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德妃看着那内室的方向,幽幽说道:“若贵妃在这节骨眼上有何差池,省的再说本宫不安好心!咱们不如到太后跟前仔细说道说道?”
陈云歌却惊惧不已,抓住妙思的胳膊就不肯松开:“我不敢,我不敢跟她一起出去!她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苏妍雪轻飘飘看她一眼,那眼神却似有剔骨的锋利。
妙思正想问小双子,又听隔壁暖阁传来奶娘的惊呼:“来人!来人啊!”
妙思大骇,正要窜出去,却被小双子一把拉住:“你留下看顾娘娘!”
她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迅速奔进寝殿之内,陈云歌亦在后头尾随而入。
陆初容早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为何这般嘈杂?”
“娘娘放心,无碍,想是跑出来只耗子!”
“耗子?”她看看妙思,又看向陈云歌,忽而板起脸道:“到底怎么回事?不要瞒我!”
“娘娘!”陈云歌忍不住哭道:“德妃娘娘要加害于您,您千万要小心啊!”
“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小双子又从外头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何在?”
一听这个,陆初容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抓住了被褥:“太子不是和奶娘在一起吗!”
眼看小双子满脸的焦灼和恐慌,她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她的儿子!沛儿!
“娘娘?”奶娘抱着个明黄的襁褓从屏风后头出来:“殿下饿了,奴婢正在给殿下喂奶呢。”
看到奶娘她更是心惊,急忙唤她过来,在确认刚出生的儿子安然无恙后,才颤抖着松了口气。
小双子也上前一步看了,连忙说道:“太子殿下无恙就好。”
陆初容这才想起来,是她吩咐奶娘不要去暖阁,歇在她寝殿的榻上,好就近照顾太子。
“到底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乱?”
小双子只得把陆初茉不见的事情和盘托出,又看看陈云歌,把她所说陈述了一遍。
陈云歌道;“贵妃娘娘,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妾身真的听到德妃跟夏蝉说了那些话!妾身若有一句虚言!便叫妾身余生都不得安宁!”
“我信你。”
这三个字,瞬间让陈云歌泪盈长睫:“多谢娘娘!”
“是陆采女!”外头又急急奔来一个小太监道:“是陆采女,从暖阁抱了个孩子出去,眼下正被禁军围堵在凉风殿!”
“怎么还有个孩子?”陈云歌看看奶娘怀里的太子,又看看陆初容。
而陆初容已不顾妙思的反对强行从床上下来,吩咐宫人给她更衣。
小双子和妙思自要全力阻止:“娘娘生孩子伤了元气,该是好好歇着才是!”
“外面有那么多人呢,还有禁军,更何况,太子殿下好好的,娘娘就不要去了。”
奶娘也劝:“娘娘,这月子里不能见风的!”
“把斗篷给我找出来!”她却铁了心的要出去,见妙思不肯去找,便自己去翻箱倒柜,妙思只得去翻找她那件轻裘斗篷。
“我不光是想救那个孩子!我还想看看这些后宫里的妖魔到底想做什么!我从未想过与她们为敌!也从未想过要伤害谁!结果她们一个个的!一个个算计来算计去!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好!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先死!今天我不把她们的伪善撕破,明日便是我,便是我的沛儿!”
她穿上外裳轻裘,刚想出去,又对妙思道:“你留下。”
“奴婢不能!”
“你看好沛儿。”
妙思这才服软,点点头,乖乖留下守着奶娘。
这边小双子和众人簇拥着陆初容往凉风殿去,秋夜无星,浓云惨淡。
她远远往宫门口看去,晨起那场大火已经熄灭,只能依稀能听到交战的厮杀,随风而来还有阵阵刺鼻的血腥之气!
陆康在前朝要谋陈元沣的皇位!陆初茉在后宫,要抢他的儿子!
真是一对龌龊至极的父女!
宫人提着宫灯为她照亮脚下的路,小双子还要随时担心夜风太凉,时不时得帮她整理轻裘上的兜帽,力求将她裹的结结实实。
凉风殿前,身着甲胄的禁军已将此地团团围困。
太后正由升平公主搀着在门口落泪,她几近瘫软在地,哪还有素日的尊贵和端庄。
陆初容扫了一眼众人,那夜色之中,火把烈烈,照亮无数张焦灼的面容。
而在这些恍恍惚惚的五官之中,她一眼便锁定了德妃那双寡淡的眉目。
德妃苏妍雪,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后,漠然的注视着一切,连最初的伪装也荡然无存。
她的面容被宫灯照亮,扭头向陆初容看来,却是一片红艳艳的光芒。
二人隔着灯火人影,两双眼睛注视着彼此。
直到凉风殿中传来婴孩微弱的哭声,姜太后终是再也憋不住了,嚎啕大哭。
“陆采女!你出来!你把哀家的孙子还给哀家!你出来啊!哀家求你了!只要你把太子还给哀家,哀家就让皇上封你为妃!做皇后也行!你出来啊!”
她哭的捶胸顿足,几次险些撅过去。
升平公主亦是满心焦灼,她不清楚后宫种种,只临时听别人说起,这陆初茉是贵妃的妹妹,便大胆猜测此女莫不是因妒生恨,从而偷走了太子?
“出去?你当我是傻子吗!真正傻的人是你!是你们!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做着春秋大梦!你们就等着瞧吧!等着看我父王兵临城下!什么狗屁皇上!狗屁太后!狗屁贵妃!统统屁都不是!我要让你们死!让你们死无葬生之地!也让你们尝尝我在冷宫的滋味!”
“你别冲动!别冲动啊!”太后哭道:“你有仇有怨你冲着哀家来!你把哀家的孙子还回来啊!”
“你?你确实该死,但现在还轮不到你!”
陆初容自人群之后行来:“那本宫呢?让本宫来换,如何?”
众人齐齐向她看去,尤其是太后,抓住她的手就直哆嗦:“闲贵妃,这女人得了失心疯了!哀家的孙子,哀家的孙子在她手上!”
兜帽之下,陆初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却十分平静,她反握住太后的手道:“母后不用担心,她绝对伤不了沛儿一分一毫。”
“哀家怎么可能不担心,哀家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