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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仁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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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杜兰德成了‘清雅斋’的常客,他所在的家族企业——兰德国际贸易下属的一家拍卖行,还专门为‘清雅斋’举办了几次拍卖会,并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从而吸引了国内外很多知名的收藏和鉴赏大家都纷纷光顾‘清雅斋’,使得‘清雅斋’的生意空前地兴旺。”

“我们当时正在国外旅行,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也感到非常的欣慰,庆幸自己能慧眼识珠,为‘清雅斋’选了一名好掌柜。”马妈妈说到这里,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我们谁也没想到,正是在那个时候,小青的身体却被累垮了。”

“‘清雅斋’的生意火爆,小青的‘青苹果玩具厂’也升级成为了‘青苹果玩具公司’,小青他既是董事长又是总经理,还兼顾产品的开发和设计,而且整个公司的运作上他都要亲力亲为。”马妈妈说到这里,林伊如发现她已是泪如雨下,连忙从桌子上拿过纸巾递给了她,“你应该知道小青这个人,什么事都想做的最好,别看他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心思却比女孩子还缜密,而他遇到的一些难题和身体的不适,他却从不在志萍面前表露出来,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的那么阳光,那么的温顺和开心。”

“在后来我才听小青手下的管理人员说,其实小青在工作时就已经因肠胃问题感到很多不适,可他只顾着工作,一直没去看医生。终于在那年的夏天,小青因肠胃出血被送进了医院。医生检查了他的身体之后,对志萍说,小青得的是肠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时间最多也只有六个月可活了……他……他才二十三岁,你说,他怎么可能会得这个病呢?”马妈妈不停地抹着眼泪,让自己稍事平静下来后,继续说道:

“医生的话让一向乐观的志萍猝不及防地受到了打击,但她却最终选择了坚强。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小青就对志萍说,咱们俩还没有领证,也没办过酒席,更何况你的父母还不知道我们的事,不如我们就此分了吧,我不想耽误你一生的幸福。”

“志萍听小青这么说,就像发疯了似的把他给狠狠地骂了一顿,然后她自己躲在外面哭了一夜。第二天,她两眼肿得像核桃似地回来了,并对着小青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她要带小青回去见她的父母,并要在亲友面前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不仅如此,她还告诉小青,她要为他生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他们爱的结晶。”

“小青说什么也不同意,不过志萍却固执地告诉他,她做的决定由不得任何人反对,除非让她先死。志萍的话让小青很无奈,也让匆匆从国外赶回来的我们非常感动。能找到像她这样的儿媳妇,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说实话,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小青这辈子再也没有遗憾了。”

“志萍带着小青和我们回到了你们的家乡。在离开省城之前,她给她的母亲通了电话,娘俩在电话里聊了一夜,也哭了一夜。当我们到了她家时,每个人脸上的那种喜庆的气氛是那么的真挚,使我们暂时都忘却了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起为这一对新人祝福。”

“在你们家乡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是小青这一辈子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从志萍的父母和哥哥、外婆他们身上,让小青体会到了亲情的温暖和温馨。他曾经在私下里对我们说:志萍在她家里是个骄傲的公主,可她却偏偏选择了我,这让我心里一直有种诚惶诚恐的敬畏,所以我发誓要让她一辈子都幸福、快乐,永远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他说……他走了以后,希望我们不要干涉志萍的私生活,只要有合适的人,就叫她早点嫁人吧。而且他……还请律师给他立下遗嘱,把他在‘青苹果玩具公司’内所占有的股份全部都转给了志萍。你说这孩子,他什么都替志萍考虑好了,唯独没有考虑他自己。”

“在离开你们的家乡时,志萍发现自己怀孕了。当小青得知这个消息时,却暗自痛苦地留下了眼泪,因为他知道,他已经看不到自己孩子的出生了,也体会不到做父亲的那份喜悦和责任。不过他在志萍和她的家人面前,却一如既往地袒露着他的乐观和坦然。在与志萍的父母告别的时候,他坚持要跪下来,深深地向他们磕了三个头。他说,志萍是他这一辈子得到的最大的幸福和财富,而这首先要感谢岳父岳母,生养了一位这么聪明、贤惠的好女儿。”

