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姐老了!】
【我!太帅了!】
【一始以为是咱们司演员, 结果……emmm】
【我的泪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
宫霏在部门微信群里一连发了好多条。
王雨:我作证,真的很帅。
宫霏:宽肩窄腰大长腿,浓眉薄唇禁欲系, 放在娱乐圈吊打一系列小鲜肉。
赵佳:???
——你们确认了吗?
宫霏和王雨同时沉默。
答案很明显。
没。
沈岁和上车之后没做自我介绍。
单纯车, 除了给江攸宁系了一下安全带。
其余时间,车内一派静寂。
江攸宁坐在副驾,脑袋搭在车窗,半闭着眼睛假寐。
她甚至没看沈岁和一眼,除了他刚上车的时候。
两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个信息:我们不熟。
王雨在群里发:不太确认。
——或许可以艾特一下宁宁姐?
赵佳:江攸宁!
——家属了吗?
——我们今这个荣幸吗?
——庐山真面目真的要揭了吗?
江攸宁的手机震了声。
她低头看消息,尔后看了眼后排的两人,她们正凑在一块鬼鬼祟祟聊, 大抵在好奇沈岁和的身份。
江攸宁回:嗯。
——是我生。
沈岁和的到给这次团建带了不一的惊喜。
了赏心悦目的帅哥,大家愈发兴奋。
但都带着家属,无非就是你打趣我几句, 我打趣你几句, 回。
江攸宁在此其中,无回。
她跟沈岁和接受着大家的打趣, 两人皆不是喜欢打趣别人的性。
只是笑笑,便也过了。
而沈岁和, 笑都不笑。
吃过饭后大家k歌。
驶往ktv的途中, 江攸宁收到了部长的微信。
【宁宁,账是你老结的?】
江攸宁愣了两秒。
吃饭期间沈岁和是出接了个电,但她并不知道他没结账。
“你结了账?”江攸宁压着声音问。
“嗯。”沈岁和说。
似是觉得这的回答太苍白,顿了又说:“一直都没见过你的同事, 请她们吃饭,谢一下对你的照顾。”
这说得特别场面。
但没人欣赏这份场面。
从饭店出之后,车的车, 没车的带着家属打了车,所以车里现在就他们两人。
江攸宁低头回消息:嗯。
部长:这多不好意思,说好了aa的。
——把账单给我发一下吧,我算好之后一起转给你。
江攸宁:不用了。
——他钱。
部长:……
“怎么不说?”沈岁和借着刚刚的头问:“我都了,你还不高兴?”
“还行。”江攸宁说。
其实也就一般。
除了初时,内心闪过短暂的悸动和惊喜。
之后,她内心平静得犹如一口古井,毫无波澜。
毕竟他在聚中完美充当“花瓶”的角色。
江攸宁尚且称他为“团建背景板”。
吃饭时,他全程在戳手机,回消息。
连部长敬他酒,他都没喝,说要车。
但其他男人都喝了。
所以ktv的路上,要么女士车,要么打车。
整个团建过程,他沉默到了极点。
部长还调侃他,“怎么不说?是因为跟这么多女人没说吗?”
他说自己不善言辞。
嗯。
工作忙,吃饭时也必须回消息。
江攸宁每一个半小时下班,不五钟ktv。
律届新晋诉讼“大魔王”,不善言辞。
归根结底,不过八个字:她不重要,他不上心。
既然如此,何必勉强自己呢?
江攸宁靠在车窗上假寐,当车停在ktv附近的车位上时,她忽然说:“回家吧。”
沈岁和:“嗯?”
“我困了。”江攸宁说。
她编辑了消息。
【今很谢大家的照顾呀~团建很心,但我一点点发烧,回家了,大家玩得愉快!】
一键发到同事群。
赵佳:严重吗?回记得喝药!
常慧:摸摸qaq,身体重要!
王雨:宁宁姐要注意休息啊,回家后喝了药就早点睡觉!咱们周一见!
宫霏:好好休息,别太累,么啾!
部长:让你家沈生车小心。同时,谢谢他请客,我很喜欢他的幽默。
江攸宁看向沈岁和,朦胧光影罩在他侧脸,他正专心致志车。
她想:幽默么?
黑色幽默吧。
江攸宁低敛眉眼看向同事群里的消息。
字字句句的关心溢出屏幕。
她忽然笑了。
她想: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黑色幽默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较真?
她在较真什么?
不是早都知道这种结果了吗?
