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蚁的眼睛还没分化出, 全靠声音将脑袋凑向池芯的方向,和蚁后一比小巧可爱,但是仍然比人要大许的头拱过, 用触角小心翼翼的碰了池芯的头发。
池芯抬握住。
“妈妈脾很好的,你好好和她说,不要摆人类的臭架子。”小若蚁细声细地说。
池芯认真检讨了一自己, 虚心求教,“请问,对你说, 人类的什举动算是臭架子?”
剑拔弩张的氛因小若蚁的插入突然漏, 景修白和容凤自然也感受到了面前白蚁的转变。
听到池芯的问题始发生一百八十度拐弯, 两人都回过头, 疑惑地看了看什情况。
池芯对他微微摇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小若蚁很努力地想了想,“大概就是, 不管什时候看到我,都觉得自己好了不起吧?当我还小小的,人类大大的时候, 我经常被鞋底拍。”
池芯从他稚嫩的语里听出了委屈的感觉。
还没等她回话,蚁后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 妈妈在客人,你怎能捣乱呢?快回去自己玩。”
小若蚁没被池芯握住的那只触角动了动, 哦了一声,抽出自己的触角, 爬回蚁后颈不动了。
池芯目光柔和,她重新抬头看向蚁后,心态已然转变了许。
“蚁后, 我明白你对于人类的警戒心,但是在世界改变了,如果你真的那憎恨人类,在恐怕不会让我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吧?”
蚁后说:“在这场异变发生之前,我族和人类的地位天壤之别,住得离人类近的那些,在异变发生后攻击人类也不罕。只是我这一支,从一始就远离人类,在这人烟稀少的戈壁里筑巢繁衍,从未侵占过人类一分一毫,如今遭此劫难,我十分愤怒。”
“如今我的孩子也你求情,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是你必须许诺,永远不向人类透露我的居所,我要子民保护最后的生存之地。”
池芯从她的话语中,体会到了一位王,一位母亲最殷切的期望。
她诚恳地说:“我十分理解您的心情。在我向您解释之前,我请问您,对这附近的古城了解吗?”
她在走一步险棋。
这个蚁后看起温和理智,只是因巢穴被毁而感到愤怒,应该不是和人类不共戴天,如果能拉拢这个援军,对后面的计划利无害。
这可是白蚁啊,以前只那小的身形,就能给人类社会带偌大麻烦的白蚁群,一想到这些会成大的助力,池芯呼吸都些凝滞。
其实忽悠人这个活,还是适合交给景修白干,池芯暗暗向后瞟了一眼,景景修白一边警惕周围的白蚁,一边默默关注她这边,发池芯的目光,他立刻关切地望过。
池芯嘴角勾了勾,转回注意力。
算了,中再和他转述一遍,蚁后说不定会以他在商量阴谋骗她。
“古城?”蚁后咀嚼着这个名字,“我在这里落地生根的时候,这片地域还没人类的存在,他是后迁过的,在……异变发生之前。”
池芯精神一震,感觉她好像即将触摸到某种真相:“他大概在什时候过的?”
“我生活在地底,对时的概念些模糊,大概在五到十年之前吧。”蚁后说,“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孩子向我报告绿洲河水里异物已经很久了。”
她沉缓温然的语突然激烈起,“他向沙丘与河流中排放可怕的东西,让土地变成荒芜,让河流变得可怖,他一次次地挤占我的生存空,我已经退到了绿洲的边缘,甚至以自身的养分温养新的绿洲,什还不放过我?难道不是人类,就是被消灭的原罪吗?!”
蚁后声音铮然,犹如一口宏壮的古钟,重重敲响在池芯脑中。
连她握着的触角都在发着细微的颤抖,可这位不知道活了少年的蚁后,终于将内心掩埋了太久的怨愤和不解宣泄出。
而她所指责的那一切,池芯无法反驳。
如果是生活在人类群体中,以破坏目标的白蚁群,得到这种待遇不足怪。
可是按照蚁后所言,他这一支族群,从没靠近过人类,甚至避之不及,即如此,也仍然被逼迫到这种地步。
“曾经在我族差点被灭于人类之时,是狼王救了我。”蚁后说,“他明明同样对人类憎恨不已,什要给你他的祝福?”