“志萍的母亲坚持要跟着我们回省城,因为已经怀孕的志萍也需要人照顾和关爱。那最后的日子里,小青他……走得很坦然,也很安详,只是我们……唉!只是我们这些……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的那种痛……那种说不出来的痛……”说到这里,马妈妈已经说不下去了。她用手捂着脸,浑身微颤着抽泣起来。

林伊如轻轻拍打着马妈妈那颤动着的后背,也是心如刀绞。过去马小青留给她的记忆,此刻就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浮现,使得她也陪着马妈妈一起留下了眼泪。

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语的马爸爸见老伴哭成那样,便放下手里的那些书籍和杂物,过来坐在马妈妈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接着对林伊如说:

“小青走了之后,志萍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管理‘清雅斋’和玩具公司,所以在杜兰德先生的建议下,我们把‘清雅斋’给转出去了,志萍也把股份卖给了公司的其他管理人员,自己一心在家里静养,等候着孩子的降临。杜兰德先生在这件事上给了志萍很大的支持和帮助,一些法律方面的文件也都是在采纳了杜兰德的建议后才完成的,为志萍和我们的将来解决了后顾之忧。”

“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或许是在更早以前,杜兰德先生爱上了志萍。尽管他们的年龄相差了三十来岁,可杜兰德对她的那份感情是真诚和炽热的,就连我们和志萍她妈妈也都能感受得到。不过,志萍却断然地拒绝了他,还让杜兰德离开她的生活,别来打搅她的生活,因为她这一辈子只属于小青一个人的。”

“杜兰德先生诚恳地寻求我们的帮助,他说他出生在中国,并且在中国生活了四十多年。他原来的妻子也是个中国人,十多年前在**中去世了,给他只留下了一个女儿。那段经历了二十来年的婚姻,让他对中国的女性怀有一种敬仰之情,而在志萍的身上,他更是体会到了东方女性那特有的细腻、聪慧和坚强。他说他的女儿现在已经嫁人了,目前生活得很好,无需他的帮助。他现在的财产将来会全部留给志萍,保证让她生活开开心心,衣食无忧,富裕安定。”

“杜兰德先生的诚意打动了我们,也打动了志萍的妈妈。于是,戴妈妈就和我们一起去做志萍的工作,并告诉她,她的幸福也是小青最后的愿望,希望她打消顾虑,为她自己,也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将来的幸福做出郑重的选择。”

“其实,志萍的心早已经被杜兰德的真诚所打动。她告诉我们,在跟杜兰德的交往中,她也是时刻都被杜兰德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之所以没有答应他的求婚,是因为小青他刚离世不久,在志萍的心里一时还无法接受另一个人的进驻。因此,她就和杜兰德约法三章,让他等待三年,三年后如果缘分还在,那她就答应嫁给他。”

“杜兰德先生欣然接受了这个约定。三年里,他把‘兰德贸易’的日常管理都托付给了欧洲的一家信托公司,自己留在这里一直陪伴着志萍,事无巨细地照顾着我们每一个人。尽管他的实际年纪跟我们和戴妈妈都差不多,但他却像年轻人一样全身迸发着热情和活力,使得志萍那几年的生活过得既惬意又舒心。”

“小青走了大约半年之后,志萍生下了他们的儿子,取名叫‘马智宇’。而后在杜兰德的倡议和帮助下,志萍考上了华东商学院的CEO进修班,并历时两年修完了全部课程,拿到了毕业证书。那两年,我们跟戴妈妈给她带孩子,为她解除了后顾之忧。而杜兰德则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不仅在生活上照顾她,而且还在课余为她辅导专业课程,用他自己丰富的知识和阅历,给志萍以最大的帮助。”

“去年,志萍终于答应和杜兰德先生结婚,并带上孩子一起移居法国。临行前,志萍把小青留下来的财产全部留给了我们,无论我们怎么坚持她都不接受。她说这些钱是小青拿他的命挣来的,理应要留给我们养老。唉,说实话,有那笔转让‘清雅斋’的钱就够我们两个人养老了,再多的钱也用不了,将来还是要留给后人的,但志萍的这份孝心让我们不得不接受这笔钱。”