这种答案在她心里早绕了千遍万遍,经扎根在心底深处。
在嫁给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幅。
冷漠、禁欲、不苟言笑。
现在又想要什么呢?
江攸宁自己都不知道。
当初凭着一腔热忱,义无反顾嫁给他。
如今不知道这一腔热忱还撑多久。
她看着沈岁和,眼前一片模糊。
车停在了地库。
江攸宁闭了闭眼,泪珠毫不客气地落下。
只是在沈岁和看过的时候,她快速背过身,擦掉了眼泪。
这短暂瞬间也被沈岁和捕捉在眼里。
他什么都没说。
只默默给江攸宁递了张纸巾过。
两人一同回家。
乘电梯的时候,江攸宁上,沈岁和摁着键。
她站在电梯角落。
给全世界都竖起了高墙。
那一瞬间,沈岁和觉得她把自己屏蔽在外了。
她的世界似乎没自己了。
她不再抬头,不再看他。
江攸宁在前面输了密码进门,顺手就想关门,如果不是沈岁和卡了一下,他应该被关在门外。
“抱歉。”江攸宁说。
沈岁和眉头微蹙,没说。
回的一路上,江攸宁都心不在焉。
刚刚关车门也差点把自己的手夹到。
现在差点把他关在门外,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怎么了?”沈岁和尽量问声问。
江攸宁摇摇头,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咕嘟咕嘟喝完一杯,转身之时却被一双强力的臂箍住。
尔后是他试探着的吻。
从她的脸侧,到她的唇。
她闭上了眼睛。
只受到了——舌尖冰凉。
像是饮冰一般凉。
他们从厨房到楼上。
沈岁和撕扯了她的t恤,手心满是红痕。
甚至连眼尾都泛着红。
他了情/欲,便是这。
处处都泛红,显得动了心。
他从江攸宁的下颌线吻到侧颈,尔后一路向下。
直到吻在江攸宁敏的地方。
她的手覆在他手背上,他的手背甚至点凉,江攸宁下意识推他。
沈岁和却嘶哑着声音说:“别怕。”
两人结婚三年,但从未真正探讨过这。
江攸宁不是特别保守的“老古董”,但从未谈过恋爱,没人教她,她也不主动学。
她是个好学生,但不是什么都学,更不是什么都学得。
辛语虽是老司机,也不过是个“嘴炮王者”,看个“教程”都脸红。
平常也只打趣打趣江攸宁,而江攸宁对此知之甚少。
不过,此刻,她知道沈岁和在做什么。
沈岁和这人向严谨,偶尔放纵也不太过火,况且在这种事情上他向尊重江攸宁。
今日,他却强硬了一回。
江攸宁只被迫跟着他的节奏。
这种事的体验是主观受,说不上好坏。
但江攸宁却一个错觉:他在服软。
用不一的方式取悦她。
这个认知让江攸宁震惊了好一。
只是沈岁和并没给她深思的空间。
他的呼吸轻吐在她耳际,低声问:“还在生气?”
江攸宁正沉浮在深海之中,反应迟钝,没回答。
沈岁和刻意在她耳边厮磨,“你在气什么?”
江攸宁没答,只是吻向了他的唇。
深吻结束之后,她别过脸微微喘息,声音带着几哽咽,“我们好好的,行吗?”
