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告退离开,姜太后果真去开了康宁宫府库的门,给陆初容选东西。
一边选还一边拉着双喜的手道:“虽说皇上也是哀家生的,但哀家和他之间到底母子情薄,哀家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他身上,他却不能在哀家面前尽孝,有时候,哀家看着你,就好像看着自己另一个孩子一样……”
“太后,奴才有句话,说出来便是大不敬,但奴才还是想说……奴才,亦是将太后视如生母一般,愿竭尽全力侍奉太后一辈子!”
“好……”姜太后又红了眼眶:“闲贵妃没带你走,虽是在哄哀家高兴,但哀家念着她这份孝心,别的不论,将来,这后宫若有别的女人骑到她头上去,哀家也不会叫她受半分委屈!”
“谁说不是呢,”双喜也跟着笑道:“奴才以前常听人说,这婆媳婆媳最难相处,如今看来,贵妃有太后这样慈祥的婆婆,太后有贵妃这样仁善的儿媳,才是这世间最难得的!”
“对对,先帝皇后跟太后就一直不怎么对付……你这么一说啊,哀家还真得提醒提醒皇上,让他赶紧把立后的事情定下来!这贵妃一无娘家可以倚仗,又生了太子,对皇上忠心,对哀家孝顺,如此看来,倒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太后英明!”
“你看着吧,前朝那些老臣仗着自己有功劳在身,明年选秀定然会自荐女儿入宫为后!还有苏珅!他又不是只有德妃一个孙女,到时候再塞些个娇蛮的大小姐进来,哀家可无福消受!”
“可不是这个理吗!”
“哀家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就一个字‘未雨绸缪’!”
双喜连连点头:“要不怎么说,如今的太后是您呢?”
太后洋洋得意起来,暗中琢磨,等下次陈元沣来请安的时候跟他提提立后的事情。
其实太后一早在康宁宫说的话,没多久就传到了御书房中。
传话的小太监还当着苏珅一众老臣的面大声说道:“太后说了,以后让后宫众人见到贵妃娘娘视如皇后,不可失礼……”
“太后因着太子爱屋及乌,你们也跟着糊涂不成?也不知道劝劝!”陈元沣重重将折子摔在桌案上:“立后兹事体大!哪是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奴才哪敢顶撞太后啊……”
“不敢顶撞太后!倒敢顶撞朕了?!”
“奴才不敢!”
苏珅劝道:“皇上,不过一点小事,这些做奴才的哪能面面俱到,还望皇上息怒。”
男人冷哼道:“朕看太后,也太由着贵妃了!”
苏珅微微动了动胡子,欲言又止。
倒是大理寺卿陈维笑道:“看得出来,太后已将贵妃娘娘视为皇后的不二人选了,臣等是不是要提前恭喜皇上?”
陈元沣道:“此事以后再说吧,方才说到今冬雨雪较多,江北郡一代又是历年雪灾最重之地,不得不防,户部和工部拟下的治灾之法你们要仔细看看,做到有备无患。”
“臣等遵旨。”
陈元沣又看向陈维道:“陆康一案,进展如何?”
“那反贼陆康自知大势已去,便不吃不喝,也不肯张口,不过由不得他不张口,他那些部下,府上姬妾、子女,无有不招的!”
苏珅冷笑道:“皇上,既然陆康一心求死,不如就给他一个痛快。”
“让他死容易,只是朕要让天下人知道,他为何该死!陈维,你继续审问,陆康的账,朕要一条一条和他清算!”
“是!微臣遵命!”
又商议了一些琐事,眼看外面雪云已收,天色渐晴,陈元沣示意小饺子送诸位大人出宫。
从御书房通往宫外的御道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但小饺子依旧嘱咐宫人务必搀扶好诸位大人。
都是一把老骨头,这要是磕了碰了,那简直没法说。
“魏统领?”小饺子袖着手站在檐下,一脸笑眯眯的冲着巡逻而过的魏爽打招呼:“冷不冷啊魏统领?进来暖和暖和?”
魏爽身着银甲,身强体健自不怕冻,但看到小饺子的时候竟不由老脸一红,模棱两可的应道:“嗯……不冷。”
“魏统领,别着急走啊!上次贵妃娘娘问您呢,什么时候得空去栖凤宫,她有赏!您倒是给奴才一个准话啊!”
魏爽不安的搓搓手指:“近来事多,恐怕不得空。”
“奴才怎么瞧魏统领今日就没什么事?还有心思亲自来巡逻,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很好啊!”
魏爽连连摆手:“不,不,不必,不必!”
“去吧去吧!听说妙思姑娘还要还你的家传宝刀呢!总把刀放别人那,实在不妥!”
“我,我送给妙思姑娘了!”
“哎?”
小饺子见他忙不迭带人走了,不由撇撇嘴,暗道无趣。
又兴致勃勃回御书房向陈元沣八卦:“这魏爽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安全回来了,却不敢去找妙思姑娘,连他的宝刀也不要了!”
一国之君头也没抬:“你懂什么,他那是近乡情怯,怕妙思把刀还给他,他二人之间再无羁绊,一刀两断了。”
“奴才确实不懂,奴才也实在搞不清楚,魏统领那么一位智勇双全的青年才俊,怎么在妙思姑娘面前话都不敢说一句了呢?他既然心里有妙思姑娘,大胆求娶又能如何!就算被拒了,也不掉块皮!少块肉!”
男人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他心理也盼着赶紧把妙思嫁出去,实在不行,那就赐婚!
奈何陆初容不愿意,非说要妙思亲自点头才行,此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一想到太后今天在康宁宫说过的话,他的心情又不由好了起来。
小饺子看他勾唇而笑,猜也猜到了:“皇上,奴才什么时候能去拜见皇后娘娘啊!”
“急什么。”
“皇上不急,急死奴才!您是不知,太子殿下满月宴那天,贵妃娘娘没有出席,后宫的人都是怎么议论的!各个都猜,贵妃娘娘要被反贼牵连,若非才生了太子,这会儿已经随反贼陆康一起进大理寺了!”
陈元沣何尝不知这些人在议论什么,可眼下,他要的就是他们的议论。
既能给前朝那些老臣吃一颗定心丸,又可试探一下各方的心思。
至于皇后之位,从始至终,他心中只有陆初容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