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魔导师蒙塔尼亚克的伤势因斯特束手无策,在这个连位置都不清楚的狭小洞穴里,除了石头只有石头,因斯特感到绝望,他除了再为蒙塔尼亚克包扎一下伤口,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蒙塔尼亚克的神智恢复了一点,他缓过一口气,用悲凉的眼神看着因斯特,"尼贡完了,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听德雷菲斯的。"
因斯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说道:"不会的,咱们还有希望,灵吸怪不会那么容易控制尼贡的。"
蒙塔尼亚克摇头,"那种精神控制力量太强大了,我能感觉得到,那完全没有办法对抗。灵吸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领?他们什么时候得到这种能力的?咳咳——"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因斯特替蒙塔尼亚克擦去嘴角的血渍,魔导师突暗淡的眼神突然亮了,"你怀里是什么东西?是地心灵石吗?快拿给我——"
因斯特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地心灵石递给蒙塔尼亚克。
蒙塔尼亚克颤抖着接过地心灵石,拿在手里不停地*****没错!就是这个,和刚才战斗时我感觉到的一样!"
"你是说灵吸怪利用地心灵石获得了大范围精神控制的能力?"
"肯定是这样,没错。地心灵石是灵吸怪发现的,而且开采、使用都一直是他们负责,怪不得他们这么热心,怪不得他们在有了地心灵石后一力鼓动发动战争。" 蒙塔尼亚克越说越快,最后在剧烈的喘息中不得不停了下来。
"大师你先休息一会儿,不要多想,我出去探一下路,看能不能找些吃的和药品。"因斯特劝解道。
蒙塔尼亚克还是摇头,他把地心灵石还给了因斯特,说道:"你要小心,灵吸怪能够发现我们,肯定和这块地心灵石有关系。"
因斯特大吃一惊,"那我们赶快把它砸了,这样能隔绝灵吸怪的感应吗?"
蒙塔尼亚克说:"不必,灵吸怪的感应也是有距离限制的,这附近暂时是安全的。我估计灵吸怪一早就在地底通道口设好了埋伏,专等咱们从地表回来。要不然诺莱没那么巧碰见咱们。"
因斯特踌躇起来,地心灵石能够隐蔽他身上的土元素波动,但同样能够引来灵吸怪的注意(他现在还不知道灵吸怪的个体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地城之心),如果带着它在地底行动,不啻于带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累赘。
一念及此,他决定还是趁早把这颗地心灵石砸烂丢弃。
蒙塔尼亚克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因斯特的行动,"不能砸!"
"怎么了?留着它很危险。"因斯特不解道。
"灵吸怪的能力来源于地心灵石,要破解这种能力,还要从它上面想办法。"
"可是带着它随时有可能被灵吸怪发现——"
"没错,所以你要离开地底。"
"离开地底!"因斯特再次震惊了,而且他注意到魔导师没有说"我们",显然是只让因斯特一个人离开。
"离开地底到地表去,但灵吸怪的势力难以到达的地方去。灵吸怪的心灵控制归根到底还是一种魔法力量,也只有到地表才能找到对抗灵吸怪的方法。这颗地心灵石就是破解灵吸怪能力的钥匙,你一定要保管好。" 蒙塔尼亚克的语音逐渐微弱。
牛头人的心中犹如巨浪翻滚,离开地底、离开正处于危难中的伙伴、部族和尼贡?离开自己生活成长的地底,到太阳星辰照耀下的土地上去寻找答案?
"我,我不能——,我的伙伴和朋友们有危险,他们可能正在和灵吸怪奋战,我要去找他们、帮助他们。而且我不知道自己在地表上能干什么,我一露面恐怕就会被人类围攻。"
蒙塔尼亚克紧紧抓着因斯特的手,他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指头深深陷入了牛头人的皮肤中。
"你一定要去地表,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只有你才能挽救尼贡联盟,相信我,留下来救不了任何人,地底种族迟早要沦落到灵吸怪的控制之下,只有在地表才能找到方法,只有在地表。你要帮助你的朋友,就要离开他们到地表去。"
两行血泪从穴居人的眼睛里流淌下来,因斯特愤懑地长嚎了一声,他跪在蒙塔尼亚克的身前,"好吧,我去。"
蒙塔尼亚克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塞到因斯特手里一枚戒指,说道:"到了地表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枚戒指上的宝石转动三圈,它会帮助你的。"
"这有什么用?"因斯特问道。
蒙塔尼亚克又吐了一口血,"来不及解释了,你到时候自己试吧。还有如果你在地表遇到一个叫斯蒂娜的人类女人——" 蒙塔尼亚克停了下来,"算了,只知道一个名字,又过了这么久。"
"我要给你最后一件礼物,以后我所有的责任就都交给你了。" 蒙塔尼亚克诀绝地说。
蒙塔尼亚克挣扎着背靠岩壁坐了起来,嘴里开始念诵咒语。
无数明亮的光点从土地里冒了出来,布满了魔导师的全身。蒙塔尼亚克很快变成了一个浑身发光的光人。
因斯特惊骇地看见蒙塔尼亚克的身体竟然开始消解和变形,就好像他的身躯不再是实体、而是由虚无的光芒所组成的。因斯特流着泪但却不敢靠前。越来越强烈的光芒让他无法直视。
光芒过后魔导师已经消失了,在他原来的位置上静静地悬浮着一朵黄色的莲花。
莲花轻轻地飘到因斯特的胸口,然后一没而入,因斯特发现这朵莲花也是由魔法光芒幻化形成的,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飘入因斯特耳朵,"我来自于土地,复归于土地,不要寻找,不要哭泣"。
当莲花消失后,整个洞穴再次陷入了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也没有代表穴居人魔导师的暗红色热能影像,整个空间一片死寂的黑暗。
良久,洞穴中响起了一阵通彻心肺的嚎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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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在漫漫的通道中行进,因斯特心潮起伏。
一会儿想起蒙塔尼亚克、德雷菲斯等人,心里就痛如刀搅。想起不知身处何方的伙伴和远在哈纳斯的部族,心里又担忧不止。
每当想起灵吸怪、想起战死的无数战友,就有一股痛入骨髓的仇恨升起。
因斯特狠狠捏了一下地心灵石,它是他的责任和负担,也是他的希望。小小一颗宝石,竟然承载着地底种族数千万人的命运。
有的时候因斯特会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自己还是一个刚刚二十岁的牛头人,按照牛头人的生理年龄来计算甚至还没有成年,绝大部分牛头人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部族里接受试炼。难道自己真的能当远征军的统帅,现在又负担着魔导师交托的拯救地底的任务?