沈岁和的手压向她,顺着她的指缝滑进。
十指扣。
第一次十指扣,竟然是在床上。
他平常都握着她的手掌。
也是第一次。
江攸宁听到他低沉着在她耳边道了一声,“好。”
裴旭在中洲国际订的地方是一个超大的别墅。
类似欧洲古堡的建筑,看上气派恢宏,平常是北城名流玩乐的场所之一。
背靠险峻的麒麟山,一喜欢刺激的富二代们到这边赛车,也是事故多发地段。
从麒麟山上下,大家不约而同到这里聚。
和麒麟山的险峻不同,完全透露着高贵和神秘。
碧绿的玛瑙河流经古堡周围,后边是宽敞的马场和高尔夫球场,前院鲜花簇拥盛,百花齐放,古堡内四季如春,风景如画。
这座古堡耗资近百亿,隶属于以房产发著名的时家,格调高,收费也不便宜,所以很少人包下整个古堡。
毕竟只是玩玩而,没必要,进得的也是熟人,遇到了说不定又是另一番交际。
裴旭这次算下了血本。
他和女友阮言恋爱八年,从研究生期间到现在。
今年他经32岁了,家里催婚了很多次,阮言从出国留学后便一直在国外发展,今年事业刚刚转回,如今在一家top级时尚杂志司当主编,经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也算事业成。
所以趁着她生日,裴旭想要求婚。
求婚这事,裴旭也没底,所以只叫了几个好友。
但介于他朋友除了大龄单身男性就是没爱的商业联姻,那世家小姐聚在一起除了攀比就是炫耀,他怕搞坏了阮言的兴致,所以在前一晚上千叮咛万嘱咐让沈岁和一定要带江攸宁。
江攸宁算是他交际圈里,唯一比较正常的女性。
不骄不躁,知书达理。
应当契合阮言的脾气。
江攸宁跟沈岁和到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本以为是迟到,结果没想到是得早的。
古堡里除了服务人员外,空荡寂静,风哗啦啦吹过的时候甚至点瘆人。
裴旭一个人在古堡里坐着,百无聊赖。
“没人?”沈岁和带着江攸宁进,自然在他一侧的沙发落座,随意和裴旭打了个招呼。
裴旭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几下,这才把手机扔下一边,叹了口气,“别提。那帮小昨晚麻将玩到凌晨五点,快亮了才散场,说今下午再过。”
裴旭在律圈“小”之称。
因为他是法律世家出身,从上个世纪到现在,他们家的人参与了法律章程的拟订和一次次完善。
家里不缺的就是名校、律师、法官,还检察院长。
所以裴旭为了避他家亲戚,打官司都受到了限制。
因为避亲,他把手头很多案都了出。
不过他爷爷那一辈是军人,他小时候在军区大院长大,跟院里的小孩玩得都挺好,尤其在长大以后,他们的关系网更近。
这次生日,他就喊了几个发小跟沈岁和。
音刚落,穿着中世纪女仆装风格的服务生就领了一个人进。
裴旭站起,朝着门口招了招手,笑道:“景谦,在这。”
被唤作景谦的人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闲装,白色球鞋,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长清隽,气质温和。
他笑着疾了几步,和裴旭握了下手,然后落座在他右侧。
“我发小,杨景谦。”裴旭给双方介绍道:“也是华政毕业的。之前一直在英国任教,前段时间刚回,好像是打算应聘华政老师吧?”
“对。”杨景谦纠正道:“经拿到offer了,下周三报道。”
“恭喜啊。”裴旭笑着,转向沈岁和这边,“这是我研究生时期的学弟,也是我律所的合伙人沈岁和沈par,旁边这位是他的太太江攸宁。”
“嗯。”杨景谦笑了下,“我和沈律的太太应该是认识。”
裴旭挑眉,看向江攸宁,似是以为里面什么八卦,“哦?”
江攸宁眉头微蹙,捧着水抿了口,从自己的记忆库里搜索了半,才试探着问道:“咱俩一个班?”
“是的。”杨景谦笑着看她,“原你还记得。”
“这么巧啊。”裴旭拍了拍杨景谦的肩膀,调侃道:“看今还给你们制造了老同学见面的机。”
“嗯。”杨景谦回忆道:“从毕业后就没见过了。”
江攸宁毕业后直接了美国,一年后回再参加同学也没见过杨景谦,大抵他那也经了英国。
其实江攸宁根本不记得他的脸,只是因为每次同学聚的时候,人提起杨景谦这个名字,久而久之,她也记得了。
她大学的时候跟班里的同学并不熟,因为宿舍里面两个女生闹矛盾,还搞起了小团体,她和舍友的关系也就一般,只和路童处成了闺蜜,一直保持联系。
同学是因为她家离得近,班长也常喊她,但她又不是什么热络的性,无非是了之后坐在角落给别人捧捧场,她觉得自己是“同学背景板”。
大学毕业六年了,她这才把杨景谦的脸和名字对上号。
“之前的同学聚你都了吗?”杨景谦问。
江攸宁摇摇头,“一始的了,后太忙,也就没了。”
“哦。”杨景谦无奈笑,“班长每次喊我都赶上我做课题紧张的时候,一直就没得及回,就没过。大家还好吗?变化大不大?”
