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池芯上半身大小的钳子扒住地表, 大地震颤,轰鸣声,随即钻出的, 是巨蝎乌紫色的庞大身躯。
地表裂出深刻的缝隙,将池芯和景修白挡在另一边,巨大的鸿沟犹如天堑。
巨蝎没有得到林老板的命令, 出来之后只是静静地拦在两人面前。
透过巨蝎身上反射的月夜幽光,池芯望向面的林老板。
“你刚才给容凤注射了什么?”她问。
林老板要抱自己的儿子,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虚弱的身躯, 试了两下后无奈地让容凤平躺在地上, 站身向两人。
“只是麻醉剂而已。”林老板温文尔雅地, “犬子承蒙关心, 来两位的确是犬子非常要好的朋友,是不知道,位能否为这个朋友做些什么呢?”
池芯心中隐隐有了个猜, 旁边的景修白平静出声:“你明明已经知道阿凤的愿,现在却枉顾他的法,要逼我们交出异能药剂, 他不会原谅你的。”
见他出了自己的心声,池芯补充一句:“小人行径。”
“阿凤……”林老板呢喃着向容凤, 在触及到他昏睡的面孔时,脸上突然扭曲:“他心态幼稚, 冥顽不灵,不知道什么他才是最好的, 没有关系,他还有我这个父亲,我为他去做这一切, 他只要接受好。”
池芯不可思议地着他,又远远地了容凤,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父亲,是怎么升出容凤那样的儿子来的?
“你在什么鬼东西?”池芯扬声音,“你他冥顽不灵?一直坚决要他不要的东西塞给他的不是你吗?你才是冥顽不灵吧。”
林老板儒雅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微笑,“随你们怎么,最好的商品应该落入最优秀的商人手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着,他目光一,沉静的巨蝎微微挪了一下庞大的身躯,长而有力的蝎子尾巴高高地举,摆出攻击的架势。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异能药剂交给我,我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让你们继续玩小孩子的交友游戏。”
“你是这么待容凤的?”池芯荒谬得笑,但她扯了扯嘴角,无法露出一丝笑,“无他做什么,无他成长到强大的样子,在你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分不清好坏’的幼稚小孩,你认为你有权利为他做一切决定,是不是?”
“我没有为他做一切的决定,我尊重他的见,包括随母姓这种事,我也不甚在。”林老板诡异地笑着,“但是当他分不清什么才是好的时候,我也的确有权利给他做出矫正。”
“你认为你有权利这么做?你认为你有权利操纵他的人生?”池芯这下倒是笑了出来,但这抹笑容很快消失了,声音里有种令人发寒的味道,“我真为他有你这种父亲感到悲哀。”
林老板深深地呼吸,勉强将面部表情恢复正常,“随你怎么,药剂交出来,我放过你们。”
池芯冷冷地:“不可能。”
林老板:“那事情没有交涉余地了。”
池芯身形绷紧,目光仍然紧紧盯着林老板:“林老板,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你清醒一点,这不是容凤到的。”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林老板的声线一下子拔高,“他从小这样,觉得我手段毒辣,觉得我没有人性,从他母亲那里继承来的软弱否定我的一切!结果呢?他混成了什么样子?在这个残酷的末世里,只有身上的实力,和手中的财力才是硬道理,但是他始终不明白这一点。”
他眼神狠戾,将一贯的温雅伪装残破地撕开,露出血/淋//淋的内里。
池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醒来后会恨你的。”
“他会怨恨我?”林老板低低笑了一声,“他怨恨我的远不止这一点!当他醒来,他只会迎接一个崭新的自己,当他站到顶点,世间万物都跪在他脚下,他自然会明白,谁是真正为他好的人。”
他的声音里,有着孤注一掷的癫狂。
“他恨让他恨,但是作为父亲,我会最好的都给他。”
“——上吧!”
随着他一声下令,巨蝎的身躯了。
它本停在池芯的这半边,当林老板的眼眸变为纯粹的黑色,巨蝎扬巨大的蝎尾,粗壮尖锐的毒针在夜色中寒光凛冽。
猛地向池芯刺来!
池芯没到他开打开打,张开的口立刻又闭了来,瞳孔中映出巨蝎的尾针,正要矮身躲避之时,无数细小的水色光粒在她身前迅速凝结,转眼间形成了一块坚固的冰盾!
