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夫人说得如此郑重,舒高峰不由得耸然动容:“有这么严重?”
舒夫人点点头:“绝对如此。”
“此言怎讲?”
“夫君,要是能够对你说,我早就对你说了。相信我,要是不能够在官军再次来之前离开,我们就永远不可能离开了。我手中的‘飞鹰令’只能暂时阻止他们,等他们请示了上面,这个‘飞鹰令’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秀兰,你说的上面指的是谁?”
“夫君,你别逼我。”
申不凡插言道:“世叔,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够宁可信其有,尽可能最快的速度离开齐州。”
申不凡几番出手,让舒高峰有点信服,问道:“我们将往何处去?”
申不凡望着舒夫人,说道:“往其他方向,只怕都不怎么安全了。只有往北去,不知道世叔有没有好去处?”
申不凡看到舒夫人的眼神似乎对他这个提议很是赞同,印证了心中的判断,心中一喜。
舒高峰满头雾水,问道:“申公子,为什么只有往北去才安全?”
申不凡摇摇头:“世叔,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事不宜迟,今晚就请布置下去。”
见夫人和申不凡都这样说,舒高峰纵有满腹的疑问,此时此刻也只能抛到一边,他不得不为家人和西域群狼的安危做周全考虑。
舒高峰沉吟道:“要是往北去,也不是没有落脚之地,辽河契丹首领窟哥是我的至交,我‘天涯’马帮和契丹人的生意往来已经持续多年,如果去那里避难,倒是一个理想的所在。”
“世叔,‘天涯’马帮这么多年打下来的基业,正好暂时舍弃了。”
舒高峰十分豪迈:“我舒家诸人和西域群狼,到哪里都不愁找不到一口饭吃。”
申不凡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等大唐这边天下太平,小子一定请世叔回来重振家声。”
舒高峰正准备分头布置,舒盈忽然开口说道:“父亲,盈儿不习惯漠北那恶劣的气候,想留在中原。”
舒高峰心中雪亮,她这样说,明明是不愿意离开申不凡,真要让一直视为掌上明珠的舒盈一个人留在中原,他如何放得下心?但是女大不中留,她既然心有所属,强行把她和情郎分开,只怕是一刻都不得痛快。舒高峰思前想后,总是左右为难,他不由得大费踌躇,眼睛不住地瞟向申不凡。
申不凡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老丈人这架势,是要自己表态来着,他走上前,对舒高峰夫妇说道:“世叔,婶婶,如果舒盈留下来,请两位老人家放心,小子一定竭尽所能照顾好她,不让她受半点磨难,受半点委屈。小子就是粉身碎骨,都不会让她遇到任何危险。”
舒高峰的眉头舒展开来:“申公子,小女这边,有你这句话,我们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舒夫人把那面飞鹰令交给申不凡:“申公子,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这样东西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
申不凡知道飞鹰令必定是有某种奇特的作用,不然齐州守备李敖见到此物就不会那样噤若寒蝉了,把飞鹰令接过来,揣在怀中。
舒高峰则把那面金护胸给了申不凡:“申公子,你和盈儿情深意笃,仓促之下,没什么珍贵之物相赠,这面金护胸,就当是你们的定情信物了。等我们从漠北回来,就来张罗你和盈儿的婚事。”
申不凡接过金护胸,拜谢了:“世叔,不凡一定查明真相,不让奸人诡计得逞。”
舒高峰连夜布置下去,上下人等,天明赶路。
申不凡叹口气,这是他亲眼看到的,第三个因霸王宝藏而家业受到巨大损失的大户,巴陵杨兴泰父子,江州马竞天的头马丝绸行,齐州天涯马帮。这金护胸真是个不祥之物,人为财死,宝藏还不知是否确有其事,受牵连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的都有。
分别在即,舒夫人和舒盈母女二人晚上同床抵足而眠,哭一阵,说一阵话。舒高峰知道母女难以割舍,都不来惊动她们。母女俩伤心感怀,彻夜不眠。
众人草草吃过早点,就分头动身出发。舒夫人不舍,眼泪汪汪地送出老远。舒盈和申不凡并马前行,也哭成了泪人。
舒高峰说了声:“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盈儿,申公子,你们保重。”
申不凡和舒盈打马远去,舒高峰夫妇候在路边,目送二人渐行渐远,消失在地平线的远端。
申、舒一路急行,不过三日,来到密州。二人找了一家客店安顿下来。
密州胡中武,猎户,其他情况不详。
申不凡此刻唯一期盼的是,自己和舒盈能够在杜如虹一伙人的前头,和胡中武见面。
申、舒在海州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又得到舒高峰夫妇的首肯,就公然以夫妇的身份出入。密州土地贫瘠,物产也就稀少。申、舒在密州街上兜了一圈,没有见到联络的暗号,估摸叶随风还没有到达此地。马马虎虎吃过一顿晚餐,回客房休息。
到了密州,可以休整了,舒盈决定和申不凡清算一下淤积在心中的郁闷。
申不凡叹口气,暴风雨总是要来的,但愿来得不要那么猛烈。
舒盈撅着小嘴问他:“申哥,你在我父母跟前是怎么样许诺的?”