江攸宁愣了两秒。
她大学的时候就种不问世事的觉。
上课,吃饭,打辩论,看书,背法条。
唯一的课外活动就是参加了朗读社和辩论社。
即便如此,她认识的人也不多。
而且隔了这么多年,她法条还记得,人是真的忘了。
更遑论变化。
她绞尽脑汁想了,然后挑了那班上比较跳脱,给她印象比较深的人说:“班长现在结婚了,做了全职太太,生了一对龙凤胎,她老对她特别好,每次聚的时候都叮嘱大家照顾好她,不让她喝酒。”
“这怎么跟我印象里的班长不一啊?”杨景谦笑着说:“那她剪特别短一头发,大一咱们军训的时候,她就当纪律委员,嗓门可大了,做事情也风风火火的,大学可单了四年啊,怎么刚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
“是啊。”江攸宁说:“大家也没想到。听说她和她老是闪婚的,她老跟她求婚的时候就在世纪家园那块,路童看见着,她说班长当哭的稀里哗啦,她差点都没认出。”
“要搁我,我也认不出。”杨景谦说:“毕竟当初班长可是上敲大鼓,下扛水桶的女生。一次校运我们亲眼看见班长手心被铁片划破,一边路手心一边都在流血,班上可多女生都不敢看,我们陪着她了医院,她手心缝了七针,旁边学委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愣是一滴眼泪没掉。”
“对。我也记得那次。”江攸宁大学时的记忆被拉了出。
那次是因为举办校运,她们班的帐篷不够了,班长就临时找了一个,结果那个东西是坏的,班长帮着搭的时候,手直接被划了一道大口,从小指到大拇指,横贯中间。
当时江攸宁离得近,在那一瞬间,她都听到了片鞭划过皮肉的声音,头皮发麻,她跟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血顺着她的掌心落到地面,和下过雨的泥土混在一起,就跟大朵大朵绽的血玫瑰似的。
她递了一条丝巾过,蹲下想给班长包扎,结果班长随手把丝巾握住,笑着跟大家说继续,然后喊了两个男生陪她了校医院。
她当时觉得,这世界上真比铁还硬的女孩。
“那路童呢?”杨景谦问:“她结婚了没?还和以前一想做翻版路飞吗?”
“啊?”江攸宁错愕了两秒,嘴角微翘,扬起了一抹笑,比刚才要真心实意的多,“她还没结。路飞可是她的偶像,怎么可轻易改变?”
“那她现在在做律师?”
江攸宁点头,“她毕业以后就做法律援助了,当了好几年的益律师,今年刚回,打算在北城找工作。”
“她好棒。”杨景谦说的语调又平又温和,夸奖路童时语调才了起伏,是由衷的欣赏和钦佩,“咱们班后只她一毕业就扎根基层了吧。”
“嗯。”江攸宁说:“我听她说是的。”
华政在律届怎么也算金字招牌,他们很多力强的同学,直接在大四就申请了国外的llm课程,回国后不是在红圈律所实习,而且大部都在“两万元俱乐部”里。
或者是转行创业,抑或继承家里财产。
真正留在这个行业里的,要么是对法律尊崇,想要凭借一腔热忱重塑世界正义,要么是因为穷。
了华政的金字招牌,熬上几年变成高级律师,再厉害一点成为律所的合伙人,基本上实现阶层的跨越。
所以,真正做法律援助的人少之又少。
即使那地方才是需要平、正义、法律之光照耀的地方。
“大三暑假咱们班一起法律援助的时候,可多人都说要扎根基层,结果一毕业全变了。”杨景谦笑着说。
“那次啊。”江攸宁回忆着,“我没,我马西亚参加辩论赛了。不过后听路童说,她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确实挺震撼的。”
“你俩这老同学聊得也太特殊了。”裴旭笑着调侃,“隔着我俩在中间,显得我俩多无知似的。”
“而且,小羊你也不看着点场合。”裴旭喊了他的小名,挥着拳头在他肩膀处轻锤了一下,起身道:“你晾着人家老,隔空跟人家对,这合适吗?”
杨景谦啊了声,略显尴尬,手足无措地扶了下自己的眼镜,耳朵根一下就红了,说也点磕绊,“我……我就是很……很久没见老同学了,点高兴。”
“没事。”江攸宁给他打圆场,推了杯水过,“我们也没聊什么不听的题。而且咱们不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吗?说的事情也差不多,你们可以一起聊。”
杨景谦附和着,“是啊,哥你不也华政的吗?当时我记得你还在学校风靡一时着,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报华政,我爸当时想让我报华师着。”
“得。”裴旭笑着,“这又把头扯我身上了,我算什么风靡一时啊。真正风靡全校的是咱们旁边坐着这位,法学院颜值花板,华政第一辩手,跟他一比,我那都不值一提。”
莫名被cue的沈岁和轻抬起头,斜睨了他一眼,尔后起身,“事就说事,没事少喊我。”
说完就往厨房。
裴旭喊他,“你干嘛?不是吧,这么不禁逗,沈岁和你不行啊。”
“我倒杯水。”沈岁和说着,目光轻飘飘落在了江攸宁身上。
刚刚江攸宁下意识推给杨景谦那杯水,是女佣刚端给沈岁和的。
只是他一直没动。
“沈岁和。”杨景谦低声念着他的名字,而后恍然大悟,“这个就是创造了咱们学院法考高的学长吧。”
“对。”裴旭说,“我当时复习了半年,也就考了480。”
“那我比你好点,我考了485。”杨景谦笑着说完,锋一转落到江攸宁身上,“攸宁当时是我们那届高。”
裴旭:“哇。看不出啊。攸宁你考了多少?”
