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想跟自己单独聊几句么?
锦绣也正好有话要跟他说。
点了点头,锦绣任是清浅淡漠的模样,点点头道:“公子若有兴致,便请随我来吧。”
爹娘有些担忧,李牧直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锦绣笑了笑,转头朝李牧微微摇了下头,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李牧才放下心来。
他总是那么相信锦绣。
男子却没有站起来,待锦绣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忽然说道:“我……还未用过早膳。”
众人:“……”
爷,您是来找人的,明显看的出一家人对您并不是很欢迎,甚至还战战兢兢,您忽然提出这种要求,是何用意?!
“那……若不嫌弃,便在这里用?不过人多,可能需要多等……”
“不,就我用,他们从山下带了干粮。”他面不改色,语气笃定无比说了一句。
一群人都有些幽怨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却谁都不敢多言。
“如此,便请公子稍等,我去做点吃的。”锦绣说着,钟灵和陈秀莲就说要来帮忙。
锦绣转脸的瞬间,却不由的皱了皱眉。
这人,倒是不客气。
去了厨房,陈秀莲一脸无助的看着锦绣,像是在询问她该怎么做才是,钟灵也在一旁等着安排。
锦绣便道:“娘,你熬些香米粥,放些玉米碴,多熬些,给那些随从就干粮吃,其他的……让我来做,灵儿姐姐,你给我打下手。”
三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外面的人都在干巴巴的等着,那男子起身在院子里走动,李牧在旁边陪着,神情似乎不怎么高兴,却又不好造次,他倒是随性,在院子里这走走,那看看。
虽是山顶的农家小院,可院子却也干净的很,地面铺了还算光滑的青石地板,周围是瓷盆装着的一盆盆绿植,各色秋菊正是盛放的时候,淡淡香气传来,还有屋后的两颗金桂,已经开败了,还有残花,幽香传来,倒十分好闻。
走了几步,厨房便传来淡淡食物的香气,屋顶炊烟升起,不知为何,倒有种踏实的错觉。
半个时辰后,钟灵来请李牧来抬桌椅,就摆在院子里,接着上碗筷。
不过是最普通的粗瓷碗,却干净泛光,让人看着就舒服。
再是一一上了食物。
有刚熬好的粥,金黄的一层,香喷喷的,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再端上来两盘,一盘是青葱煎饼,另一盘蒸的嫩滑蛋羹。
又上来两盘,一盘酱菜,一盘早就卤好的牛肉切成片,上面淋了一层辣油,看上去红亮诱人,色泽鲜明。
最后上了一盘窝头,浅浅的黄颜色,不知什么面做的,看上去宣软蓬松,十分诱人。
李牧叫了那些随从进厨房,每人都舀了一大碗粥,两个热乎的窝头,也是金黄的颜色,只是跟桌上的不同。
他看着那些人先拿到手的粥,先是不满的皱了皱眉,再是走到桌前,见手下的是玉米米粥,而桌上的,是小米南瓜粥,明显更加细嫩香滑,莫名的,眼里就有了丝笑意。
锦绣走了出来,其他人都去了厨房,那一群飞鱼服的少年在另一边的院子里吃了起来,片刻功夫,院子里只余下他一人坐着。
锦绣走来,黑发用一根浅蓝色的丝带扎在肩膀后面,似刚忙碌完,脸还有些红,额头的发丝也带了汗水。
她仿佛不在意,就拿丝帕擦了擦,在他身边坐下,身上似乎还带着米粥和煎饼的香气,却一点都不让人讨厌。
她很自然的在他旁边坐下,拿起勺子舀大碗里的粥到小碗里,先给了他一碗,而后给自己舀了一碗,道:“粗茶淡饭,公子简单用些,等下了山再好好吃。”
他看一眼锦绣,也不说话,接过碗就喝了一大口,醇香软糯,十分舒适,吞下去,胃都是暖的。
几个小菜煎饼也可口松软,窝头竟都分外香甜。
他想,或许是爬山体力消耗过度,饿的吧。
吃着饭,两人都是静默无声,他看锦绣,只觉她优雅无比,动作却一点都不像京里的那些女子故作优雅,少食别扭。
她吃的很快,却没有声音,十分大方自然。
她看着他,一个男人吃相这般斯文好看,却没有任何女气,更加肯定他身份不凡。
他的食量很大,锦绣吃了一碗粥,一块煎饼和一个窝头,其他三倍的食物,都被他一人用了,大约是平日习武消耗。
用了早饭,锦绣道:“后面的景致还不错,虽看不到日出,不过晨光还是很美,公子若有事,不如随我前去?”
他点头,站起来:“请。”
锦绣颔首,便在前面带路。
绕过院子,上了东面的一条小路,朝着山顶的小丘缓缓走去,一路上,两人皆是无话。
小山丘之上,是一块颇为平坦的草地,草地上盛满了绿色的青苔,柔软茂盛,只是山间露水大,踩上去,鞋子的边角全都湿了。
锦绣提着裙子,怕把裙子也弄湿了,挑了干的地方轻踩,一脚踩下去,绵软的稍稍往下陷,很是好玩。
“你……姓苏?”身后忽然响起他的声音。
锦绣的脚步一顿,养父姓李,这些年,没人跟她提过改姓,她自己也未曾想过。
“嗯,他们是我的养父母。”锦绣也未隐瞒,这种事情,隐瞒也没有意义,欲盖弥彰。
“你……去过京城吗?”他见锦绣停下,又问了一句。
锦绣身子一怔,愣了片刻,慢慢的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子,精致一张脸颊,忽然绽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公子可是想问,我腰间的玉佩,从何而来?”
锦绣说的如此直白,他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我救了公子一次,公子却认得我腰间的玉佩,要说巧,也是真巧。”她稍稍一顿,道:“我的玉佩,是已故生母留下的遗物,公子若想拿走,恕难从命,这玉佩若是流传入京,只怕我的仇人便知道我还活着,于我……是太过危险的事情。”
明明是那么紧迫而又危险的事情,可她却说的那般平静,就像是在说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他俊眉微皱:“既是如此……你为何敢在我面前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