“当——”
尾针狠狠地扎到冰盾之上,刮擦声尖锐刺耳,尖端没入了些许,但是没有扎透。
池芯眼睛一亮,她抓住机会,在尾针还没有抽出的时候,一个翻身跃上蝎尾,当巨蝎挥舞着大钳子要攻击池芯时,一晶莹的冰剑拦住了它的路径!
池芯迅速回了一眼,景修白目光凶厉,双手紧紧握住冰剑阻挡住巨蝎的钳子,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几乎能到咬得紧的压根。
“快!”景修白呼吸急促,“它的和脖子相连的部位最脆弱!”
着,他拦住蝎子的攻击,即使知道池芯的实力,也许并不会害怕这只蝎子,却还是为她争取一点时间。
然而当他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力气不足支撑蝎子的重力,随着“咔吧”一声脆响,别在蝎钳中的冰剑掉落在地,而景修白本人,则“呼——”地一下,被巨蝎一钳子挥飞,整个人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咳,咳。”景修白扶着胸口,发出几声干咳。
当他飞出去的时候,池芯大惊失色,她刚前去拉住,失去桎梏的蝎尾和毒针却同时向她袭来,她无奈之下,双腿勾在巨蝎身上,上半身猛地仰身下腰,柔软的腰肢弯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在躲避了交叉而来的攻击的同时,一捞了景修白掉落的冰剑。
冰剑晶莹剔透,完好无损,可见其内凝聚的密度。
“景修白!”池芯挺身而,手中冰剑一斜,挡住毒针的又一次攻击,扯着嗓子喊,“你有没有问题?!”
“没有!”景修白回应得很快,他压□□内翻涌的血液,抬手在池芯面前凝聚出新的冰盾,恰好挡住那次攻击。
池芯松了口气,她也顾不得面子,直接放声:“你一个玩远程的法师,为什么要不开和敌人肉/搏?你给我待在那里!”
景修白这次半天没有吭声,但是池芯体感当冰盾再次凝结,似乎又比之前更厚实了一些。
“砰——砰——砰砰——”
无池芯为了攻击蝎么门户大开,景修白都没有让蝎子的毒针再靠近池芯一下。
林老板见状,脸色变了变,他一咬牙,眼里的黑色又浓重了几分。
突然,池芯发现近在咫尺的蝎明显地顿了一下,浑身的危机警报瞬间作响,她下识地高喊:“景修白——”
在她喊出的瞬间,巨蝎的尾针猛然变换了形态。
它不再是针状,而是从尾端开始,如同一金属制作的骨伞,咔咔几声裂开了一朵尾花。
一阵墨色的汁液从里面喷然涌出,池芯正半蹲在靠近巨蝎部的位置,蝎尾轻而易举能弯到她的面前!
哗——
正着池芯的面孔,墨色毒液冲她兜浇下。
随着这股毒液的喷发,林老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他微微喘息着,盯着战局。
但是池芯目光都没有变一下,她堪称蓦然地瞥了眼冲她喷来的毒液,一边进攻不停,随着铿锵两声,她一个扭身,扭身狠狠将冰剑插入它和身子连接的缝隙中。
“吱——!”
巨蝎发出痛呼。
与此同时,一面硕大的冰墙突然拦在池芯和蝎尾中间,墨色的毒液喷洒上去,霎时绽开一朵巨大的花。
在这种干旱的环境里,景修白的能力用得显然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但是这池芯来,已经够了。
池芯发现巨蝎很笨,几乎只会戳刺一种攻击方式,除了尾巴上的毒针,在她的眼里身都是弱点。
“抱歉了,要怪,怪你跟了一个疯子主人吧。”
池芯没有耐心再继续周旋,她远远地和景修白视一眼,吐出两个字:“冰冻!”
林老板的瞳孔蓦然缩小,“等等——”
这两人才不管他什么,景修白深吸口气,两手平举,一阵小型的冰旋风从巨蝎周身浮现。
巨蝎似乎察觉到有某种巨大的威胁,它嘶叫着要脱离池芯的掌控,迈开腿向着裂开的地缝爬去。
池芯又怎么会让它如愿,她抬手握住插入一半的冰剑,手臂纤薄的肌肉层爆,可怕的力量瞬间从她似纤弱的掌中爆发。
冰剑穿透坚硬的蝎子壳,在池芯的强力之下,整个剑身部没入巨蝎的脖颈中。
疯狂逃窜的巨蝎被扼住了命脉,作猛然一顿,趁此时机,小型冰旋风为一个大型的涡旋,将池芯和巨蝎部包裹在其中。
当风暴消失之时,整只巨蝎已经被冻成了坚固的冰雕,还维持着尾针炸开,向着池芯袭击而来的姿态。
而站在巨蝎身上的池芯毫发无损,她短裙飒飒,手持冰剑,眼神冷而愤怒。
她直直地望向林老板:“现在可冷静地交谈了吗?”