江攸宁目光投向厨房,尔后露出个勉强的笑,“508。”
“我。”裴旭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原我们毕业以后学校疯传的学霸女神就是你啊。”
江攸宁笑,“算不上吧。”
“怎么不算?”杨景谦立马道:“当初你可是霸占了咱们学院四年第一呢,每年的奖学金都你。”
“昂。”
裴旭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致勃勃地问江攸宁,“沈岁和知道这事么?”
江攸宁摇头,“我俩在一块不聊这。”
沈岁和对她的了解怕是仅限于华政毕业,国外留学,出过车祸,在做法务。
还——性格好。
全都是浮于表面的东西。
裴旭望了眼厨房,站起往过,“你俩叙旧,我看看他在做什么。”
江攸宁:“……”
她法考508,很惊人吗?
裴旭之前是不是对她什么误?
厨房里一派寂静。
欧式古典的厨房里,东西摆放规整,连宽敞的料理台都一尘不染。
沈岁和没找到现成的热水,也不喜欢再叫人进帮他,从橱柜里找了个热水壶,接了水。
然后又从橱柜里找到一套稍微不那么夸张的鎏金玻璃杯,拿出等水沸腾。
厨房和客厅段距离,尽管厨房门着,客厅里的谈声也不清晰无误的传到他耳朵里。
他刻意前倾了一,也只听到只言片语。
反倒是笑声很多。
嗯。
老同学。
得聊。
从班长聊到路童,比和他共同题。
而且还笑。
一路上他当江攸宁不笑了呢。
沈岁和也不知道怎么,心口觉就是憋着一口气。
明明听不到,但还是想听。
刚刚听到,又觉得烦。
水在瞬间沸腾。
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而后自动断电。
沈岁和拎起往杯里倒水,结果裴旭进后兴冲冲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手一抖,滚烫的热水从杯里溢出,沿着光滑的料理台流到了地上,蒸腾的水汽氤氲而散。
沈岁和稳住手,把热水壶放回,回头睨了他一眼,“疯了?”
“没。”裴旭随手扯了几张抽纸吸掉料理台上的水渍,“我是惊叹你娶到宝藏了。”
“嗯?”沈岁和只是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江攸宁法考508。”裴旭说:“她就是那个成绩稍比你低一点点的小学妹。”
“哦。”沈岁和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却又转身道:“挺好的。”
语气平淡。
还没裴旭的反应强烈。
“就这?”裴旭和他并肩站在料理台前。
外面青翠的草地一望无际,还几匹骏马在闲适散步,遥遥望就是险峻的麒麟山。
山上笼罩着一层薄雾,连树都被笼在云里。
“不然呢?”沈岁和低咳了声,抿了口热水,还烫。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老婆是温柔花瓶那种。”裴旭啧了声,“你上辈拯救了银河系吧,娶到这么好看又聪明,温柔体贴还贤良淑德顾家的好女人。”
沈岁和淡淡瞟了他一眼,“羡慕?”
说着从裤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打是三颗略泛黄的药片。
他全倒在掌心,而后又试了下水温。
差不多了。
他抬起手要喝药,裴旭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做什么呢?然嗑药可还行?是要疯了?”
