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属下不敢!属下正要送陆妃娘娘回去!”
“是啊父王……”陆初容忙道:“他,他人很好,也没什么坏心。”
“没坏心?那这么说,是你勾引在先?”
陆初容大惊:“不是的,我只是迷路了而已……”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结伴而行,你身为皇帝的妃嫔,可知会酿成什么后果!若被外人知晓,不光你们的脑袋保不住,连本王都要被牵连其中!”
陆初容自是不信的,哪有这么严重,只是一个领路的侍卫,况且你不是江北王吗,你不是只手遮天吗,怎么会被牵连!
就在她想要分辨的时候,却见陆康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手中银光一闪,随即捂住了那侍卫的嘴巴。
但听‘噗嗤’一声,鲜血喷涌,那铁塔一般高大的汉子浑身抽动不已,很快没了声息。
血腥之气蔓延开来,陆初容活像个泥塑的人偶一般怔怔然楞在当场。
直到此时此刻,她还是不能相信,方才那个高大威猛的汉子还在跟她说说笑笑,此刻已匍匐在地,鲜血流淌出一条小溪。
“啊……”她想大声尖叫,想高声呼救,想让谁来帮帮忙,救救他!
或者!或者让魏爽来!把这杀人凶手!把陆康都抓起来!
但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声的哀嚎,她连为这陌生人流泪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知道怕了?”陆康上前两步,他高大的身影将火把的光亮遮住了大半,看不清的面容在黑暗中狰狞如恶魔。
“为,为什么……”陆初容用仅有的力气质问他道:“为什么要杀人?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杀他!”
“杀他的,不是本王,是你。”陆康负手看她,一字一顿道:“若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不到处乱跑,本王又为何要为了杜绝流言蜚语,而杀人?你以为本王的手就愿沾染这些血?”
陆初容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答案,她一时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扑了过去,狠狠推了陆康一把,对方却岿然不动。
陆康抓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道:“本王再说一遍,你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否则,被你连累的人,可能会死的更惨……”
言罢,又对左右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处理了这尸体,抓住陆初容的手腕,拉她踉跄前行。
直到回到营帐附近才将人松开,小双子远远瞧见赶紧奔来,一叠声唤着娘娘。
但陆初容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脸色惨白如纸,唯有眼尾飞红一片,像是才哭过。
“本王方才跟陆妃娘娘说了两句话,倒叫公公好找。”
小双子向江北王见礼,对方虽是笑着的,但他却也不敢多看。
只用斗篷将陆初容裹住, 低声道:“娘娘,营帐已经收拾妥当了,眼下天寒露重,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陆妃娘娘快些去吧!”陆康对她笑了笑,恍如慈父一般:“出门在外,务必要伺候好皇上。”
陆初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由妙思扶着回自己的营帐。
王昭仪已经洗漱更衣正坐在铜镜前卸去钗环,此刻看陆初容回来了,忙起身向她见礼道:“陆妃娘娘,这几日,妾身恐怕要在您这里叨扰了。”
陆初容向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她住的里间。
外头王昭仪的小丫鬟有些怯懦,还在低声询问王昭仪:“陆妃娘娘瞧着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不想让咱们住在这啊……”
“若真是如此,明日回了内务府,看看还有没有营帐可住吧。”
“就算是有,应该也都狭窄逼仄的小营帐,大营帐要提前预备。”
“住哪都行,这有什么要紧。”
营帐宽敞,但不隔音,外头说什么,陆初容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可此刻她坐在软榻之上,手脚冰凉,忍不住的颤抖,一双眼睛跟随者妙思,看她翻出带来的一应物品为她收拾归置,还问她是不是冷,要不要加炭。
“他是不是在威胁我……”她答非所问的对妙思说道:“是不是?”
妙思有些糊涂:“那人难道不该死?若被旁人当成把柄胡说八道,后果很麻烦!”
当然,所谓的后果,她也是在戏本子上看的。
陆初容却摇摇头,她不这么认为。
那人本就不该死,也不必死的!
他也不过才二十郎当岁,应当上有爹娘,下有妻儿,生的还那般孔武有力前途不可限量!
可就在刚刚,就在刚刚,一个能说能笑的人,逐渐变成冰冷的一团死肉,就此送命于这场秋狩!
他的家人,再也等不到他回去!
这一切的一切,只因陆康要威胁她!要震慑她!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但耳边却依旧回荡着那人最后挣扎时发出的呜咽之音。
一切快的来不及反抗,也来不及阻止……
陆康告诉她,如果她胆敢违拗,将会有更多的人为她送命,其中会有李妈妈,会有妙思,甚至,也许还有陈元沣……
“娘娘?”妙思不明所以:“您看上去很冷。”
“我……”她的身子抖的厉害,此刻瞧着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连牙齿都咯咯作响。
妙思有些着急:“奴婢给您加炭?要不,叫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
“那奴婢……”
“皇上?”外间王昭仪有些惊喜道:“皇上还没歇息?怎么有空到这来?”
“陆妃呢?”
妙思掀开内室的绒布帘子,正看到陈元沣带着小饺子和小双子大步而来,赶紧让开到一边去。
“皇上!”陆初容在看到他的刹那终于哭出声来:“皇上……”
听到这两个字,陈元沣的心好似被她揉碎了一般,只有他听得到其中的惊惧和无措,其中更多的则是求救的信号。
“怎么了?”陈元沣将人拉到怀中,大手包着她的小手,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但陆初容却只摇头痛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浸湿了对方的衣衫,哽咽之下是满腹的委屈。
男人将她拢入怀中,轻轻在她背后拍了拍:“别怕。”
王昭仪站在门帘之外,听着里头的动静虽是一头雾水,却也看清了这二人之间的瓜葛。
方才陈元沣进来的时候风风火火的,迫切而又焦灼。
此刻低声与陆初容耳语何其温柔,唯恐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将她吓着一般。
“唉……”她转身回去,不想再听墙脚了。
她的小丫鬟对她耳语道:“皇上今晚不会要留宿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