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凡欣然到任，次丹那日过来道喜。白玛拉姆调侃道：“一不小心，申哥成了我吐蕃重臣了。”当着外人的面，白玛拉姆也不忌讳叫“申哥”了。能够让公主开口叫“哥”的人，旁人都要礼遇三分。
申不凡苦着脸：“老申还没干过这等别扭的差事，太勉为其难了！”
白玛拉姆指着次丹那日说道：“申哥，你不用急，一切自然有这个高参辅佐，你安安稳稳摆你总头领的谱就行了。”
申不凡煞有介事地征询次丹那日：“我这个代理总头领，第一件要干的事情是什么？”
次丹那日拱拱手：“弘法会要开了，最紧迫要做的，是选拔护法。”
“选拔什么护法？”
次丹那日说道：“赞普在佛门中是有僧职的，叫做‘大象法王’。每次开弘法会，要选拔一百零八个护法来护卫赞普的安全。”
申不凡忧心忡忡地说：“说起弘法会的安保工作，我就头大。赞普能不能在弘法会上不抛头露面。”
“不能，父王是弘法会的发起人，又是法王，每次都不能错过的。”
“什么破规矩？换作你是‘蝴蝶会’的杀手，你在弘法会上最首要的目标会是谁？”
“当然是我父王了。”
“这个道理显而易见，因此，赞普肯定是最主要的目标。为今之计，只有多加派些禁卫军，加强警戒，在你父王和那些信徒之间建立起重重的保护。”
白玛拉姆沉吟道：“这不大好办，弘法会这种场合，一般只能挑选一些护法来担当护卫法王的任务，禁卫军很少参与其中。”
申不凡摊开手：“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无能为力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申不凡道：“难！难！吐蕃、大唐和南诏涌来逻些参加弘法会的信徒，有不下于十万人之众，短短几日之内，在这么多的人群里，想要把区区不足百人的杀手一个个遴选出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白玛拉姆皱起了眉：“那我父王的安全就没有办法得到保证了？”
“很不幸，确实如此。”
公主忧心忡忡，沉默不语。
申不凡又问次丹那日：“不知这些护法是如何挑选出来的？”
次丹那日：“每次弘法会前，都由禁卫军专门组织，在演武场公开选拔，从信徒中挑一些勇武之士。”
“那选出来的护法们要经过哪些步骤的考核？”
“一般是先比试力气，要抱起五六百斤重的圆石，才能过第一关，第二关则是比赛摔跤，优胜者当选护法。”
申不凡想了想，说道：“南诏王劝龙晨的国书上并没有讲明如何辨别‘蝴蝶会’的杀手，没奈何，只得提升进入弘法会会场的安保级别了。次丹那日，你派人通知沃德布杰将军，严令守城士兵，不得让任何人携带兵器入城。然后，在弘法会会场增设几道关卡，造出声势，让‘蝴蝶会’杀手打消带兵器进会场的企图。另外，你马上在城中张贴告示，明日在演武场公开选拔弘法会护法。”
次丹那日领命，下去布置。
逻些街上贴满了赞普要公开选拔弘法会护法的告示。见了告示，一些孔武有力的汉子们都开始跃跃欲试。一个男子汉，能够被选上弘法会护法，那是无上光荣的事情，既可证明自己勇武，又有资格能够为佛门做一些益事，一日之间就可以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人物。
公开选拔护法的演武场挤满了人。这些人中，有前来应征的，更多的是来瞧热闹的。这一次的选拔活动比往年的更加隆重，是由在吐蕃民众心目中观音一样的白玛拉姆公主亲自主持。大家一来是看出类拔萃的勇士，再随便瞻仰白玛拉姆的芳容。
白玛拉姆端坐在一个高台上，高台四周被禁卫军团团围住，跟人群拉开距离。演武场的场地中央，躺着一块硕大的圆石，不用说，那是选拔护法的第一道坎。白玛拉姆以少有的鲜艳衣着出现，脸上化的赭面妆，两腮涂抹得非常红，好像两抹红霞附在脸蛋上；嘴唇也涂得很红，娇艳欲滴；眉形画成一道粗粗的、末稍开叉的“分稍眉”。公主的面容是眉黑、面赭、唇红，处处显出艳丽妩媚。娇美的公主一亮相，立刻让拥挤的人群轰动起来。
朱邪护仁带着他的那队沙陀军人侍立在公主一侧。坐在中间的申不凡扫视了一下人群，见来应征的已经不少，遂走到台中间，高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请仔细听清，我逻些的弘法盛会就要举行了，照以往的规矩，赞普要选出一百零八位壮士作为护法。咱们这里是第一关，抱举圆石。我给大伙儿做一个示范，如果有人能做得跟我一样，这第一关就通过了。”
说完，申不凡立即跳下高台，走到场地中央的那块巨石跟前。
人群静了下来，一齐观望申不凡抱举圆石。申不凡走到圆石旁边，扎起衣袖，双手抱定圆石，嘿的发一声喊，把那块巨大的圆石举过了头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彩声。他的身形并不是十分高大，圆石在他手中，却好似一件轻巧的玩具。申不凡介绍道：“将圆石举过了头顶，要坚持片刻，等我数三下才能放下来。”
把这个圆石举起来，本来就是一件大费精力的事，申不凡竟然看起来是满不在乎，圆石举在头顶，他说话口气平缓，丝毫不见费力。在场诸人无不折服。申不凡把圆石放回地上。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一些打算应征的勇武之士摩拳擦掌，准备上场。
一位膀阔腰圆的汉子从人丛中走出来。有熟人在里面高声跟他打气：“德云拉茉，你上届当选了，这次也当仁不让。”德云拉茉朝那人拱拱手，立在圆石边，双臂抡圆，比划了一下。德云拉茉嘟囔道：“这次的石头好像比上次的大了一圈。”有人叫道：“怕是你的力气老了一岁吧。”人群顿时哄笑起来。
德云拉茉也不言语，蹲下身来，猛吸了一口气，骤然发力，“嘿”的一声，那块圆石居然是纹丝不动。德云拉茉涨红了脸，连试几次，莫想动得分毫。
德云拉茉脸红彤彤的，不知是用力所致，还是羞愧造成，垂头丧气回到人丛中。人们虽然口中取笑，却也明白德云拉茉的蛮力不是常人能及，他说那块圆石大了一圈，那是不会有假了，今年的护法只怕不像往年那么好当。
下一章预读：通过给入选者敬献哈达，“蝴蝶会”杀手露出破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