“是啊,难得志萍的一片孝心,您们二老也就不需要再推辞了。”林伊如感慨地长吁了口气,搂着马妈妈关切地问道:“伯伯,伯母,那志萍她现在过得怎样?你们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哎!能嫁给杜兰德先生,也是志萍修来的福分。这孩子的仁孝之心最终使她得到了一个好的归宿。要是小青能看到志萍和孩子现在的生活,那该有多高兴啊!”马妈妈这时总算是缓过劲来,拍了拍林伊如的手背,从她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空的信封递给林伊如,

“这是杜兰德先生在法国里昂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你先收着,有时间就跟她多联系。”

林伊如收好了信封,马妈妈长长地出了口气,满脸欣慰地说:“去年圣诞节,我们两人去了趟法国,在里昂住了将近有一个月。杜兰德先生对志萍那真是没得说的,对小宇也视如己出,非常的疼爱。看着志萍脸上洋溢着的那种幸福的神情,感受着他们一家人那温馨和谐的氛围,我们心头的最后一份牵挂也终于放下了。哦,对了,伊如,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志萍她现在又怀了孩子,下个月马上就要生了。”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林伊如惊喜地说:“真希望能早点见到她,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林伊如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告别了马小青的父母,林伊如回到旅馆,时间已是接近傍晚了。她给孩子们带了两份汉堡和果汁,自己也没心思吃饭。她进浴室淋了个热水澡,然后穿着睡衣钻进了被窝里,手里攥着马妈妈给她的那个空信封,两眼直直地发愣。分别了五年之后,她和志萍的人生都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杜兰德先生之于戴志萍,就好比林伊如她那年碰到的夏跃进一样。不过,戴志萍如今的归宿,却是她对感情的执着和专一使然,这是她先天的性格所决定的一种必然的结果。而林伊如回想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内心不禁产生些许懊悔和无奈。她没有戴志萍那种敢爱敢恨的性格,也没有爱了一个人就一条路走到底的勇气。

林伊如深爱着戴志勇,却一直担心会失去他,结果就真的失去了;然后她遇见了夏跃进,本来可以像戴志萍那样能获得一个好的归宿,却由于内心始终抛不开那种幼稚、虚浮的爱情观,而被所谓的“一见钟情”蒙蔽了心智——或者说她林伊如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智,轻易地离开了夏跃进;最后在阿历克斯身上,林伊如最希望得到的安全感,却在最后使她得到了最不安全的一刻,最终家破人亡,还差点命丧异国他乡。这样的结局,也是林伊如她自己的性格使然,而且在她未来的人生轨迹里,她的这种性格还将带给她痛苦和曲折的经历。

想到这里,林伊如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旁边床上正在跟妹妹玩耍的凯特。儿子毕竟是夏跃进的血脉,自己当年曾经与他有过协议,不管是男是女都要送回到他的身边。如今凯特已经四岁,该是自己践行承诺的时候了。也许有人会认为,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怎能轻易给人,林伊如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冷血了?

诚然,母子连心,林伊如不可能会舍得把儿子送还给夏跃进。然而此时的林伊如心里一直无法释怀的是,这些年她自己为什么会在感情上屡屡受挫,甚至一错再错,至今无法收拾。她相信在这世界上,总有一份真爱在等待着她。在找到那份真爱之前,她要暂时把一对儿女给安置好,以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而夏跃进就是她心中的不二人选。

于是,林伊如找出夏跃进当年留给她的电话号码,拨通了加拿大的长途。接电话的并不是夏跃进本人,而是一位操着粤语的男子,林伊如只得用英语和他交谈,才得知夏跃进在三年前就把房子卖给了这位来自香港的“黎先生”,并于不久之后离开了温哥华。至于他去了哪里?这位黎先生就不得而知了。

夏跃进离开温哥华了,那在这诺大的世界,该到哪里去找他呢?这时,林伊如眼前忽然一亮,对,为什么不去那里碰碰运气呢?也许那里不是一个人最好的归宿,却一定是夏跃进他最终的归宿,但愿那座石库门的房子还在。林伊如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地祈祷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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