申不凡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下:“你这么快就忘了?”
舒盈推开他:“别闹,我要你亲口再对我说一遍。”
“莫这么郑重其事好不好?怪不自在的。”
“不行,你再背一遍。”
“我的宝贝儿,我对你好,全心全意就是了,不用挂在嘴边念叨的。”
“你不背我生气了。”
申不凡看她的俏脸微嗔,只得背起来:“我一定竭尽所能照顾好你,不让你受半点磨难,受半点委屈。我就是粉身碎骨,都不会让你遇到任何危险。”
“你这些话是发自肺腑?”
“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舒盈脸上有了一丝笑意:“那好,你先去跟我打洗脚水来。”
申不凡起身:“行,我去叫小二。”
“不,你自己亲自去打水。”
“有这个必要么?”
“不一样的,你去不去?”
申不凡不忍心看到她皱眉撅嘴,忙不迭地回应道:“去,去,小的敢不去?王母娘娘发了话。”
申不凡屁颠颠去了。
少顷,申不凡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放到舒盈的脚前:“娘子,水来了。”
舒盈命令道:“你帮我洗脚。”
申不凡知道她有满腹的冤屈要向自己发泄,不敢违拗,应了声:“帮娘娘洗脚,是小的荣幸。”
舒盈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尽贫嘴。”
申不凡轻轻出去她的鞋袜,抓住她雪白的小脚,俯身在藕节似的小脚上吻了一下,舒盈脚上让他这么一弄,止不住痒,咯咯笑道:“什么味道?”
“香!”申不凡似乎回味无穷。
脚放入温热的水中,舒适感从足底升上来,舒盈顿时觉得旅途的疲惫消失了不少。申不凡的手在她的脚上轻轻地揉着,她不由得闭了双眼,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安闲。
这么多天来,事故一桩接一桩,舒盈确实身心俱疲,濒临崩溃的边缘。
揉了片刻,申不凡见她始终没有睁眼,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宝贝,睡着了?”
舒盈轻轻地哼哼:“嗯,没有……舒服死了。申哥,以后,你就天天给我洗脚好不好?”
“天天?”
舒盈睁开眼睛:“怎么?你不愿意?”
申不凡苦笑了一下,丫头,你这不是逼着让我说谎话?不过,他又怎么狠得下心来拒绝她?
“愿意,当然愿意。宝贝,只要你高兴,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皱一下眉头的。”
“我不相信。”
“我怎么敢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话一出口,申不凡就发觉坏了,这前面一句和后面一句在他的习惯中都是脱口而出的,这时候却不是恰当的时机。在齐州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确确实实是对她大有保留的。出了如此明显的漏洞,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你这个死骗子!以为我好骗是不是?”舒盈湿湿的小脚丫踹在了他的胸前,虽然不重,但带着的怒气显而易见。
申不凡连忙赔罪:“宝贝,你别气,你要打,尽管打就是了,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我心疼。”
舒盈的眼泪下来了:“你就是欺负我,你知道我打不过你的。”
“宝贝,我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舒盈的纤纤小手拧住了他的耳朵,使劲一扭,申不凡不敢动弹,疼得龇牙咧嘴。
“你老实交代,为什么一开始就骗我?”
“宝贝,我哪是存心欺骗你?你想啊,这么隐秘重大的事情,在没有清楚你的底细之前,我当然不能在你面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换做是你,你不也一样?”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一开始就明明白白把原委告诉你了。你呢,装模作样,骗得我好苦。”
傻姑娘,在外面混,你那样心直口快是缺心眼。
申不凡嘴上却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迷惑他人。就你那脾气,什么事情都遮不住掩不住的,还不把咱俩弄成众矢之的啊?”
下一章预读:申不凡和舒盈在密州得到猪面金护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