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自己的院,宇然将狐狸放在床上,抚着它的头道:“家伙,老实呆着。”
狐狸黑白分明的双眸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趴着。宇然心中一笑,果然不简单。
摇了摇还有一半酒的葫芦,宇然狠狠甩了甩头,不能再颓废了。即便真的资质拙劣,但也不能自我放逐,不然就真的没机会了。
“其实并不算晚,世间四五十岁,甚至终生不能开启神庭的武者比比皆是,我现在才二十一岁不到,却只差临门一脚呢!”修炼之前,宇然给自己打气。
深夜,宇然静坐用功,角落里,狐狸宝石般的双眸盯着他,发着幽幽的光。
蓦然,宇然悚然一惊。脑袋被团软软的东西包住,眉心一疼,极度的危机感降临。
“什么东西?”惊慌中,宇然只来得及将头上之物抓住狠狠摔出,整个人就软倒在床上。耳中听得一物撞墙落地,骨骼碎裂之声。
一种莫名的气机渗入身体,从脚底到头,酸、疼、痒、麻、木无知觉……紊乱的感知,在比斧钺加身还要痛苦。
剧痛中,额心一处神秘的空间轰然洞开。直径一寸,无声,无sè,像鸿蒙未开。
这就是神庭,生命的根本,大道的门径!
随着神庭洞开,一股难言的吸力,将无形无质、游离散乱的灵魂吸入其中,转化为气态的神魂。仿佛突然打开了另一双眼睛,不仅可内视己身,洞察入微,更可清晰的感知外界,思维、意志甚至智慧等无形之物似也有了质的强化。
苦盼多年的神庭居然就这么开启了!但宇然却没有一丝的高兴,随着神魂的产生,他已“看”到那危机,一团灰sè气体,正将神庭一步步摧毁。
神庭内壁一圈淡黑之气被毫无阻碍的湮灭,继而被一蚕食。
无助,绝望。
“喀喇——”
虚空中突然传出一声极轻微,却尖锐如针几乎刺破耳膜的声响,一道金红sè的光芒陡然出现又陡然消失,再现时已在神庭之内,一粒赤金与血红交缠勾勒的晶珠,悬立在神魂之上。一股讯息和符文传入神魂。
宇然怔然片刻,心内狂喜:“血祭烘炉秘术?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神庭已毁七成,生死顷刻。
宇然从床榻上强撑而起,“砰”的扑倒在地,不敢丝毫停歇的向房间一角艰难爬去。
将珍爱的佩剑寒锋剑从桌上取来,右手握柄迅速抽出,“锵”,铮然有声,寒光逼人,肌肤都似被刮的生疼。
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左手就握住了近柄处的锋刃,咬牙一抹,三尺寒锋被鲜血涂满。
“还剩一成!”强忍着左掌几被抹断的剧痛,一咬舌尖,数滴通过奇异符文之力以体内超过半数的血液浓缩成的血之jīng华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带着金sè的血迹。
在飞临鲜血长剑前分散成无数丝丝缕缕的奇特符文,结成血之符阵,茧一般覆满长剑。悬凌虚空。
种种异状,让人不由心生期待。
“糟糕!”宇然骤然sè变。灰气与神庭尽毁,神魂残存一丝,岌岌可危!
意识模糊中,血茧破碎,长剑已消失,只有一团鸽蛋大的土褐sè之沙和指尖大,形似剑形,闪耀着深红灵动光辉的莫名之物。
残存的一丝神魂本能的扎入深红光辉之中。
……
“哇呜——”
雪狐从极度的痛楚中醒来,正好看到墙壁上一个凹坑,大片血迹,自己也躺在近乎凝固的血泊之中。想起昨夜那奋力的一甩,此时皮开肉绽,浑身骨骼几无完好,仍自心悸不已。
不过也并无怨恨,自己本就心存歹意,一切后果都得接受。却仍是心中伤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也难撑过这劫难吧?
想到这,不禁扭头往床榻看去。那个本以为必死的青年,此时毫无形象的背靠床榻坐在地上,面容憔悴,双眼死寂无神。
手掌上巨大的伤口,大片血液凝在地面、手中,浑身有层灰黑油垢,散发着异臭,是修者开启神庭,洗筋伐髓排出的污秽。
雪狐见此却是悚然一惊,不禁脱口而出:“你居然没死?”
正自茫然伤怀的宇然眼神突然一凝,继而汇成冰冷刺骨的寒意,一下子扑了过来,双手死死卡住雪狐的脖子,似乎下一刻就yù将之拧断,凑近逼视它双眼,寒声出同样一句话:“你居然没死!”却是根本不理雪狐出口话的蹊跷。
雪狐被死死掐住脖子,几yù窒息,颤巍巍伸出一爪触在宇然额头。
“啊!”伴随一声惨叫,宇然骇然,自己的双手双脚自动重伤骨裂,血肉爆开!双手一松,雪狐掉在了地上。
而雪狐四肢突然间变得完好无损,刚一落地就闪身远远避开,对宇然道:“不要冲动,杀了我你也会死的。”
宇然呆怔不语,心内却已震撼的无以复加。
雪狐刚才那一触,除了将四肢的伤痛转移,更有一段信息shè入他神魂之内。简单扼要的解释了宇然心中的疑惑。
雪狐本是一个超出他想象之外的强者,身受重伤。被那灰sè冥古之气封印了一身神通,被捕捉至宠兽店。
而自己这几rì借酒消愁,更是积郁难解,心志最是萎顿虚弱,又修为至武道之极,离开辟神庭仅一步之遥,成为雪狐最好的目标。她利用与凡间催眠术相似却更高明的法子让自己轻易落网,她在宠兽店主给她烙印契牌上的奴役契约之时,将之修改成了共生契约。
共生契约,共享生命,分担伤害。
而最可耻的是,冥古之气又称混乱之力,专克秩序之物,一切契约又都是秩序的显化,所以守约亦或违约就在她一念之间而已。而相反,只要她受伤或者死亡,自己必被牵连!譬如昨晚神庭之劫,现在四肢之难。
而她就可借共生契约将冥古之气转移给“寄主”,自身实力也可一步步解封。
冥古之气的“分享”更会成为常态,下一次就在一个月后。
唯一幸运的是,她在“守约”之时,至少也要给“寄主”留一口气,也就是那最后一丝残余神魂,这才有机会享受莫名而来晶珠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