池芯沉默片刻,抬起头直视蚁后巨大的复眼。
“那您在是要遵从自己对人类的愤恨,向我发动攻击,还是相信狼王的判断,信我和你共同的目标?”
极致的压抑中,蚁后轻声询问:“共同的目标?”
“蚁后,您拥忠诚的子民,和强健的士兵,既然他一次一次对你的生存空进行压迫,你什要一次次地忍让退避?”微弱的电筒光中,池芯的脸庞在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但不及她眼底深处缓缓燃起的一团火焰,“我是人类,但我无法代表所的人类,我可以仅代表我自己,以及我的同伴,向您许诺,我绝不会泄露你的所在,不会挑起人类对你的进攻。但是如果连龟缩于这里都能感受到生存的威胁,你的存活与否,无论我是否能从这里出去,都起不到决定性的影响。”
蚁后沉默地用触角感知着池芯的心情。
池芯不知道自己几乎等于被一台测谎仪扫描着,她语沉然,声音里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虽然在那所飞船之中,但同样处于被上面的人追杀的境况,您知道什吗?”池芯说,“因我不认同他的观念,因他要排除异己,他要把所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都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他不止对异族,还对同类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我羞于承认他是我的同类,也想避免更大的危害发生。”
池芯凝视着蚁后可怕的眼睛,中力道收紧,让蚁后感受到了她的决心。
“我可以共同目标,就是让他彻底覆灭,还你一片安息之地,也同样人类社会拔出一个危险的毒瘤。”
“您在这里居住许久,他的所作所您比我更清楚,究竟该怎做,请您仔细思量。”
听到池芯的话,景修白眼神蓦地波动了一。
面对一个族群的王,池芯面容沉静,侃侃而谈,身形的巨大悬殊没给她的势带一丝一毫的压迫,言行举止中种浑然天成的自信和尊贵。
仰着头的她,在黑暗中能发出光。
不知不觉,景修白和容凤虽然维持着攻击的姿势,但他的目光,无一不被池芯牢牢吸引。
包括后面的林老板,在望向池芯的时候,眼里着深深的复杂。
在最始的时候,池芯就像一只孤狼,独独往,表得极怕和其他人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说话少做事,只默默做一个拯救所人的英雄。
后,她始学着接受别人,融入团队,因了后盾,她更变加厉地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超人,血条永远不会清空,在她面前就没解决不了的敌人。
她总说自己负责打架就好了,调度和筹谋的事就交给别人。
众人视她末世的希望,她却只将自己当成冲锋的猛将。
但是如今,她已经能够站在所人前面,自己的种族争取利益。
她学会了敛起锋芒,用智取胜,她也学会了按捺不动,循循善诱。
刚才心底那一丝不知池芯会如何交涉的忐忑,在这一刻全烟消云散了。
景修白和容凤都算是最始就认识池芯的人,池芯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所发生的改变,在他眼中无比醒目,更何况,她身就处于他心头最柔软的位置,无时无刻都在吸引着他的目光。
池芯不知道身后的人此刻瞬诞生了少脑补,她凝视着蚁后,等待她的回答。
小若蚁似乎也知道妈妈正陷入一场激烈的胶着中,它安分地趴着,时不时用自己的触角去碰触蚁后的。
在小若蚁的安抚中,蚁后突然移动没被握住的那根触角,让它像一条柔软的蛇一样,缓缓地绕上了池芯的脖子。
她的触角冰凉柔软,池芯瞳孔不易察觉地微缩一瞬,在反击与否的天人交战中挣扎一秒,果断选择静观其变。
她面色从容,目光从始至终从未改变,蚁后撤回了触。
“我相信你,人类女孩。”蚁后达了她的判决,“不只是因狼王,还因你。”
池芯整个人都振奋起,她刚才都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蚁后竟然同意了她的联!
“我会用事实证明,您的选择是明智的。”池芯压抑住激动,温雅地向蚁后行了一个骑士礼。
蚁后似乎也认识这个人类的礼仪,她和蔼地笑了两声,“如你所言,你的计划是什?”
景修白虽然听不到蚁后的话,但是看池芯俏皮搞怪的表,猜测大概是协议达成,池芯回过头对上他的眼神,不禁露出一抹柔软的笑意。
他对池芯比起郁襄同款大拇指。
然而还没等他称赞出声,就池芯向一只被火烧着了尾巴的猫咪,一子蹿过抓住了他。
“终于可以换你上了,你快和她讨论该怎办!”
