一眼,满脸的红云便蔓延到了耳根处。
“早。”陈元沣强迫自己不再看她,坐起身来唤小饺子进来伺候洗漱。
陆初容也赶紧爬起来,像在鸣鸾宫一样帮他更衣。
二人没再说话,好像昨晚的温柔缱绻都不存在一样。
陈元沣出去之前吩咐道:“你那营帐有些挤了,朕这里宽敞,这几日就在这里歇息吧。”
“臣妾不觉得挤……”
男人顿了顿,又吩咐小饺子道:“给陆妃隔出一间内室来。”
小饺子不明所以:“陛下,咱这龙榻宽敞着呢!莫说睡两个人了,就是睡三个人也不在话下!”
“哪来的三个人!”男人没好气的瞪他:“这几日夜里少不得要与群臣宴饮,省的回来再吵醒陆妃。”
陆初容没说话,似是默认了这件事。
今日是秋狩的第一天,一大早围场就布置妥当,旌旗招展,鸣炮击鼓,文武百官携自家争气的后生悉数到场,放眼看去众人都穿狩猎的劲装,皆是一片龙虎精神。
陈元沣也在宫中压抑许久,此番出宫,天高地广,又看到这么多英姿勃发的同龄人,心下也是欢欣鼓舞。
待礼官唱毕,他一尾箭羽正中红心,战鼓擂响,众人策马扬鞭奔向山野林间——今年的秋狩正式拉开帷幕。
陆初容戴着帷帽坐在女眷席间,这些人中有几位是达官显贵之家的姑娘,说是跟着父兄前来狩猎,其实却是来相看夫婿的。
围场之上奔驰出去的马零零散散回来一些,有的猎了野鸡獐子之类,有的纯粹就是去凑热闹的,有些人甚至连马都不会骑,硬着头皮跑两步就回来了。
未来几天这些人肯定不会再上马背了,这场盛会其实年轻儿郎展示自己的绝佳舞台。
“可惜陆妃妹妹的长兄不在了,不然今年又得是他拔的头筹。”德妃说着看向陆初容,一脸惋惜。
“不是还有父王吗……”江北王虽已年过花甲,却依旧身强力不亏,狩猎对他来说难道比杀人还难吗。
“陆妃娘娘这都不知道?”身后不知哪家女眷插嘴道:“王爷英雄盖世,但从不参与狩猎,说是给小辈们展示的机会,想来也是,若王爷下场,哪还轮得到别人!”
英雄盖世?多大的讽刺!
“姐姐不知道也正常,姐姐入宫之前人在深闺,入宫之后又闭塞于后宫,也不像德妃娘娘年年都能来看秋狩,哪知这些?。”
有人偷偷发出窃笑,陆初容却微微蹙眉,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
德妃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你是哪家闺秀,本宫竟未见过。”
“回娘娘,臣女陆初茉。”
陆十!
陆初容猛的回头看去,正看到陆初茉得意的嘴脸。
怪不得耳熟,竟然是陆初茉!她的十妹!
同是庶女,但因陆初茉打小在王妃膝下长大常常以嫡女自称,王妃有心用她给儿子铺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非陆初茉比她小两岁,今年入宫本轮不到她的。
此时看到陆初茉出现在围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陆康打算让陆初茉对她取而代之!
陆康打算放弃她了!
也会像昨晚杀那个侍卫一样杀了她!
登时,她手脚冰凉,浑身不住颤抖,直到妙思一把按上她的肩头,她才稍稍回神看向妙思。
妙思冲她点点头,似是感应到了此时她的恐惧,随即又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让她安心。
“你也姓陆……跟陆妃妹妹是……”
“回娘娘,臣女是陆妃的亲妹妹,在家里母亲便时常向臣女夸赞过德妃娘娘雍容华贵,端庄贤淑,今日得见,果然如母亲说的一样呢。”
德妃勉强一笑:“江北王妃过誉了,陆姑娘也是国色天香,俊俏可人。”
陆初茉愈发得意而笑,眼角飞扬。
德妃转过身继续看向围场方向,但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比陆初容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北王只手遮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初容被送进宫中狐媚惑主,却无能为力。
这一年来,陆初容虽得圣宠,却无身孕,江北王岂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索性再送一个女儿入宫。
且不论这个女儿有无陆初容的姿色,只要他给皇上施压,皇上势必要宠幸此女,届时……
“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人长得好看,嘴巴也甜!”王昭仪突然出声,意有所指道:“德妃娘娘,咱俩在这样的小姑娘面前,算是年纪大的了!”
自下毒一事过后,德妃和她总不太对付,结果皇上全然不顾她的感受,还把这个贱人一起叫来了围场,看她一眼都觉得脏!
“王昭仪说的是自己吧?本宫正值韶华,难道在你眼里已是年老色衰之人?”
“德妃娘娘虽未色衰却已爱弛,原来不是年纪和相貌的关系?难道是心胸狭窄,不识大体惹陛下不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