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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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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林悄悄还捧着脸趴在电脑前。输入厌食症这三个字时,她还是有些隐隐的心虚,仿佛窥探到了陆大神隐秘脆弱的一面。

资料上第一句:“厌食症常见于青年女性,因为强烈害怕体重增加和发胖,对体型和体重极度关注,盲注追求苗条,体重显著减轻……”

咳咳咳!!这什么跟什么,林悄悄拖鼠标下滑。

“厌食症患者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能量摄入不足而产生营养不良,导致机体出现各种功能障碍。症状的严重程度与营养状况密切相关。”

“唔……”

林悄悄努力回想:陆大神有什么障碍吗? 看不出来啊,打人的时候不是很虎虎生风?

调整了一下坐姿,林悄悄打了个哈气,接着往下看资料。

“畏寒,恶心,呕吐……”呃,这些有些像孕妇吧。

“眩晕,心慌,气短……”呃……这些又开始像老年人了。

“性功能下降,性欲减低,不孕……”

……

面红耳赤关闭页面,林悄悄捂着脸,一时不知道该先担忧、还是先害羞。这什么百科,怎么这么不正经啊!

第二天,顶着硕大黑眼圈、精神不振的小林同学,偏偏得到了各科老师的偏爱,连番点名点到灵魂起飞,撑着眼皮好不容易熬到了自习课,林悄悄终于能趴下好好打个盹——林悄悄真不知道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邻桌小神仙自然也不知道,只是不知抽什么风,忽然冷不丁的重重一放书,弄得林悄悄垂死梦中惊坐起,睡也不能好睡!

不过,这一醒,倒是躲过了来教室巡视的张旭光的目光。

林悄悄本来一肚子火,忽然又无无处可发起来,歪着头对陆深:“陆深,谢谢你帮我望风……

“嗯?“陆深一脸茫然,谢什么,和他有关系?他会刻意帮这家伙躲骂?

余光扫了一眼偷偷打哈欠的林悄悄,陆深面无表情,内心却翻江倒海起来——鬼才帮你望风。

可惜这一句腹诽,林悄悄听不到,否则她也不会顶着滔天困意,绞尽脑汁,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开始尝试和陆深的第一次互助午餐!

午餐时间,学校食堂内人头攒动。

林悄悄举着饭卡,小小的身子穿梭在队伍里,提防着时不时的插队人群,终于把自己挤到窗口。打饭的阿姨对她可是很眼熟,自然地把勺子往红烧肉那边靠:“小同学,今天吃几人份啊?”

林悄悄急切嚷:“一人、一人!阿姨,两盒一人份,都要蔬菜!那个西蓝花、水煮白菜……炒木耳,可以少一点!”

“哟,这是怎么,这么小点的孩子也减肥咯?”阿姨揶揄着,说少点少点,还是怜爱地给林悄悄打了满满一勺木耳。

端着两盘饭,林悄悄一面拨开人海,一面垫着脚四处看,终于眼尖在一个角落看见了陆深。

校服妥帖的架在天生好骨架上,单纯就是坐着,甚至坐的也不大规矩,一副不耐烦又厌恶人间的样子……可就是惹眼、醒目,生生把那么个小角落坐成了自然人文景观,饱受瞩目。

这样也好,林悄悄边靠近边想,省的她去找了呢。

她很自然把两个餐盘放到陆深面前,一面要坐下,一面笑眯眯的:“好巧啊,你、你也来食堂吃午饭?”

陆深瞥来一眼——是可以令人极度怀疑人生的一眼,但林悄悄十分坦然,毫无所知。

陆深眼见林悄悄,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震惊之余只能慷慨送出一个字:“嗯。”

他来等齐巍吃午饭,四舍五入也算吧。

排队中的齐巍鼻尖有些发痒,。

林悄悄热情推过餐盘:“我请你吧,一起吃!”

陆深扫了一眼面前的餐盘,虽然已经足够含蓄,只有一些蔬菜:但香辣木耳看起来像是士兵铠甲染上了血渍;西红柿炒蛋更像是血泡发了人体组织,西蓝花像是被上色的一群蚂蚁堆在一起,也就米还行……陆深有些为难的盯着米饭,好像要给他们分别编一段凄美绝伦的故事。

故事没编出来,但是陆深简明扼要地用两个字回答了林悄悄:“不用。”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啊。

林悄悄心叹,还以为别人盛情邀请的事,陆深出于客气也会吃一点呢……然而不等她再做努力,从后忽然伸来一只手。

“诶?谁吃完没把餐盘送走啊?”汤云心声调古怪,一把端过从餐盘,仿佛林悄悄是空气,“这不是打扰别人么,陆深同学,我帮你倒掉!”

林悄悄没反应过来,好好一盘菜已经送了垃圾桶!

林悄悄有些生气,一双眼死死盯着汤云心,然而汤云心却丝毫不收敛,回身的瞬间“无意”又碰翻了林悄悄的餐盘。

林悄悄气得有些发抖。她一下子站起来,看对方得意转身,扬声: “道、歉!”

