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虽是误会了,可她的反应和言行举止,倒是让他意外。
这般想着,男子便慢慢站起来,转身,朝着锦绣说的那个山洞走去,一边走,隔一段距离,就轻吹一声哨子,发出某种特殊的节奏,像百灵鸟的叫声,细细一听,又觉得不像……
*
天擦了黑,锦绣父女这才回了山顶的家里,因为锦绣爹是猎人,而活的猎物带进城才能买个好价钱,早在十几年前,夫妻两便在这山顶围了院子起了房子独居,救锦绣回来后,母女两养蚕织布,锦绣爹打猎农作,一家人虽然辛苦,却也十分开心。
这十年来,锦绣的心事,从未展现在脸上。
好不容易活下来,她不想连累养父养母,更不想违背生母临终前的教诲,适当的时机,能完成生母的遗愿,便也此生无憾了!
院子门口,锦绣养母早已经烧好了饭在张望,见他们父女平安归来,方才松了一口气,嘴里埋怨道:“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可是遇到什么难缠凶悍的野兽了?”
锦绣爹瞪了锦绣一眼,道:“还凶悍,野兔都没抓着,这护手又做不成了。”
说着,先是将箭囊上帮着的那只鸡腿塞给她,就提着两只山鸡进了院子。
“你爹怎么了?是不是你又放走他的猎物了?”锦绣娘一手拿着树叶包裹的鸡腿,另一手抓着锦绣问道,她是个清秀利索的妇人,家里家外都收拾的干净整洁。
“娘,我今天救了个受伤的有钱人,爹是怕我有危险呢。”锦绣说完,为了防止娘亲追问,忙指了指那鸡腿:“我爹留给您的,快吃了,还热乎呢。”
她娘名唤陈秀莲,爹唤李牧,她娘皱眉道:“待会儿再吃,娘不饿,你快说说,救了什么人?那人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呀,也不知怎么伤了,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你看,他给了我一大包银子呢。”锦绣再一次转移话题,脸上有了一丝的笑意。
银子,他们家真的很需要。
锦绣娘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转移,她满脸惊喜而又不敢置信接过:“这么大一包银子,都给你了?”
锦绣忙点点头:“嗯,娘亲,我们明天下山去,买点好的棉布,做几套贴身的冬天穿在里面,再给爹买几匹耐磨的粗布,上点新棉花,下雪去打猎就不会冻着了,我们还要多买点盐,盐够了,上冻的时候可以多熏点腊味,也能卖个好借钱。”
锦绣的话,忽然让她娘有些内疚,她比锦绣爹细心,这些年来,不说救她时的那些行李,就说她平日的行事作风,分明就是个大小姐,可跟着他们……连盐都不管够,还得让她操心。
“行,娘都听你的,走,进去吃饭。这鸡腿娘给你吃……”
“娘,我跟爹在山上都吃过啦,这是留给你的!”
母女两人一边说一边朝屋内走去。
吃过晚饭,山上的天儿黑的早,加上入了秋,到了晚上山上更是凉飕飕的,一家三口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娘两换上干净衣裳,带上银子,锦绣爹用竹笼带了两笼小型的活野味,一家人朝山下的集市走去。
到了集市,三人分开行动,锦绣跟她娘去买日用品,她爹则去出售猎物。
母女两人正挑选棉花的时候,李牧担着空了的竹笼匆忙走来,神色也很是紧张,在杂货铺看到锦绣母女二人的身影时,神色稍好了一些,却也不敢松懈,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点,道:“锦绣,你们买好了吗?早些回家吧,这天黑的可早。”
陈秀莲娘刚选完棉花,正挑着贴身的棉布,听见李牧喊,不悦道:“这还早呢,晌午都没过,你急啥?”
“娘,就买这块吧,我们快些回家,我饿的很。”锦绣看出李牧眼里的神色,笑着捂了捂自己的腹部,笑着对她娘撒娇。
“成吧,就这块。”陈秀莲这才说道。
付完银子,李牧拉着锦绣母女匆忙离开,朝家里赶去。
这边三人刚一离开,那掌柜就忙招手叫来伙计,道:“快,去叫那边京里的爷来,说是我们有线索了!我们要发财了!”
今天一早,他们就收到一条寻人信息,提供有用信息,最低奖励一百两,若是直接找到人,赏金千两啊!
这边锦绣一家三口朝家走去,出了集市,李牧忙道:“锦绣,快将你的布包收起来,咱们挑一条小路,从山里绕回去,东西存在山下的小茅棚里,改日我独自来取。”
锦绣下意识摸向自己跨在腰上的那个小布包,皱眉:“爹,出什么事了?”
“整个木渎的人都在寻你,昨日我们救的那公子……只怕不是寻常之人。”李牧简单解释了一句,伸手接过锦绣取下的布包,随手就塞进了装棉花的大包裹里,道:“快回去。”
锦绣脚步加快,陈秀莲的声音害怕道:“你们在说什么?啥意思?她爹,你可别吓我!”
锦绣思绪稍一转就明白过来,语气故作轻松道:“娘别担心,估计那公子是想报答我,他昨日就说银子给少了,奈何出门只带了那么些许。”
“是吗?那你爹为何那么紧张?”陈秀莲满脸狐疑看着锦绣问道。
锦绣看了李牧一眼,李牧回过神来,忙故作镇定说道:“你懂什么,锦绣是个姑娘家,这不要名声了吗?这种报答咱不要,何况那公子气度不凡,这今日又能调动这么多的人,自是身份不凡,咱锦绣高攀不上,不如躲了。”
陈秀莲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那我们快些上山。”
这边一家三口急着上山,那边木渎所属的县衙内,一名华服年轻男子面前正跟着一个中年的男人禀告着什么。
待那中年男人说完,华服男子轻敲桌面的手才停顿了一下,道:“掌柜的在木渎那么多年,竟不知道他们父女是谁么?”
中年男人正是锦绣他们刚才买货物的杂货铺老板,听男子这么说,紧张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声音有些结巴:“我,我只知道那位姑娘的爹是猎户,她跟她娘养蚕纺布,偶尔会拿一些绣品来我这里寄卖,不过每次都是那位姑娘的爹来,那姑娘跟她娘亲我也一年难得见到一次,他们……好像不大喜欢跟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