景修白:……
还能怎办,还不是要说上就上。
将商议的事交给了景修白,池芯乐得一身轻松,只负责做一个传输中转站,回给他传递内容,还抽空和小若蚁逗了逗。
果然还是不用动脑子舒服啊,池芯快乐地想着。
可惜舒服的时过得都是很快的,景修白言语利落,直戳重点,迅速敲定了接的行动方案。
蚁后派之前那只领头的兵蚁将几人送出巢穴,小若蚁这时闹着要一起去,蚁后无奈地点了点它的头,还是同意了。
“对了。”在蚁后要抽回触角的时候,池芯突然真诚地说:“对于弄毁你的巢穴,以及带秃鹫的事,我很抱歉。”
“食物链之的斗争永远存在,如果如果不是这次的人类只你幸存,我也不会丝毫的软。”蚁后温和地说,“至于这个巢穴,我已经住了许年,如果真能按你所说,我也许可以马上重新建造一个了。”
她通透豁达,倒是让池芯些不好意思。
可是她对白蚁知之甚少,在空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东西能对他些好处。
最后,她掏出几大袋水性粘合剂,噗通扔在了地上。
“那个。”面对所转过的蚂蚁头,以及同伴惊愕的目光,池芯挠挠脸颊,“这是……利于土壤粘合的东西,你次筑巢的时候,可以用上试试。”
顶着蚁后善意的笑声,池芯等人跟着领头兵蚁向蚁巢外面走去。
一路上池芯都在和小若蚁聊天,当他到地面的出口时,小若蚁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池芯抬头看它,总觉得在它这颗硕大的头上,出了两道漫画效果的宽面条泪。
“你还会回吗?”小若蚁问。
它对抓过她的池芯印象特别好,池芯也不明白什,她摸摸小若蚁的触角,安慰说:“我还会再的。”
兵蚁不让小若蚁出巢穴,它只好不舍地用触角蹭了蹭池芯,然后和兵蚁一起,目送他出了巢穴。
此时外面已经被夜色笼罩。
戈壁滩的上的夜空广袤无垠,连星辰都似乎格外大一些,感觉离地面很近。
池芯回头望了一眼高耸的蚁巢,不敢相信他居然这轻松就从里面出了,这几乎比他之前所做的最好的心理预案都要好。
星垂平野阔,几人走在大路上,一时没人说话。
在蚁巢里经历的一切都像梦一样,池芯一想起路易斯的死亡,心里总些不是滋味,更重要的是,她不确定在那场影响到实的爆炸中,幻境之外的人看到了少。
她抬起头,几乎和景修白同时口:“那个……”
“你……”
两人面面相觑。
林老板说还是提不起力,在容凤仍然背着他,状口:“不如我说,之前那场爆炸是怎回事?”
景修白点头:“我也想问这个。”
面对两双询问的目光,池芯莫名种偷腥被抓包的感觉。
她摇摇头甩出这个错觉,反问他:“你看到了什?”
“什都没看到。”景修白说,“你突然跪到悬崖边,然后爆炸跟着产生,之前一切正常。”
池芯若所思地点点头。
之前在拍卖会上她就想知道,当她被娄辰拖入环境的时候,在其他人眼中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呢?
在看,娄辰的幻境不会影响到他不想控制的人,甚至在他眼中,进入幻境之后的时是静止的,除非在里面发生了足以危及到实的伤害,否则他感触不到。
池芯想要解释娄辰的事,但是她瞥到林老板同样专注的眼神,闭上了嘴。
“是一场意外。”池芯说,“我也不知道是怎发生的。”
反正她的解释是给了,至于其他人信不信,那暂时不予考虑。
景修白和容凤自然不会去质疑池芯,倒是池芯看向景修白,问出心中潜藏的担忧:“之前路易斯说过,所用过异能药剂的人都会产生不同的副作用,你的是什?”
一直在容凤的背上,安静听着不参与讨论的林老板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突然插话:“这是路易斯说的?”
“货真价实。”池芯说,“你还真以那些异能药剂,是他发明出让人类进化的宝贝?”
