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师到陕西,差不多一千多公里的样子,也就是两千里路。这是一个很遥远的路途,光靠人走,要二十多天才能到。
出京前,朱由检以为,漫长的行军是最大的难题,然而他错了,最大的问题是道路。
在北京周边还好,驿运所还比较完善,在御马监的支持下,能够将粮食提前运送到各个兵站,不需要作为统帅的皇帝操心。
驿运所是明朝专门用于军事所规划的兵站,和水马驿路也就是俗称的官道一样,都是政府专用,不允许民间百姓使用,不同于官道,驿运所路是专门针对军事行军以及贡物、粮饷等货物的运送而开辟的。
这条道路在京师周边还维护的较好,然而等远离京师百里后,就开始荒废,不是驿运所已经倒塌无人,就是道路无法行走,大军不得不绕路,最后,驿运所路是在无法前行,只能改走官道。
这条道路也挺好走的,平常都是官员出行、驿卒、公文传输等走,很少有百姓,就算有,也飞快的躲起来。
路是好走了,然而上了这条路后,朱由检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粮食供给问题。
之前有御马监筹备粮饷,送到驿运所,并不需要朱由检专门去买,但官道上却没有驿运所,有的只是驿站,但驿站只负责公文和少量官员的食宿,并不接待大军,这种地方是没有足够的粮食的。
不得以,朱由检只能去周围购买,但官道周围没什么村子,根本凑不齐如此多的粮食,不得已,朱由检只好下令分开行走。
一万五千人分成三部,从三条路线行军,以减轻粮食以及饮用水的压力。
要分兵,自然不可能像是之前那样,长矛手火枪手一起的行走,肯定得成建制的走,虽然是内线,但万一遇到点事情,也好有所应对。
分兵的事,又耽误了一天,最终确定,朱由检为中路军,领着曹文昭曹变蛟叔侄,带上一半的辎重和所有的十二斤和二十四近重炮行进。
右路军为满桂,带着黄得功,令五千人,靠着长城那边走,他们带了部分辎重和三斤六斤的轻炮。
左路军为高起潜,带着赵率教从更南边一些走。他们也带了部分辎重和所有的虎尊炮以及八斤炮。
三路队伍之间,仅仅只有骑兵一日的距离,距离并不远,而且不会产生各项压力。至于粮饷来源,则派出探马,带着兵部公文,行文地方官府,让他们筹措。
离开京师一段距离后,御马监鞭长莫及,只能靠最健全的文官系统,若凑不齐,便只能择地购买,或者四海商行调运。
林林总总,总算是在出发一周后,行军算是走上了正轨,各种层出不穷的问题,才算是得到解决。
“真他娘的累啊!”朱由检抹着汗道,“你们当初从辽东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是的陛下!”曹文昭苦笑道,“当初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因为沿途有军堡,吃食不成问题,一路还算平坦,没出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关内行军却如此麻烦!”
辽东因为常年战事,一路沿途军需设置的都不错,并不会短缺,但到了关内,承平日久,各种设施全都荒废了。
就比如驿运所路制度,朱由检就觉得很好,但除了京师没多久就因为年久失修,不能再通行了。
“刘若愚,这驿运所是从什么时候荒废的?”朱由检习惯性的问道。
“会陛下,大概是在神宗爷爷期间荒废的,之后就没有修整过。”刘若愚想了想后,很快就回答道。
“神宗!!!”朱由检无语,想起了万历的‘六不’,他不得不承认,这‘六不’对国家的伤害是极大的,各种公共设施都是从那时候荒废的。
就连官道也是如此,到处都坑坑洼洼的,也不知道地方官府都就没整修过了,朱由检不得不一边行军,一边填路修补,不然重炮无法过去。
“娘的,等老子回京了,第一件事就就是修路。”朱由检愤恨道。
明朝的道路交通,给朱由检上了生动的一课,让他深刻的领悟到,什么叫要想富先修路,没有路,谈什么都是空谈。
对于皇帝的自称,刘若愚和曹文昭等人都是见怪不怪了,这几天暴怒的时候,皇帝都是这么骂人的,骂的那些地方官简直怀疑人生,眼前这张口老子,闭嘴入你娘的,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吗?
不过这种做派倒是颇合曹文昭等人的胃口,当兵的就该这样,大声说话,大声骂娘。
一路的行军,让朱由检明白了多操典中的内容,比如为何要派先锋,一是探路,二是负责寻找扎营的地方,同时还要负责平整土地,修建简易的营垒。
朱由检很多东西都是自带的,比如拒马,营寨等,全都按照模块化标准,可以组装和拆卸,这就让他们要多待很多东西,但而已减少了前锋的人物,对方只要寻找平底,挖好坑就行。
等大军到来,迅速的将东西找出来组装就行。
朱由检的军队并不带民夫,所有东西都自己动手,虽然辛苦了些,但是行军速度上却又很大的提高。
通常的大兵行进速度一天在三十五公里左右,不光大明,就连满清的精锐部队也是如此,在行军上,大家并无差别,孬兵和精兵都是一样。
但朱由检的却稍微快了些,能达到四十公里,当然,这是极限了,无法突破,而四十公里,也是古代大军行进速度的极限,再多就不是行军,而是送死了。
一切工作走上正轨后,整个行军都是无聊的,而且还有各种小状况发生,比如生病,比如受伤,比如轮子坏了,这些都要处理,也拖累着大军的前进。
这样的日子一度让朱由检烦躁,但最终,他还是在左右的劝说下,忍耐过去,并逐渐习惯下来。
一个月后,西安城外,烟尘四起,一小队骑兵飞快的疾驰而来,在被守门的士兵喝止后,翻身下马,大声传达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