这种任务真的是自己能够完成的?蒙塔尼亚克的判断没有错,只有这种方法才能挽救地底世界?还是说这只是一个蒙塔尼亚克让自己逃离地底的借口,即使在地表也无法寻找到任何答案。
还有自己作为一个牛头人,能否在地底立足?
猜测和怀疑折磨着年轻的牛头人,他几次想停下脚步回头,但蒙塔尼亚克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出现在面前,于是因斯特再次抬起脚步向着地表前进。
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魔导师生平最后一个魔法在指引着他。
每当因斯特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精神世界里就会出现一个微缩的地底地形图,就好像有人一直在替他释放探察术。
这个魔法的功能还不止如此,探察术有时间和范围的限制,但这个魔法地图除了范围出奇的广大,而且一点消失的迹象都没有。因斯特甚至猜测,自己的土元素体质也是维持这个魔法一直起作用的因素。
不过因斯特也注意到,以自己所在位置为中心魔法地图随时会有调整,范围大概是探察术的三倍,他估计这个魔法地图能够记忆它到达过的地形,并且随时更新。
作为生活在地底的种族,因斯特当然知道具有这么一个魔法地图是多么重要。
如果灵吸怪也拥有类似的东西,恐怕不出一年地底抵抗势力就会被消灭干净。
在思维中注视着魔法地图显示出来的广阔的地底世界,因斯特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原来以为非常大的尼贡平原,也不过是整个地底世界的一小部分而已。还有无数或大获小的居留地,大到尼贡平原规模的三分之一,小到只能容纳几十人的小部族,还有无数野生生物的地盘,神秘莫测的未知地域,因斯特觉得灵吸怪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就算控制了尼贡平原,也不等于控制了地底世界。"因斯特愉快地想到。
这个地图甚至还有地表部分和幽暗地域,不过只限于特曼帝国东北边区和中央山脉,看来就是这次出征时记录下来的。因斯特思索了一下,蒙塔尼亚克应该是第二次尼贡战争以后,第三次尼贡战争之前完成了这个魔法,否则应该还会有特曼帝都的地形。
看着地图上显示的莱顿城、托莱河、拉巴特山脉等,因斯特回想起一场场铁血战斗,一个个离开的战友,眼睛再次湿润了。
走出一段狭长的黑岩通道,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根据魔法地图显示,如果下行会进入一片危险的废弃矿区,那里不时发生坍方和地震,使地图上的地形显示一直变个不休。
上行的话会脱离黑岩地带,进入一片云松石和褐岩组成的地区。
再往上行去地表的话有多个选择,因斯特首先排除经过地底种族居留区的几条道路,虽然灵吸怪的势力未必到达了那里,但因斯特一点不敢大意。
因为因斯特的体质特殊,而且本身战力强劲,因此可以考虑一些比较偏僻荒凉的通道,他不太关心补给的问题,也有足够的能力和信心应付路上的危险。
最后因斯特选择了一条经过柴达纳斯的路径,这是满足他要求的最短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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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斯特身子一斜,左脚深深地陷入了松软的土地中。他把脚抽出来以后,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布鞋已经变成了焦炭,脚掌上也红黑一片。
解下一个皮袋,因斯特小心地到了一点点水在脚上,一阵清烟袅袅升起,带来的清凉感觉几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因斯特叹了口气,开始后悔经过柴达纳斯这个鬼地方。
柴达纳斯是地底一个著名的死地,这里的恐怖不是什么剽悍的野生生物,而是复杂的地势和无尽地荒瘠。
这里洞穴连着洞穴、通道连着通道,就像一个巨大的立体蜂巢,但由于构成的物质是松软的褐岩,所以地质变动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再加上褐岩往往同煤层混杂在一起,而柴达纳斯又不知为什么总是有大大小小的野火,而水是一滴也找不到的,所以这里就成了著名的死地。
进入柴达纳斯之前,因斯特认为自己有随时更新的魔法地图,可以无惧地形变化。他基本不需要吃饭睡觉,而且体力近似无限,可以用最快的时间穿过这个死亡地带。
因斯特捕获了几只野兽,但只是为了用它们的皮制造储水袋。把全身负重都变成水袋后,他一头扎入了柴达纳斯。
他确实太孟浪了,久负盛名的死亡地带可没有这么简单,因为褐岩非常松软,加上久经煤层大火的烧烤,地面就像布满了窟窿,牛头人这种重型生物简直是举步维艰。
何况因斯特还带满了水袋,而且他还不敢减轻这种负载。不过话说回来,因斯特本身就够重了,有没有这些水袋也区别不大。
唯一能扔的也许就是他的长柄战斧——战魂,可这也是因斯特无论如何不肯的。
脚上的烫伤并不要紧,没多久就恢复了,但鞋子是彻底完蛋了。
因斯特紧了紧捆扎水袋的皮索,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