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给我。”拭去嘴角的血迹,南宫羽低声说道。
“少主,让我带她走吧。她在离开前对我说,她欠你的,已经还清了,你们再没有任何瓜葛。从她滴血救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你们只能擦肩而过,她只希望随着水流漂走,去完成你没有陪她完成的心愿。让我带走,去完成她的遗愿。”
“我再说一遍,把——她——给——我!”
风拂过,轻轻撩起亵衣的衣角,随风飘动着。南宫羽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眸光似箭,似要将人心穿透。
王德“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喉道:“少主,你放过夫人吧,就让他们去吧,夫人不能再受早伤害了。”
伤害?自己一直都在伤害着她?他痴痴地望着那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庞,伫立无言。沉沉地挪步,走到司徒澈面前,强硬地从他的手里接过蓝雨蝶冰冷的身体,垂下首,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儿:“蝶儿,最后的心愿,我为你完成,最后一程,有我陪着你。”
王德抹了一把泪,心痛地看着这一幕。 司徒澈呆立在原地,同样无可奈何地心痛。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清水河畔,一叶被夏花装扮得十分漂亮的竹筏,正静静地躺在河面上。傍晚的夏风带着微凉的味道,将不幸的气息拂过千山万水。
叶子层层飞落,树枝吱呀作响,奏出一曲悲伤凄凉的送行乐章。夕阳终于隐在山后,晚霞也渐渐失去了颜色。
南宫羽垂首,眼中泛着泪光,迷离地看着毫无生息的蓝雨蝶,轻轻地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立起身来,离开了他抱着她坐了整整一天的位置。
将她轻轻放在竹筏上,替她整理好额前的碎发,泪水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滴滴清泪,落在她的脸上。
竹筏中的人儿给花儿包围着,望着那张苍白得叫他心碎的容颜,他抽噎着说道:“蝶儿,对不起,如果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那我宁愿在半年前你就在我的生命里消失,这样至少你还活着,在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幸福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解开了固绳紧紧地握在手里,久久地,久久的,只因心痛而不愿放开。
河水温柔地撞击着竹筏,似在催促着这竹筏该上路了。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地松了握绳的力道,一不留神,绳子滑出了手心,再要伸手强抓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竹筏随着流水远去,他的心也跟流水一点点走了......
望着随水飘荡的竹筏,他眼里蔓延的泪水,夹杂着心痛缓缓流下。为什么离开的人不是自己,偏偏每次都是蝶儿?心里千万的问,却没有得到一次答案。
南宫羽在河边苦苦守了三天,当司徒澈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到在河岸边。
是夜,李昊瘁死,死因不明。以至后来南宫羽无从下手查出真相,而他依旧暗里追查幕后的真正凶手,但一无所获。
同年九月,南宫羽下令废除选妃制度,并追封逝去的蓝雨蝶为贤德皇后。
湛蓝的天空下,飘过几朵轻云,步入冬季的天气渐渐冰得让人颤栗。
红叶林的竹房里。
床榻的蓝雨蝶似乎已经躺了很久很久,渡边老人走到床前,轻掀开床被,拿起她的手把起脉来,脸色凝重,她手腕出的刀伤看得让人触目惊心,但是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那一头雪白的长发。
重新盖好被子,渡边老人转过身来,两弯白色的眉毛几乎凑到了一起,他对着紫若暄和紫逸飞道:“脉若游丝,毫无血气。我万万想不到我让琉云这丫头出去闯荡,最后是这样的结局。她现在无疑是行尸走肉,空得一副躯壳,没有气息,没有感觉。”
当日,当探子向紫逸飞回报蓝雨蝶已经身亡的时候,他的心仿佛被掏空一样。当他赶到时,见到的却是她随水而下的尸体,他不愿意相信她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他和紫若暄一起将她送回红叶林。
紫若暄急道:“师父,你真是没有办法救琉云了吗?你不可以就这样让琉云死去!”
渡边老人轻轻摇首,“暄丫头,一切都是天意,她身体内的血液尽失,试问一个人如果没有血液如何生存?除非......”
“除非奇迹发生。” 紫逸飞接过渡边老人的话,“将她送回尤龙国的皇宫吧,宫里一直流传下来的寒冰床可以为她续命,而能不能醒来,就得看天意了。”紫逸飞迷离地凝望着她,她那一夜突然变白的长发令他的心隐隐作痛。他对她说过,她在南宫羽身边一定会受到伤害的,而她却执意留下,这一切,又是何苦呢?
渡边老人点点,道:“这也如今唯一的方法了,云丫头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还有,将这些鱼种带回去,每日用这些鱼熬汤给云丫头服下,但愿可以起到作用。”
紫若暄接过鱼种,问道:“师父,这是什么鱼种?”
“是枯叶鱼,它能够给云丫头补充血液,但是能不能救到她,我真的不敢断定。你们赶快回去吧,寒冰床乃由千年寒冰所铸,它的寒气能延迟人的死亡速度。你们早一天回去就多一分希望,快带云丫头回去!”
紫逸飞和紫若暄轻轻点头,紫逸飞抱起蓝雨蝶的身体,由老人和紫若暄带路,走出了红叶林。
紧搂着她,飞身上马,和紫若暄一起策马往尤龙皇宫的方向赶去。
他们的银袍在风中飞舞,迷乱的马蹄声惊得飞鸟层层腾起,吱喳地叫着,飞向天际。尘埃高高地被扬起,又缓缓地落下。
少顷,红叶林前已经恢复了平静,飞鸟也不见了踪影,只有生命力强劲的野草正在努力重新支起被压倒的身体,仰着颈脖,等待着翌日晨曦的到来,想象着沐浴的朝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