沈岁和无语的给了他个大白眼,“磕屁的药。”
“这是冒药和头孢。”
裴旭:“……”
沈岁和把药吞咽下,眉头都没皱。
“你没事喝这干啥?”裴旭问。
沈岁和吸了下鼻,“当然是病了。”
裴旭:“……”
“炎症?”裴旭问。
“嗯。”沈岁和摁了摁太阳穴,“前喝酒喝多了。”
“成吧,沈律辛苦。”
沈岁和嗤他,“虚伪。”
裴旭不想再跟他扯出差喝酒这种事,扯到后一定是自己不占理。
于是锋一转,题再次回到江攸宁身上,“我还真挺羡慕的。”
“嗯?”沈岁和瞟他。
“江攸宁这种,宜室宜家。”裴旭说:“原还觉得她念老流氓不太行,现在觉着她可隐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技。”
“狗屁。”沈岁和嗤道:“哥大的老流氓也不是想念就念的。”
国外名校一年的llm,很多时候没含金量。
往往多出点钱,人际关系,英文水平高点就申请上。
时候不如国内顶尖大学的研究生。
只是说出好听——海归。
不过确实如沈岁和所说,哥大的llm也不是说念就念的。
只是裴旭觉着,江攸宁这的成就不太配得上沈岁和。
所以下意识就把江攸宁划到了草包美人那一挂。
“但好歹是华政的本科。”裴旭啧了声,在沈岁和的死亡注视下及时收声,换了个方向调侃自己,“你也知道,我这人平常看不上草包美人。”
“哦。”
“尤其是没文化,还喜欢仗着自己好看就为所欲为的那种人。”裴旭说:“我们家阮言就不一,学历力事业,长得还好看。”
“哦。”沈岁和应得极为敷衍。
“当然了。没说你家江攸宁不好的意思。”裴旭笑:“你家江攸宁脾气真特好。”
沈岁和:“……”
“说就说。”沈岁和睨他,“不说滚。”
裴旭:“……”
他忽然勾唇笑了,“不是你说的么?跟她结婚是因为她乖……”
后边的还没说出,沈岁和一脚踩在他新定制的皮鞋上,疼得裴旭龇牙咧嘴,也随之消音。
江攸宁的声� ��在厨房门口响起,“外面人了,裴律,好像是你朋友。”
裴旭:“……”
他心咯噔一下。
哀怨的目光投向沈岁和,结果对方脸色不变,顺着江攸宁的说:“客人了。”
裴旭略显慌张的的应了两声嗯,然后出门。
路过江攸宁时,都不敢看她的目光。
江攸宁只是随意地瞟了沈岁和一眼,也往外。
只是,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太多东西。
看得懂的,看不懂的。
沈岁和忽然出声喊她,“江攸宁。”
江攸宁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嗯?”
神色一如往常,恬静温和。
正午的阳光落在她眉眼之间,闪烁的光点在她脸侧跳舞。
沈岁和朝她晃了晃杯,“喝水吗?”
江攸宁摇摇头,“不了。”
江攸宁坐在二楼阳台的摇椅里,半闭着眼睛假寐。
窗户了一扇,正午温和的风吹过她的眼角眉梢,吹过她的黑色长发。
这里正对着宽阔的高尔夫球场,一群人正笑着闹着往球场。
声音喧嚣。
她坐在那,脑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转转好像也只那几个字——因为她乖。
倒也不是觉得这句什么问题。
她之前想了很久终想出的,也是这个答案。
因为她脾气好,乖巧温顺。
温顺。
这种形容词像在形容家养的猫狗。
一点都不像个人。
可自己想出的和从别人口中听见,又是不一的觉。
在裴旭眼里,她又是什么?
沈岁和的太太?
怕是沈岁和的玩物。
一个不太值钱的小玩意,一旦她不乖了,就立马失了价值。
呵。
真幽默。
江攸宁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眼角湿润。
“原你在这啊。”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搅散了江攸宁的困倦和胡思乱想。
杨景谦疾了几步,给她面前递了杯温牛奶,“我在一楼找了你很久。”
江攸宁回头笑,“二楼太阳好,我晒太阳。”
“我还以为你房间休息了。”杨景谦说:“他们打高尔夫了,我不,就想着找你聊。”
“嗯。”江攸宁应了声。
她向不是热络和主动的性,在人群中也永远是慢热的。
这也不知道聊什么,只等杨景谦口。
杨景谦坐在她对面的摇椅上,没叙旧,而是将牛奶往她面前又推了推,“喝点牛奶吧,不然一凉了。”
江攸宁捧着牛奶,抿了一口,略显拘谨。
“你毕业后做什么了?”杨景谦问。
“申请了哥大,在那边呆了一年。”江攸宁说:“之后回做了法务。”
“法务啊。”杨景谦沉吟了,兀自笑了,“我以为你做诉讼。”
“嗯?”江攸宁眉头微皱。
杨景谦看她表情不对,立马解释道:“我没看不起法务的意思,只是我一直都觉得你的性格特别适合诉讼。”
“哦。”江攸宁思考了,“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她自小就不是个言善辩的人,学法也是受了慕承远的影响,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背法条特别快。
后上了大学也想过当诉讼律师,但因为种种原因,她还是选择做了法务。
很多人都说她适合做法务。
性格佛系,处慢热,做事稳妥精细。
这是第一次。
人觉得她适合做诉讼。
“你那模拟法庭的时候,打情类纠纷案件特别好。”杨景谦打从心底里佩服她,“你的共情力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所以我觉得你适合做诉讼。”
“昂。”江攸宁笑了下,“但又不是每次都碰上情类案件。”
小实习生了律所,怎么可挑肥拣瘦?