林老板不说话了,池芯一直盯着景修白,不放过他眼中任何一丝神色。
景修白面色如常,和平时别无二致,只是在夜色的映衬,显得那双眼睛愈发黑沉。
他的语也十分正常:“也许你还记得娄辰?”
他特意没说出丧尸王的称呼,池芯自然对这个名字熟得不能再熟,“记得。”
“他说过,我是最完美的实验体。”景修白偏头看向池芯,唇角微勾,“最完美的实验体,是不会副作用的。”
池芯将信将疑:“是?”
景修白肯定地点头:“这久了,你我出过什异常吗?”
池芯仔细地回忆了一,“目前确实没。”
景修白忍了忍,还是没控制住,抬揉了一池芯的头,“好了,我说些正经的吧。”
“这个问题哪里不正经了?”池芯意识地回嘴,她对某人的爪子浑然不觉,还沉浸在对景修白的怀疑中。
男这个人,在电影中性格阴郁,极其能忍,如果刻意隐瞒,只不干扰整体计划的实施,池芯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左思右想,景修白确实没什虚弱的迹象。
“那你呢,池芯?”
景修白的问题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出,“什?”
“你交换这身能力的代价,是什?”
夜晚幽邃的风吹过空旷的戈壁,景修白的声音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传。
和这具身体融合的时越久,池芯越越容易忽略,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系统的存在比异能药剂还要离谱,池芯无法回答,她笑了笑:“我的代价,大概就是回不去家了吧。”
这回答让人不明所以,但是在对她所了解的景修白和容凤耳中,立刻脑补成了她的家人已经在末世中丧生,她空一身力量却无法救他,这是她的伤痛。
两人都沉默。
这时林老板幽幽地口:“池老板,在刚才与蚁后的交涉中,你似乎笃定市场里什潜在的危险,你什如此判定?”
池芯巴不得话题赶紧从这上面移,她立刻说:“我的直觉能探知到危险的存在,虽然不清楚确切是什,但是我知道东西隐藏在市场里,这也许是他的一张王牌。”
能让池芯称呼一句“王牌”,其威力不言而喻,让景修白和容凤的脸色瞬严肃起。
容凤说:“之前听市场里的人说过,这片土地神明庇佑,所妄图毁灭这里,干涉这里的人,都会受到神明的惩罚。”
“还这回事?”池芯他的不要脸震惊了,“人了利益,真是什瞎话都敢编。”
“这个说法已经流传很久了,自从我找到市场,就听过这句劝告。”林老板慢慢地说,他似乎不太舒服,捂嘴干咳了几声,头颅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景修白沉吟:“我已经向蚁后建议,派出巡逻兵往返于市场和巢穴之,当他异动之时,会第一时派兵出战,但是你确定,这个时不会耽误太久?”
池芯冷笑一声,肯定地点头:“不会出错,他很快就会所行动。”
死了路易斯这一员大将,还是因她而产生了对组织的“不忠”,在那个叫拉斐尔的,应该已经勃然大怒了吧。
那可太好了,她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让这个市场如此横行无忌的依仗,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神明”。
池芯心中燃着一团熊熊的火焰,这股火焰自从看到路易斯身陨始就不曾消失,她抬眼看向头顶闪烁的星辰,将自己置身其中。
在极致的愤怒和冷静之,她身体里许久不曾松动的限制,隐隐了波动。
然而还没等她仔细感受,就听一声闷哼。
池芯立刻察觉不对,她猛地回过头,就到容凤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大张的眼底还留存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林老板随着他一起倒在地上,而在他的中,正握着一根细小的针管,此时针管的尖头,正被他插在容凤的脖颈上。
池芯一惊:“你?!”
林老板垂着头,苍白的脸色在黑发的掩映异常幽暗,他平稳,迅速将剩余的药剂注射进他子的身躯里。
容凤的还在奋力摸向他的枪,但终于抵不过药效,眼睑渐渐闭合。
林老板之前了给容凤索要异能药剂,还和容凤大吵一架,如此了子着想的父亲,池芯不相信他会伤害容凤,她冷声问:“你这是什意思?”
林老板抬起头,面色温雅,还含着微微的歉意:“抱歉,但我别无选择。”
霎时,脚大地激烈震颤,池芯立时拽住景修白暴退几步。
在他面前,大地龟裂出巨大的缝隙,一只乌紫色的蝎钳从地底的深渊中探出,闪烁出冷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