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雄厚有力,底气十足,想必是多年的习武之人。
林鹰诧异的回头,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身穿黑铁铠甲,英武非凡地向凤栖殿这十分热闹的门口走来。
南心仪见了他,立刻低声下气,颔首行礼:“父亲。”
她的声音有些心虚。
原来是南大将军,如今是手握重兵在手,朝中上下,无人见了他不礼让三分。
“仪儿,你已经是贵为帝妃,应该有个贵妃的样子,没事不要在这是非之地逗留!”
南心仪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十分尴尬,却无奈低头应了一声:“是。”
然后便带着身边的宫女们回去了,那些被她怂恿而来的美人们,也都悻悻地跟在她后面走了。
“南大将军。”林鹰客气的对他拱了拱手。
南将军不理会他的客套,直接无视了他,对高超询问道:“高侍卫,陛下今日为何不上早朝,可有什么圣喻?”
高超看见他,心里犯起了嘀咕,也不知道他是来浇油的还是来解围的,只能把那重复了多变的口谕,再次向他传达了一遍。
南将军听完,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对他拱手行了一军礼,说:“既然陛下有口谕在此,臣等必将遵旨不遗。”
一听这话,林鹰瞬间拉长了脸色,刚刚被他无视,扫了颜面不说,如今还跟他唱了反调,当真是拥兵自重了。
“南大将军,此言差矣,皇帝早朝乃当今惯例,天下之大事之首,如今有妖女魅惑君心,使得君王不已天下大事为重,而沉溺那温香软玉之中,此乃我沧澜国之耻辱!”
丞相林鹰义愤填膺的一番话,有赢来了众大臣的一阵附和。
南将军英武得又有些粗犷的脸上,一脸的不屑,毫不理会那些趋炎附势之徒的随声附和。
“你作为丞相一年还会告几次病状不去早朝,我们的陛下一年到头日夜操劳,从未缺席过朝中之事,今日无论是因为什么事情,当是告假一日,也无不可!”
南将军的话刚刚落音,那林鹰又指手画脚的反驳道:“也不知那妖媚的女人对陛下做了什么,如今见不到圣颜,连是生是死都难以得知,还不诛除妖女,必将使我国之大乱!”
这大义言辞的话还没说完,凤栖殿的门,轰隆一声打开了。
“是谁在咒朕早点死?”
御司暝高大的身影,穿着金色的九爪龙袍出现在门内,门外的众人,见了他,全部纷纷跪地行礼。
高超见了他,激动的把头磕的格外的响亮。
“朕,今日身体抱恙,误了早朝,是朕的不是,皇后为了朕的身体,也是日夜操劳,整宿未眠,望诸位爱卿,莫要在打扰皇后了。”
他的解释,听上去无可厚非,刚刚还嚣张不已的林鹰已然气势全无,毕恭毕敬地跪在他面前。
“今日早朝改为午朝,请各位大臣,回府稍作休息,再进宫商议国事。”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平息了下去,这看似只是宫里的一个小插曲,可在凤栖殿里,早就已经乱了套了。
“直接休了今天的早朝不就行了,为何还要改为午朝,你的身体,万一被人发现了……”
御司暝一回到云素语的寝宫,她就一边为她查看出去之前只简单处理了一下的伤口,一边唠叨上了。
“国之大事,是耽搁不得的,有些事情,朕晚一点处理,就会有更多的百姓落入水深火热之中,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性命堪忧。”
御司暝神情格外的严肃认真地对她解释道。
云素语听了这话便也不再言语。她知道他为国为民为天下的心,那是她爱的男人,却不只是他一个人的男人,
倘若他自私自利,只想眼前,只顾自己,那她也未必会爱上他了吧。
如此矛盾的爱,云素语无奈,只能暗自苦笑。
这时,朝云进屋来了,手里端着许多装着药的瓶瓶罐罐。
“朝云,你去照顾闻人白吧,不用在这里侍奉了。”云素语对她吩咐道。
朝云顺从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语儿,还是尽快把他送出宫去吧。”御司暝看着朝云离去的背影,淡淡地说。
云素语知道他说的是闻人白,也知道他并不是为了吃醋才这么说的。要是再把他留在宫里,再被人抓住了把柄,就白费了这么多人的牺牲了。
而闻人白并没有受特别严重的伤,都是一些皮外伤,也没有伤筋动骨什么的,只是多日的牢狱之灾,加上他自行阉刑,身体也未曾调养,多日挨饿受饥,滴水未进,身体一度极其虚弱。
没用几日,皮外伤开始结痂,吃喝不愁,身体也好了很多。
平安无事地又在凤栖殿呆了五日,便去向云素语辞行。
“真的要走吗?”
云素语不知如何向他表示感谢,只想多照顾他一点,这辞行虽是在意料之中的,但这样仍旧无法洗清她心里对他的愧疚。
“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我在这里多留一日,你的危险便增加一份。”
闻人白坚定的说,他脸上已经被伤烙出了无法磨灭的伤疤,虽只在侧脸至颈部的锁骨处,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却每次都让她触目惊心。
“而且,你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是吗?”
她的任务。他已经变得残缺不堪,却还记得她给他的任务。
云素语心中愧疚的疼痛又加深了一分,她忍着喉咙里涌上来的酸楚,故作平静地说:“飞天令应该是被白舒意夺去了吧,没有飞天令,你去找到了林寒,他也不会相信你。你还是隐姓埋名,去你喜欢的地方,安详度日,再也不要回来,涉入这纷争不息的是非中了。”
闻人白却笑了,帅气不已的笑容,很久没有在他的脸上绽放过了,他的英俊洒脱,飘逸潇洒,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我喜欢的地方,你若是想过安详无忧,不入世纷争的日子,你就跟我走。”
他依旧没有放弃带她走吗?
云素语却摇了摇头。
“倘若你是嫌弃我变成了阉人,那我也就不强求”闻人白无比心酸的自嘲道。
云素语瞬间慌了,赶忙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能空空的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闻人白洒脱爽朗的笑了,这一笑,却让本就不知如何表达的云素语更加窘迫。
“我明白,你不必说。”
明白就好。让她直截了当说,她还是真的说不出口来的。
“那,你想做什么,我不拦你,但是,我希望你平安无事。”
这大概是闻人白从她的嘴里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话了。
她不爱他,他心知肚明。
他为她牺牲,她更是无以为报。
她只希望他平安,别让她的担忧变成无边的愧疚,还无法偿还。
“白舒意一定还会在抓你,你要多加小心,别像上次那样,那么快就被抓住了。”
云素语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故意调侃他。谁知一提到白舒意,闻人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上次是我太轻敌了,主动现身,才被他抓到。”
闻人白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了。他一想到那天晚上在沧澜境外不远处的那个小凉亭里发生的一切,他就十分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