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什么事,他头上的乌纱帽也别想要了。
想了想,便立刻吩咐随从,跟着一起追了上去,一时间人仰马翻……
第三日早上,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的锦绣比平时晚起了半个小时,山里的日出是比较早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外面特别的安静,爹娘也没叫她起床,不知怎么回事。
锦绣换好衣服,用贵方内火炉上温着的水洗漱后,头发也没梳,只在脑后简单的挽了个半髻,其余头发全都披着散在肩背,换了一套水蓝色的纱质常服,下面是一条同色系稍深的百褶裙,外面再披一件广绣纱衣,很有缥缈之感,江南女子喜欢飘逸,锦绣为了穿着轻便、干活利索,挑的都是这种简单而又缥缈轻便的衣服,看上去倒是出尘不染,十分清雅。
屋子是一进的小厢房,她住东厢,爹娘住西厢,中间是厅堂,后面和前面各有耳房、杂物房。
厨房在外面,她想出去看看爹娘用过饭没,刚绕出厅堂,却听到跟厨房相反的另一边院子,似乎有些奇怪的沙沙声,极其细微,随即又安静了起来。
住在山顶,早晚都是云雾缭绕,很是舒服,不过能见度就不太好。
她朝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疑惑道:“爹,娘,你们在家里吗?”
锦绣唤了一声,若是平日的话,爹娘只要能听到,必定会大声回应她,可这一刻,锦绣唤出了声,等了许久,却只听到一道轻微的回应声,是陈秀莲,只听她道:“锦绣,你起了吗?”
“起了,娘,你怎的不叫醒我?我爹呢?你们可用了早饭?”锦绣觉得陈秀莲的声音有些奇怪,不过也未多想,而是朝这娘说话的那边方向走去。
走近那边的院子,只觉视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的同时,却也变得古怪……
她看到,爹娘坐在家里的竹椅上,姿势有点古怪,他们只坐了椅子一点点边缘的地方,像是准备随时都起来的样子,神情和模样也跟平常不一样,像要准备随时回话,这怎么回事?
他们的身后站着钟灵,只见钟灵正不安的绞着手指,神情忐忑,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一般。
钟灵也这个样子……锦绣不由皱了皱眉,
她的脚步声响起,爹娘也朝这边看了过来,见她身影出现,陈秀莲眼神有些紧张,又有些担忧,李牧神情尚算坦然,却也带着担忧,钟灵则满脸不安而又内疚的看了眼锦绣,立刻又垂下头,像是不敢跟锦绣对视一般。
再走两步,锦绣便看到院子的全景,平整的石板院子里,常年都被陈秀莲清洗的干干净净,此刻,这石板的院子里,李牧夫妇的对面……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早晨的山间,弥漫着缭绕的烟雾,看上去缥缈不定,薄薄的晨雾中,一身浅蓝色纱裙的锦绣走了出来,脂粉不施的模样,长发披散,随着微风轻轻飘摇,她手指微微别了下耳边飞来的发丝,那个模样,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当时也未觉得,只是这一生,这般模样,都挥之不去……
坐着的他,跟锦绣父母是一样的椅子,就那么坐在那里,分明是贫苦的环境,破旧的椅子,他也只是穿着常服就那么平平淡淡的坐在那里,可却觉得他气质出尘不染,整个人就像高高在上的贵人,整个简陋的民居和园子,竟都跟着金碧辉煌起来。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那日见过的县丞,另一个,是穿着绸缎,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人比较瘦,看上去颇有几分气质。
锦绣皱皱眉头,片刻的疑惑后,随即便笑了笑,朝着那眼神紧随她脚步移动的男子轻笑一声,语气淡淡道:“公子这是嫌那日给的诊金太少,故意不去,所以才特地找上门来的吗?”
她语气平常稀疏,说完话,雾气似散了一些,这才注意到,下山的路上,排排站了近二十人,每一人都是一水的长袍披风飞鱼服,一个个腰间都配着剑,眼神全都齐刷刷朝这边的锦绣看来。
他们都好奇自家主子这块冰山,究竟会对什么样的姑娘会这般上心。
锦绣也不羞怯,大大方方朝那些人颔首致意,县丞忙又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到锦绣旁边。
锦绣倒不推辞,大大方方坐了下来,眼神再次落在男子脸上,等着他开口。
她的眼神平静而又坦然,任凭他如何看,都看不出一点别的。
他微微垂头,对锦绣道:“姑娘这地方好生隐蔽,让我好找。”
锦绣微微摇头:“本想与世隔绝,可公子已打破这宁静了。不知公子前来,可还有什么别的事?”
她也不拐弯抹角,若还一味佯装不知,以为他是为了感激自己而来的,倒也太虚假了。
他有些意外,想了想,道:“姑娘救命之恩,自是重金酬谢,你有什么要求,若能做到,我也都会满足。另外……还有一件小事,想请教姑娘。”
他倒是直接。
他要问的事情,只怕也跟自己的玉佩有关吧?
锦绣微微颔首,道:“那日我跟公子便已钱货两清,公子若真感谢我,唯有一个要求。”
“姑娘请说。”他道。
“我……不希望有别人打扰我爹娘的生活。”锦绣声音冷静,淡淡说了一句。
男子先是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看着锦绣。
在场的人,除了李牧夫妇和钟灵,其余的人,也都很惊讶。
这位爷的承诺和报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这位姑娘是不知道四爷的身份才拒绝的么?
“姑娘不提,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他顿了顿,淡淡答了一句。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男子没有说话,只抬头,微微看了府尹一眼,府尹能混到这个官职,人已经十分精明,接收到男子的神情,立刻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笑了笑,转头看向锦绣道:“这位小姐,听说你们这无名山风景秀丽,晨光幽美,可惜我们对这里不太熟悉,不知你可否愿意领着四爷上去转一圈,也好感受一下这最平凡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