人家给你派发什么案件,你就得做。
不行?
那人家可以换别人。
这就是职场的残酷生存法则。
因为初入职场的实习生不具备不可替代性。
况且,共情力强是一把双刃剑。
身为代理律师,必须坚定不移的客观站在当事人立场上。
一旦共情太深,她就没办法正。
再说了,擅长处理情纠纷?
呵。
她现在连自己的情问题都处理不了。
“这倒也是。”杨景谦笑了笑,“但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觉得你做法务还是太可惜。”
“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许是杨景谦说的声音太温和,江攸宁不自觉放松下,声音也变得慵懒,“都是一份工作罢了。本质上还是用法律为人民服务。”
“嗯。”杨景谦点了点头,而后专注地看着她,略带怀念地说:“只是那我还以为你和路童一,也做法律援助。”
“做过两个月。”江攸宁说:“我们一起了贵州,那边的饭挺好吃。”
绝口不提那边的案件。
只说饭菜。
而且两个月就,想必经历了一不太好的事情。
杨景谦在脑里略微过了一下,便没再提这个题。
两人就着大学时的事聊了一,大部的记忆还停留在大一和大二。
毕竟那的集体活动是多的,还就是大四的时候,大家一起拍毕业照。
他们班还一对在毕业时就结了婚的,但毕业后三年就离了,聊的也无非两个方向:情题和未发展。
还时不时穿插着回忆。
不知聊到了哪,杨景谦忽然说:“我记得刚入学的时候,老师问为什么学法。”
“全班的答案都好像是一致的,为了扫清世上不之事。只你一个人的答案不一。”
“嗯?”江攸宁被他一说,遥远的记忆也被拉了出。
那是一个阳光充沛的上午。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人声鼎沸,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大家都在忙着认识新同学。
而她孤独地坐在第一排,正捧着一本《杀死一只知更鸟》在读。
那她扎着高马尾,老师让她起做自我介绍时,她说的是:“我叫江攸宁,生死攸关的攸,安宁的宁。”
戛然而止。
和她这个人一。
无趣。
同学们的介绍里都带着寓意,故事,甚至是段。
而她,什么都没。
后,老师站在讲台上问,“大家为什么要学法?”
——让所的坏人都得到惩治。
——愿用毕生捍卫法律的尊严。
——让这个世界越越好。
——希望让更多的人得到帮助。
……
每一位同学脸上都洋溢着笑,以及笃定。
只她。
站起时沉思了一,风轻云淡地说:“我想从法律的角度看看,到底什么是坏人,坏人到底没……人权。”
阳光正好,微风轻抚。
江攸宁半眯着眼想了想,忽而笑了,声音淡到快要听不见。
她说:“那年少轻狂不懂事。”
杨景谦抿了抿唇,“但我知道一种人,至死都年少。”
声音不高。
却掷地声的说进了江攸宁心里。
她看向他。
“你做诉讼。”杨景谦真心实意地说:“特别棒。”
“你都没看过我上法庭。”江攸宁笑了,“怎么知道的?”
