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相互奚落了几句,邱千重回来了。吴放歌就把峨眉山找过他的事跟他说了。邱千重也没道谢,默默地坐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又出去了。
葛学光奇怪地问:“怪了,我原本以为他会高兴的跳起来呢。不是一直想圆梦重温嘛,现在人家主动上了门……”
吴放歌笑着说:“多半是麻烦事找上门了。”
葛学光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颇带幸灾乐祸地说:“难道是……他弄大了别人的肚子?”
吴放歌说:“他这出去转一圈,要是晚上回来找我借钱的话,就十之八九了。”
葛学光问:“那你借不借?”
吴放歌挺爽快地说:“借!一来没几个钱儿,二来这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
葛学光笑着说:“看来我以后得叫你吴大善人了。”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吴放歌所料,晚饭后邱千重回来了,坐在那儿一个劲儿的抽烟,从眼角一会儿看看葛学光,一会儿看看吴放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吴放歌对着葛学光使了一个眼色,葛学光当即会意,佯装有事打着哈哈出去了。可邱千重还是半天不说话,直到要去上晚自习了,他才期期艾艾地开口找吴放歌借钱,借500块。
借钱的话一出口,他立刻很警觉的样子,看来早已经做好了被询问的话,可吴放歌什么也没有问,很痛快地扯了五张的百元的票子给他。邱千重指天发誓说:“下学期之前我一定还你。”
吴放歌淡淡一笑说:“同学一场,别计较那么多。”
邱千重虽说心里很急,但还是做出一副很稳得住的样子,又干坐了半个来小时才匆匆的出去了。
邱千重走了不久,葛学光就回来了,坏笑着问:“借了?”
吴放歌淡淡的说:“借了。”
邱千重笑着叹道:“说实在的,直看外表,真看不出来他能有这心思呢。”
吴放歌说:“食色这些东西,皇帝和乞丐没啥本质区别的。”
葛学光又问:“他借了你多少?”
吴放歌说:“500.”
葛学光笑道:“我还以为多少呢,才500,至于这样吗?”
吴放歌说:“学光,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出了70年代小时候受了点苦之外,后来的日子总是一天好似一天,500块对于你来说当然是小意思,可对于老邱来说可不简单啊,向他这样的机关干部,每月工资还不到两百元,这下在这里读书,岗位津贴什么的也拿不到了,他还得给母亲赡养费,自己要做点储蓄,杂七杂八算下来,每月自己的生活费能有六七十就不错了,你没见他在食堂吃饭都背着人?有时候就打点干饭泡点食堂免费的汤就当是一顿了。”
葛学光说:“哎呀,我还真没看见,我就没去过食堂,全吃小炒了……不过我看他这个人的问题不在穷,穷是一回事,但是自己穷,却又是贫穷为一种耻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吴放歌笑道:“所以说这种人以后能有大出息呢。”
葛学光说:“话是不差,不过这种人一但得志,整起人来也厉害的很呢。当年文革的时候,我爸……”
吴放歌堵住他的话头说:“得了吧,往事如烟,别提了。”
不管邱千重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新学期还是过去了一个月了,当初吴放歌答应珍珍每月回去看她一回,这下到了第一次兑现承诺的时候,在他收拾行李的时候,葛学光在旁边酸溜溜地说:“看来我是争不过你了,你占先机啊。”
吴放歌笑着说:“那就不要争,早点让开,免得我总是芒刺在背的。”
葛学光说:“那可不行,我这辈子还没输给过谁呢。”顿了一下又说:“你这多累啊,刨去来回路途,最多也就在家睡一夜,麻烦啊,我看还是算了吧。”
吴放歌说:“葛公子,那你给我调架直升机来呀,你这神的通广大的……”
葛学光忙摆手说:“别别,你以为我会傻到帮我的情敌啊……唉……一想到你这一回去就要和我亲爱的珍珍同床共枕,我的这个心情啊……啧啧啧……”
吴放歌说:“就没见过你这样儿的,我这儿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咋还缠着不放啊。”
葛学光腆着脸说:“我头发少,怕冷,提前预定一顶帽子行不?”
吴放歌眼睛一翻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啊。”
葛学光笑着说:“嗯嗯,你这话也很经典,我得记下来,以后出一本放歌语录。”
吴放歌把包往身上一背说:“算了,你我算是惹不起了,我走还不行吗?”
直到关上了门,吴放歌还听见葛学光在后面贱兮兮地说:“您这就走啊,慢走啊,不送啦。”
吴放歌做公车来到火车站,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才上车,寻着了自己的位子才放好行李,就看见对面坐着一位一直在看报纸的家伙,此刻把报纸放下,对着吴放歌咧嘴一笑说:“嗨~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吴放歌快晕了,这葛学光可真是阴魂不散呐,就哭笑不得地说:“葛公子,这可是硬座,您着身娇肉贵的,该去卧铺啊。”
葛学光正色说:“我这也算是体验人民疾苦嘛,再说了,你也不缺钱,干嘛也坐硬座?”