林老板整个人的状态上去简直差到了极点,他瘦弱的身形晃了两下,好像马上要栽倒在地,但是竟然硬生生地稳住了。
他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粘在他惨白的下巴上,整个人恍惚得像个幽灵。
可是奇怪的是,他脸上虽然残留着些微震惊,却不见战败后的绝望。
池芯正暗自警惕着他有什么后手,视野中却站来了一个晃晃悠悠的人影。
景修白也从后方过来,两人都不生色地着清醒过来的容凤端了枪。
林老板浑然不觉,他着池芯,露出一抹带血的笑容:“你为你们这赢了么?”
“砰”地一声。
像他给容凤扎入神经麻醉剂时,方不可思议的神色一样,当容凤的子弹精准地射入他的胳膊,他也露出同样惊愕的神色。
池芯轻声:“我们打赢你不算赢,但是当你儿子都站在我们这边的时候,才是你彻底输了。”
林老板脸色白得好像要消失在这个世间,他猛地转身,盯着向他射出这一枪的儿子。
容凤脸色冰冷,手势极稳,似乎没有因为攻击目标是他的父亲,而产生一丝犹豫。
在他的眼中,池芯出了前所未有的怒火。
“这是你在外面学到的东西吗?”林老板声音发颤,“向你的父亲开枪?站在你所谓的朋友那边?”
容凤大步过来,和他的父亲当面峙,“我射击的不是我的父亲,而是一个我父亲之名,妄图掌控我人生的暴君。”
林老板目光一颤,受伤的那只胳膊软弱地垂落下来,淅淅沥沥的血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到戈壁的土地上。
容凤犀利的眼睛盯着他,“你威胁我的朋友,是为了得到那一支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异能药剂?什么给我用,你是不是觉得一针不够,还要再来一针?大可不必打着我的幌子,这让我恶心。”
池芯目力优秀,她清晰地到,林老板本不稳的身形又晃了一下。
见这父子俩上了,她从巨蝎身上滑下来,抬手敲敲硬的壳:“这东西了吗?”
“了。”景修白言简赅。
他不向池芯,只是盯着面,刻逃避现实的模样得池芯有些好笑。
她戳戳景修白,“还害羞了?我真没嫌弃你,噗。”
倒也不是笑话他,男主在电影中的设定本来不是高武,冰系异能虽然强大,但是受限较,更时候还是靠脑子取胜。
但是一到一向冷静睿智的男主被蝎子一钳子挥飞的景象,她无法阻止涌上来的好笑。
景修白的脸色更加僵硬,还掺杂着浓浓的懊恼,连他自己也不清,那一刻怎么那么蠢,明明有几十种方法能拦住巨蝎的攻击,却非要自己亲身上阵。
池芯那样子,估计这个砍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了。
池芯见他“害羞”得这么厉害,本着爱护男主的心态,他确定真没有受到太大伤害,笑眯眯地继续关注面的父子局。
景修白一抬:?
为什么,莫名觉得刚才池芯的目光有些……慈爱?
沟壑面,林老板着这个比他还要高大,也比他还要冷酷的儿子。
“你为什么是不懂。”他喃喃地,“我为什么要打拼下一片商业帝国,为什么要得到那支异能药剂,真的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还有、咳咳,我还有久好活?!”
他剧烈地咳嗽来,一边咳一边向容凤发出撕心裂肺的质问。
池芯不到他的面容,但是能到容凤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她猜林老板应该是吐血了。
容凤紧紧抿住唇,他目光几次变换,最终定在有些复杂的神色上。
“既然知道自己没久好活了,别替别人操那么心了不好吗?”容凤的语气软了一些,“你蝇营狗苟,百般心机,最后又有什么用?这些你能带下去吗?”
林老板猛地抬,咳得通红的眼睛显得有些可怜。
“你到现在,还是为我在为了我自己吗?”他嘶哑着,“这么,是我在你面前,从未留过什么好印象罢。”
容凤沉默。
林老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发颤,“你真的不得到异能?”