杨景谦没说。
隔了很久,他才说了个比较敷衍的答案,“直觉吧。”
“机可以试试。”杨景谦说:“如果我这边合适的,给你推荐。”
“我快连诉讼程序都忘光了。”江攸宁说:“怎么上法庭?你可别难为我。”
“背下大半本民法通则,四年不忘的人,怎么可忘得掉诉讼程序?”杨景谦笑:“机试试呗。或者到时候回华政,我们一起看看模拟法庭。”
这算是邀请。
江攸宁只是迟疑了下,便点了头。
很久没回华政了。
不知道西边玫瑰园里的玫瑰还是不是得和以前一娇艳。
也不知道东边的枫叶林是否还和以前一,树下全是小情侣。
还不知道北门交站下那棵枝繁叶茂的槐树是否还存在。
这想起,她好像四年里一半时间在跟华政的花草树木打交道。
而且,她还点想华政的饭,尤其是北区二楼的柠檬鱼。
她此刻,格外怀念华政。
杨景谦看她半眯着眼,脑袋摇摇晃晃,像极了上课时犯困。
他只是看着,没说。
好像很多年以前,他也在同的场景下这看过她。
那,她不过十六岁。
她是班上小的学生,也是安静的。
甚至是每清晨早到教室的。
直到,佣人上喊:“江小姐、杨生,楼下客人了。”
江攸宁瞬间清醒。
她捧着那剩下的半杯牛奶喝完,然后起身往楼下。
杨景谦跟在她身后,下楼时她看了他一眼。
杨景谦立马说:“我没跟着你,只是……就这一条路。”
“嗯。”江攸宁说:“我忽然想起,客人不应该是问裴律吗?你可以打电告诉他一下。”
杨景谦应了声好。
电还没通,下楼时就经听到了嬉笑喧闹的声音。
裴旭经在楼下,还他的朋友们。
包括沈岁和。
只是所人都站着,唯独沈岁和坐在沙发边缘。
他单手撑着额头,半眯着眼,看似在假寐。
这喧嚣和他格格不入。
“攸宁。”裴旭招手喊她,脸上洋溢着笑,隔着几米就在和她介绍自己的女朋友,“这是我女朋友,阮言。”
“你好。”江攸宁疾了几步,“我是江攸宁。”
“ 就我和你讲过的。”裴旭补充道:“沈岁和的太太。”
“嗯。”阮言和她握手,“你好,mk杂志主编,阮言。”
她的前缀是她的单位。
这也就意味着——她是独立的个体。
江攸宁忽然想说:我是江攸宁,生死攸关的攸,安宁的宁。
而不是——沈岁和的太太。
当代女性一旦嫁人,似乎失了自己的姓名权。
她不再是单独的江攸宁。
而是——沈太太。
这个认知让她很不舒服。
她瞟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沈岁和,正好遇上他目光也瞟过。
两人四目对。
他的眼睛特别好看。
只是太过凛冽。
像是极地的冰雪,永不融化。
几秒后,江攸宁扭过了头。
“今就你们两位女生,所以要不要给我们加油?”裴旭说:“我们现在打算打羽毛球。”
“好啊。”阮言率答应,“我倒要看看你的球技进步没。”
“真的进步了。”裴旭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跟平常点严肃的裴律完全不是一个人,“不信你等着瞧。”
“。”裴旭喊沈岁和,“沈律,不?”
“不了。”沈岁和略带慵懒的声音传,“你们玩。”
裴旭那帮发小正打算起哄,却被裴旭及时遏制,他跟沈岁和挥了挥手,“了啊。”
“楼上都房间,你自己挑。”
沈岁和摁了摁眉心,“好。”
一行几人往外。
江攸宁回头看了沈岁和一眼。
他脸色苍白,大抵是生病了。
众人起哄着,江攸宁和阮言被夹在了中间。
她也只是看一眼,便被人群裹挟着往前。
但的路上,她在想什么冒药的效果更好。
下一刻,一道清脆爽朗的少年音从外面传,“姐!你车的后边怎么刮了一道?”
阮言应声道:“昨不小心被人刮蹭了下。”
正说着,穿着白色t恤浅色牛仔裤的男孩小跑进,看都没看直接把车钥匙隔空给阮言扔过,“以后小心点。我看马了,听哥说疾风生了小马。”
“你也慢点。”阮言叮嘱他,“小心被疾风踢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阮慕说着喊裴旭,“哥,疾风还在原的地方吗?”
裴旭愣怔了两秒,才应了声是。
尔后他面如土色的转过头,正好跟沈岁和对视。
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不过阮慕没看见江攸宁。
裴旭庆幸了下。
可庆幸不过两秒,只见经出了门的阮慕忽然回头,疾步朝阮言,一边一边掏兜,“姐,你手机还在我这。”
但抬起头的那瞬间,手机啪就掉在了地上。
“漂亮姐姐?”阮慕下意识喊了声。
江攸宁:“???”
她其实不想误。
但阮慕望着她的眼神太过强烈。
这眼神还几熟悉。
但她想不起在哪见过。
她犹疑的目光望向阮慕。
阮慕的耳朵根顿时红了,看上手足无措,“我......那在......”
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不是打球?”
只见沈岁和缓缓从沙发上站起,低敛着眉眼,禁欲又斯文地解了自己白衬衫的袖扣。
但在场众人都从他平静的里嗅到了火/药味。
江攸宁看着阮慕那张脸。
记忆忽然和那晚重叠。
她笑了下,“原是你啊。”
沈岁和经到她身边,他表情淡淡地,低声问:“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