吴放歌说:“我的钱可是绞尽脑汁辛苦赚来的,当然是能省则省了。”
葛学光笑道:“嗯嗯,有道理。不过你怎么不问问我干嘛也要去金乌啊。”
吴放歌说:“说不定你是个钦差大臣?(此处吴放歌用《钦差大臣》这部喜剧影射讽刺葛学光的太子党身份)”
葛学光笑道:“说不定也可以试一试呢,嘿嘿。”
就这样,这对情敌一起坐着火车,有说有笑的回到了金乌。到了金乌之后,葛学光就跟个橡皮膏似的,吴放歌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连吴放歌进小店儿吃米粉,他也跟着要一碗,也不付钱,直接就说“和前面那位一起算。”就这么一直跟到吴放歌宿舍下面,吴放歌回头道:“我马上就要和珍珍小别胜新婚了,你怎么还跟着啊,难道想看现场直播?”
葛学光说:“金乌我就你一个朋友,你不管我谁管我啊。”
吴放歌说:“去找陶玉书啊,那肯定是贵宾级的接待啊。”
葛学光摆手说:“官方接待全是虚情假意的,我就认准你了,你得管吃管住。”
吴放歌正要说话呢,门口一个小女孩正要上学去,见到吴放歌惊喜地喊了一声:“放歌叔叔!”说着就跑了过来,一头扎进吴放歌的怀里,原来是小林婷,几天不见,好像又长高了些。
葛学光笑着说:“不错啊,放歌,闺女都这么大了。”
吴放歌也笑着骂道:“你耳聋了?没听见喊我叔叔呢?我楼下的孩子。”
葛学光一脸坏像地凑过去说:“小姑娘,我是葛叔叔,来,抱个……”
吴放歌一看要坏菜,金鱼叔叔要提前出世了。赶紧拦在中间说:“去去去,别吓着孩子。”
林婷果然对这位陌生的‘葛叔叔’不感冒,抱着吴放歌的腰,躲在他身后。
吴放歌塞了五块钱给林婷,让她买早点吃,催她上学去,林婷边跑边说:“放歌叔叔,晚上记得做好吃的哦,我要来你家吃饭。”
“看来你是老少通杀啊。”葛学光又在旁边冒了一句。
“你心灵太肮脏了。”吴放歌扯了他一把,和他一起上了楼。
一开门,葛学光放下行李,看了一下屋里的陈设说:“嗯,也算是小康之家了。”
吴放歌说:“房子是单位的,现在被单位的一个公司收了回去,每月都要交租金的。”
葛学光皱着眉头说:“不是早就让实体和单位脱钩了吗?怎么你们下头还搞?”
吴放歌双手一摊说:“基层的人也得吃饭呐。有些大城市已经开始搞商品房了,动不动就是几万十几万,靠工资,一辈子的积蓄都还不一定够呢。”
葛学光说:“不过是试点而已,房改还早着呢。”
吴放歌叹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底下的人是怎么活着的,你们这些太子党是不能全部理解的,当然了,你们也不屑于去理解。反正啊,我们底下这些人,想要过点好日子只有两条路,一是早早的投资生意,及早做储备;二就是成为体制的一部分,学会合法的腐败。”
葛学光笑道:“你开什么玩笑,腐败还有合法的?”
吴放歌笑而不答,葛学光也不再就这个问题问下去了,而是话锋一转说:“话说,你今晚怎么安排我?”
吴放歌领他到原来齐娜住的房间说:“你就凑合住这儿吧。”
葛学光眼珠一转说:“你让我住这儿……嘿嘿……”
吴放歌就看他眼神儿不对,情知不妙,想拦截时已经晚了,葛学光比泥鳅还滑,刺溜一下就从吴放歌的腋下钻了过去,窜到吴放歌的房间,一个鱼跃就扑到了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啊,弥漫着我心上人的体香,……哦……”
吴放歌倚在门口说:“你有够变态,那上面还有我们办事残留下的味道,难道你也觉得爽。”
葛学光 一听,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作呕道:“呸呸呸,恶心呐恶心~~”然后指着自己心脏的部位说:“你有没有听到我这里有碎掉的声音?”
吴放歌说:“咋?心碎了?”
葛学光摇头说:“不是,是醋罐子碎了。”
吴放歌一把拉过他来,一边往隔壁房间走一边说:“行了行了,还不是你自找的,你就在这边房间吧,之前睡过一个洋妞儿,味道也应该不错。”
葛学光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洋妞体味太大,不然为啥法国香水那么出名?”
吴放歌说:“法国香槟也出名,难道洋妞都是酒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