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的笑意快速地蔓延着……
她第一次为自己打扮,画眉,点朱唇,施胭脂,简单的美人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一袭淡蓝色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粉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对着镜子,镜中的人儿如此的俏丽,宛如洛神。
她款款走向古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首《红颜为谁红》的旋律,缓慢地从她削葱根般的玉指飘出来,轻启朱唇:
“梦随风万里,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长相依,又是一年春华成秋碧。莫叹明月笑多情,爱早已念起,你的眼眸如星,回首是潇潇暮雨,天涯尽头看流光飞去,不问何处是归期。几世情缘不负相思引,等待繁花能开满天际,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情……”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这个曾经许诺她一声幸福的男人,如今却早已忘记了誓言。
漫山遍野的红枫,仿佛身体里静静流淌的血液,如此的绚烂多姿。
“月儿,如果我死了你会流眼泪吗?”他虚弱地问道,唇边泛起一抹绝美的笑意。
揽月的心微微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疼痛不已,明明心疼,可是声音却是冰冷的,“我不会流眼泪,因为我绝不会让你就这样死掉的。”
“原来月儿舍不得我死,可是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死了……”
她真的舍不得他死,是真的舍不得他死,不是因为他是帝王,不是因为他刚才救了她,而是在她的心底深处早就有了他,甚至已经容不下任何的人。
“泽擎苍,你听着,我不会让你死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就这样去死。”她厉声道,拼命忍住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不能哭,我不能哭,一定要坚持下去。
泽擎苍轻轻地笑了,如夏草般绚烂,“月儿,放心吧!我不会死的,我怎么舍得你呢?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景吗?那时候,我便在自己心里说,只有你才能做我的唯一的皇后,你的冷静和睿智让我佩服,如果当初没有你相助的话,也许就没有我的今天……”
泪水终究是不争气地淌了一下,一滴一滴落在他的宽阔的背上。
她微笑着,一旦心里做了决定,便不会再回头。
她继续唱着,“几世情缘不负相思引,等待繁花能开满天际,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情……”
泽擎苍,你欠我的,我会一分不少的要回来。她咬着牙,最后用尽全力弹动那根弦,“啪”地一声,琴弦断了。
门外,一个孤傲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她心里的这个男子是自己还是他呢?不禁苦笑了一声,推门而入。
揽月不急不慢地起身,静静地望着出现在门口的冷漠的男人,眼底快速地掠过一抹冷意,“皇上,你终于决定来见臣妾了?是对臣妾手上的三军布置图刚兴趣吧!”
“是的,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对你感兴趣了?”他冷笑,说出的话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地扎在自己的心上。
“放心吧!臣妾很有自知之明,断然不会以为皇上有这样的心思。”揽月微笑,漫不经心地说着,“皇上,可惜得很,那三军布置图并不在臣妾的手上。”
“你!”他怒道,冷然的目光直射向揽月,只是一瞬间,脸色变缓和下来,语气极淡,“朕说过,如今朕的朝堂已经不需要你了,还是好好地呆在后宫吧!这对你对你关心的人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是吗?”她淡然笑道,“皇上,反正你已经来了,不如就多听臣妾几句话?”
他微微一怔,随即道:“好,朕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她的神色突然变得忧伤起来,唇角依旧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皇上,臣妾曾经说过,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建国初期应该多安抚百姓,采取一些相应的措施减低赋税,同时鼓励农耕和……”
“够了,朕用不着你来教训!你还是乖乖地呆在未央宫吧!”说完,转身便离开了未央宫。
揽月苦笑了一声,如此骄傲的他的确与自己不合适,晚断不如早断。
她本想让他未雨绸缪,建国初期有太多的弊端,比如货币的统一,比如称量单位的统一,还有文化方面的深入……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去改革,只是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公鸡,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即使是她这个曾经帮他打下江山的女人。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看天意吧!五年,如果五年之后他依旧不思悔改,五年之后他统治下的国家民不聊生,那么自己一定会重新将这江山从他的手里夺回来。
只给他五年时间……
“小姐,奴婢刚刚打听到消息,乔伯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这是香莲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乔伯死了。”她淡淡道。
“死了?”香莲一脸的惊愕。
“香莲,你跟他们说今天放假,还有这些是赏赐给他们的。”揽月淡淡道。
“娘娘……”香莲不解地望着揽月。
“你呀!快去办吧!”
这一夜,未央宫突然起了大火,趁着刺骨的寒风火势快速乱窜,不多一会儿就将整个未央宫包围,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没有任何人敢惊动皇上。火很大,那些救火的侍卫们根本就不敢靠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整个未央宫葬身在火海。
香莲一直哭着喊着,跪在未央宫前,她自责,应该早就想到今天一天娘娘的行为举止都有些不一样,突然,她记得揽月走之前留给她的书信,连忙从怀里将信掏了出来,拆开。
“香莲,你将里面的另一封信交给皇上,他会答应我对你的承诺,徐副将是一个好男人,他会带给你幸福的,相信我。”
“娘娘……”看完,香莲大声哭了起来,心中百感交集。
突然,她霍地站起来,快速地跑去承乾宫,不顾任何人的阻拦。
此刻的承乾宫,一盏昏暗的烛火轻轻摇曳着,自他见过她之后,心里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却怎么也放不下他的骄傲和尊严,那一夜他看到的情景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永远都无法抹去,很多次想要开口,可是话到口中就是说不出来。
犹豫着,挣扎着……
自己的内心痛苦如麻,她一定很恨自己吧!泽擎苍淡淡地笑着,如此的悲怆。
“皇上已经休息了,不许进去!”门口传来一阵噪杂的吵闹声。
“休息了?可是娘娘不见了,失踪了。”香莲气愤的喊道,就算是丢了这条性命她也在所不惜,只是想让皇上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小顺子缩了缩身子,他明明看见未央宫着火了,但是并没有进去禀报,刚听到香莲说皇后娘娘不见了,身体马上凉了半截。
“你让开!”香莲冲开他,朝里走去。
一眼便望见站在窗前的泽擎苍,心中更是怒火,也顾不上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径自说道:“你现在满意了?娘娘失踪了,不见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娘娘是多么的爱你?你呢?你竟然如此伤害她,是你对不起她,而不是她对不起你……”
“住口!”他冷喝道,身体在这一瞬间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她失踪了?那么自己做的这些岂不都是白费了?不可能,她一定是在骗我!揽月怎么可能失踪呢?一定不可能的,就算她失踪了,我也要翻遍整个世界将她找出来。
“我偏要说,你是皇上自以为了不起,可是难道你忘记了吗?是娘娘,是她不顾生死帮你打下了江山,知道吗?她是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在战场上厮杀的,是怀了皇上的孩子。”
香莲冷笑着,泪流满面,“你根本就不值得那娘娘全心全意地去爱你,当她在战场拼命的时候,可是你呢?你在后宫里夜夜笙歌,你有没有想一想她的安危?”
月儿怀孩子了?月儿怀孩子了……他喃喃自语,猛然间觉得自己竟错得如此的离谱,只是,月儿,你知道吗?我只是想让你跟我解释一番,我并没有宠幸后宫的任何女子,你知道吗?古媛根本就是假怀孕,还有尔蝶……
我从来都是做给你看的,想要你在乎我,想要知道你的心里装的到底是我还是他?
“香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泽擎苍竭斯底里的喊道。
“现在知道后悔了,可惜已经迟了。”香莲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这是娘娘离开前给奴婢留下的书信,其中有一封是交给皇上的,皇上还是自己看吧!娘娘想说的话应该都在这信里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