容凤摇:“不。”
“为什么?”林老板问。
容凤给出和当初给池芯时一样的答案:“我只做一个普通人,普通地过完这一生,不成为神,也不成为怪物。”
“不成为怪物,不成为怪物……”
林老板咀嚼着这句话,发出惨然的笑声,“也罢。”
两人相沉默半晌。
池芯等了一会儿,他们俩一直在大眼瞪小眼,估摸着差不谈话结束了,扬声:“阿凤?”
容凤回过神来,他望向池芯,眼里蓦然流露出一种浓烈的情感。
但随即被他自己压了下去,回道:“还有绳子吗?”
池芯从空间里掏出一卷绳子,远远地冲他扔了过去,容凤一握住,回了一眼林老板。
他犹豫一下,还是来到林老板面前蹲下。
当他们顺着绳子来到这边后,池芯发现,林老板仿佛一下子老了很。
不是那种外貌上的改变,而是整个人的精气好像都被抽空了,眼神都是木然的,更加一副命不久矣的表现。
他唇边还带着一丝血迹,可见刚才果然是吐血了。
池芯他这样有些可怜,但是这人实在无法生出同情之心。
注到她的目光,容凤欲言又止,他求救地向景修白。
“吧。”景修白拍拍池芯的肩。
剩下的路途一片沉默,他们紧赶慢赶回到市场的外围,却发现这里似乎变了个模样。
也许这次损失无可估量,整个市场已经戒严,还没靠近见严密防守的黑色制服人,将市场的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从蚁后那里得知,整艘飞船上的人,除了他们之外都了,如果现在他们大摇大摆地回去,恐怕会立刻陷入麻烦之中。
正当他们思索应该怎么办,容凤背上的林老板虚弱地出声:“我知道从哪进去。”
池芯怀疑地向他,实话刚出蚁巢被他背刺,现在她这人的信任度已经降到了极低。
要不是最后在他是容凤父亲的份上,她不会让他活着回来。
面池芯质疑的眼神,林老板目光一黯,“暴露你们我也会暴露,我没有好处。”
这个理,比其它的更容易让池芯相信。
她犹觉得不安心,冷声:“最好是这样,不然我的枪一定会比这些人要快得,你可试试。”
林老板不和她呛声,沉默地指出方向,他们绕到古城外一处偏僻的城墙外,这里居然隐藏着一处暗门。
“现在恐怕城戒严,要小心。”景修白。
池芯和容凤点点,一路凭借高超的身手灵活地躲避过巡逻的警卫。
在靠近林老板住处的时候,林老板小声:“放我下来吧。”
容凤依言。
林老板目光复杂地了他一眼,又向池芯,视线在两人间转了一圈,突然池芯:“我儿子从小笨,嘴笨身也笨,后拜托你了。”
容凤脸色大变,突然涨红。
景修白脸上一黑。
只有突然被托孤的池芯莫名其妙:“啊?”
林老板还要再,外面传来警卫的脚步声,容凤一拉住池芯,不待林老板张口,将人生生扯了。
池芯:???
少了一个拖油瓶,三人的脚程更快了许,不出几分钟摸回了容凤的院子里。
按照暗号敲门之后,门里迅速出现凌乱的脚步声。
池芯都做好了被姜从筠飞扑的准备,谁知道一开门,郁襄鬼哭狼嚎地扑出来:“池芯呐——”
池芯一脚他踹到一边,抬腿进院子。
“芯芯!”
这才是姜从筠,池芯她抱个满怀,拍拍她担心得发抖的肩膀,“我没事,我们都没事。”
“真是吓了,当那个鬼玩儿坠下去的时候,我们都为你们回不来了。”陈邢和列昂尼德也凑过来。
容凤谨慎地将门关上:“大家去屋里话。”
郁襄揉着被踹的老腰,龇牙咧嘴地进来,刚要池芯的摧残行为发出指责,一眼到池芯此刻的装扮,眼睛蓦地一亮。
“妈妈,我好像在电影女主角。”他。
池芯下识地了一眼姜从筠。
明明她身上下都没有伤口,姜从筠还是拉着她,毫不吝惜地放出异能,乳白的光芒笼罩住她身,有种暖洋洋的舒适感。
列昂尼德眼睛直勾勾的,被陈邢拍了下脑门,“什么呢你。”
列昂尼德一句母语叽里咕噜地了出来:“她上去好帅啊。”
池芯向他,回同样的语言:“谢谢。”
列昂尼德的大鼻子尖端突然红了。
他怎么忘记了,这个神奇的东方女孩会他的语言!
“好了。”景修白任他们笑闹一阵,宣泄完压力之后,出声提醒,“我们该交流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