汤云心好像是没弄明白,嘲笑道:“我好像没怎么你吧?林同学,我不觉得我要和你……”

“我说和被你浪费的饭菜,道歉,”林悄悄仰起脸,“如果你是想针对我,完全可以冲我来,你凭什么扔我的饭啊?!凭什么浪费粮食!?”

林悄悄说的真是太理直气壮了,陆深甚至有些惊讶,周遭窃窃私语声作响。

汤云心没有被这种阵仗围观过,一时有些恼火,想走,却被林悄悄死死拦着。

汤云心咬牙:“没听错吧?我要我道歉?不就是两份饭吗,我是帮助同学……你的那个,我不小心撞翻的,大不了我再赔你一份就是了!”

林悄悄不肯让步,固执拦在她面前,周围学生里并不全是一班尖子生,平时看不惯汤云心嚣张气焰的也比比皆是,这一闹都议论起来,言语间无非是:有些人没有公主命,倒还挺有公主病!

“她是为了陆深吧?但也不用把火发在粮食上?就是,白菜做错了什么!无语!”

……

自始至终,陆深没有开口,甚至连眼神都欠奉,安静地像副壁画。

汤云心被议论得心烦,黑着一张脸极不情愿的说了句:“对不起!“汤云心说的又快又急,也不待人反映,她一把推开林悄悄,转身就走。

却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在林悄悄耳边说了句仿:“林悄悄,你死定了!”

林悄悄憋着气,却也深知多说无益,只得回头去看,打翻的餐盘里还有多少余粮,她一张小脸皱着,心头简直在滴血。

陆深没反应,陆深不配合,好好的食物又喂了垃圾桶。

悄悄,长征路慢慢啊。

食堂中的闹剧短暂蓄热了一段时间,以至于林悄悄回教室的路上,哪哪儿都能听到汤云心……和,额她自己的名字。

算了,习惯了。和陆深同桌这种“天灾”都熬住了,“人祸”还叫个事儿么?

林悄悄,当地一位较为善于自我安慰的小天才,如此开解着自己。

下午第一节是化学课。一班由于独占一间专属化学教室,每到实验课都要搬着书、练习册、和部分用具到实验室提前准备,林悄悄午休时补了觉——且因人品不佳,根本没人叫起,于是预备铃打响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小林同学惊醒,吓得拔腿就跑!

气喘吁吁赶到教室门口,化学老师徐行果然已经黑着脸等到那儿。

他人叫徐行,为人简直二倍速一样雷厉风行,但凡他的课主要踩着预备铃都算迟到,林悄悄这简直是“罪加一等”,所以从门口走到座位,被训话训的简直像要把头训掉……

陆深已经摊开了书,专心盯着试剂。

林悄悄吐口气,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背后有一道刺眼的光,她毫无所觉,伸手进课桌——

“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往外一抽,林悄悄尖叫声成功让徐行手抖,化学剂“砰”得一声变了色!

徐行怒目:“怎么回事?这是上课,你乱喊什么?”

林悄悄惊魂未定,第一反应低头去看,匪夷所思地结巴着:“老师,我、我抽屉……”

“出去!”

“……” 抽屉里一直胖乎乎的仓鼠“吱”了一声。

这场景,还真是似曾相识呢。林悄悄看着不远处汤云心满脸挑衅,以及同学们或多或少的不屑,没在解释什么,站起来默默走出去。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集体,从未融入,也从未被接纳。

教室里上课继续,而在斜后方,汤云心笑盈盈地和小姐妹说着:“我说什么来着,就这么整她!”

“仓鼠怎么办呢,也不能带回去养?”

“丢掉你,反正叶死不掉吧哈哈哈哈……”

陆深手里的化学试剂,稳稳的产生反应,可是他的一张脸,却沉如滴水。

垂头丧气的林悄悄看着教室里的一切,心里不是滋味,她挪到门边——眼不见心不烦。哪知,好巧不巧被徐行逮个正着。

徐行事真没见过这么皮的学生,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居然被罚站了还不消停,站的那么远,能听到课上讲什么吗?徐行大步出了教室,提着林悄悄就是一顿耳提面命的谆谆教诲。

教室里汤云心笑了起来,指着门口:“诶诶,看,又挨训呢!这就是癞蛤蟆的下场,让她不自量力,居然敢进我们一班,还敢——”

汤云心正说得起劲,故意停顿一下,姐妹团哄笑不停,然而下一秒,桌子前猛地一声巨响!

汤云心猛然抬头,看清面前人忽然变了脸:“陆、陆深……?”

陆深没吭声,然而瞥去一眼,冷得空气瞬间跌至冰点。

他拿一块试验用的白布托起胖胖仓鼠,很不爽皱眉,将扭着屁股的仓鼠扔在了几个女孩的桌上,一声冷哼满是不屑。

门外,好不容易解释清楚情况的林悄悄正在进班,一切时间刚刚好——她没错过陆深为她讨回的公道。

林悄悄眨眨眼,暖融融的笑意在唇边蔓开。

——陆深他,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接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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