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入眼一片惨白,浓重的消毒水味环绕着四周,孔簧感觉天旋地转。
“我这是在哪里?”
艰难的张开自己的嘴巴,孔簧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快要冒烟了,浑身疼痛难忍,而且在疼痛的同时,全身上下也瘙痒难止。
“你醒了?”
一名身穿白色护士服,带着白色口罩的女护士走到孔簧的身边,伸手从孔簧的腋下拿出一根体温表,看了看,然后甩了甩:“你正在发高烧,需要打吊瓶迅速降温,我去给你配药。”
想要说什么,可是那名护士已经走远,疲惫的感觉席卷全身,孔簧的上眼皮与下眼皮开始打架,不争气的朝着中间合拢,孔簧努力想要撑开自己的眼皮,等待护士出现,问问护士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医院的,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最后孔簧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孔簧是被哭声惊醒的,睁开疲惫的双眼,孔簧寻找着哭声的来源,艰难的扭过头去,兰小蝶正捧着自己的手掌,痛哭着,泪水爬满了兰小蝶脸庞,从兰小蝶那蓬乱的头发,孔簧可以看出兰小蝶是匆忙赶过来,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孔簧说道:“小蝶,让你担心了。”
兰小蝶身子一震,抬起头看着孔簧,然后整个人扑向了孔簧,那哭声更大了,孔簧忍着浑身的剧痛,柔声安慰着兰小蝶:“小蝶别哭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别哭了,我又渴又饿,能不能让我先吃饱,你最近是不是长沉了,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被孔簧这么一逗,兰小蝶“噗嗤”一笑,小嘴撅了起来:“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去给你弄吃,顺便把医生叫过来。”
等兰小蝶离开之后,孔簧开始回忆起自己来医院之前的事情,所经历的一幕一幕开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浮现。
孔簧、诸葛茂、张婧三人被大巴车逼得跌入了悬崖,三人在半空中不断地下落,幸亏在半空中有着一堆枯树枝接住了三人,三人在枯树枝上小心翼翼的不敢动一下,害怕枯树枝撑不住他们,折断将他们扔下去。
悬崖下是一条湍急的大河,大河流过的哗哗声不绝于耳,三人看着河水,互相看了看,枯树枝撑不了多长时间,如此这样,还不如跳入河里,顺着河流朝着下游飘,下游一定有岸,只要有岸,三人就会得救,三人同时点头,一起朝着河里跳。
掉入了河里之后,孔簧被河水卷着朝着远处而去,他在河里拼命地游着,根本来不及去看诸葛茂与张婧,随着大河的流向,孔簧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远,他只知道,自己筋疲力尽,只能跟随着大河前进。
天渐渐放亮,大河也慢慢地从湍急变得迟缓,漂浮在河水中的孔簧只露出了一个头,在中午时分,被太阳照射着,孔簧恢复了些气力,这个时候,他看到河边有一处浅滩,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孔簧游到了岸边,趴在沙滩上,孔簧彻底的没了力气,疲倦淹没了孔簧,在孔簧最后的记忆了,他看到了一双没有穿鞋的脚,那双脚略小,看起来像是一个女人的脚,然后,孔簧彻底的昏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孔簧就在医院了。
没过好久,兰小蝶回来了,她带回来了香喷喷的饭,打了一壶热水,跟随着她回来的还有医生护士。
医生走到孔簧的身边,伸手在孔簧的脑袋上摸了摸,用听诊器听了听孔簧的心脏,又用手捏了捏孔簧身体的各个部位之后,医生松了口气:“小伙子,你还真是命大,在河里被汹涌的暗流搅断数根骨头,各个脏器都受了不同的伤害,还发着高烧,真想不通,你是怎么活过来,真是个奇迹。”
听完医生的话,孔簧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是属小强的,生命力强大。”
医生跟着笑了笑,最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另外两个人就没你这么幸运了,那两个人一个被暗流敲碎了颅骨,神志不清,成为了一个植物人,另一个被绞碎了脊柱骨,这辈子估计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孔簧笑不出来了,他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医生将他按住,示意他不宜乱动,需要静养,孔簧激动地看着医生问道:“那两个人是不是一男一女?”
医生奇怪的看着孔簧,不知道孔簧为什么这么问,只是作为医生的职责,他点了点头。
“他们是不是一个叫诸葛茂,一个叫张婧?”
这次,医生惊讶了:“是的,半身不遂的男的叫诸葛茂,成为植物人的女的叫张婧,他们两个人是在不同的海滩被人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两人跟你一样都陷入了深度昏迷。”
孔簧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两人都活了下来,只是没自己好运而已,孔簧不由的摇了摇头,自己也不能算好运,被敲断了好几根骨头,静养的话最起码都得好几个月。
就在这个时候,孔簧的病房门被从外打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了一名器宇轩昂的中年人,中年人带着威严的气息,但是他一看到孔簧,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孔簧看到中年人想要坐起来,中年人拦住了他,让他好好躺着。
“孔簧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让你去了一趟常兰山,常兰山上会发生那么血腥的事情,你能逃出来是万幸,是我们公司的幸运,我决定了,提拔你为副总,不知你意下如何?”
来者自然就是孔簧的老板王长林了,王长林满脸都是不好意思,丢出了一颗重磅炸弹,这炸弹将孔簧炸晕了,这也行?这么快就被提升成为了副总?太不可思议了?
见孔簧愣在那里半天不说话,王长林问道:“怎么?对我的补偿不满意?”
“不不不,我只是被董事长的话震到了,我孔簧何德何能如此快的就坐上了副总的位置,而且,在常兰山上的事是我自己倒霉,怎么能怪董事长了?”
孔簧反映了过来,连忙谦虚的说道。
王长林一挥手,示意孔簧不要再说了。
“这的确是我的失误,我也是在之后得到的消息,常兰山上出现了一帮暴徒和狼群,你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如果没有我给你的名片,你也不会常兰山,不去常兰山,你也不会九死一生,所以你也别推辞了,这个副总的位置你坐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王长林说完,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哦,不好意思,我有一个会议要开,我先走了,等你好了就来公司上班,你的药费公司帮你付了,努力调养好身体,公司的未来还需要你们这些小年轻。”
一边朝着病房门走去,王长林一边对着孔簧说,正好说完,正好打开房门离开,孔簧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能够这么快坐上副总的位置,孔簧感觉不可思议,但是这感觉非常好。
“瞅把你乐的,快点把饭吃了吧,再不吃就凉了。”
兰小蝶打趣着孔簧,孔簧的嘴巴都快笑的合不拢了,张开嘴接住兰小蝶喂来的饭,孔簧陷入了升职的愉悦之中。
一顿饭后,孔簧的病房恢复了宁静,扭头看着病房外的蓝天,孔簧发现外面的天是那么辽阔,云朵是那么的白。
“吱呀”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孔簧没有朝着门的方向,在他想来,这个点应该是兰小蝶回来了,可是等了半天,在没有声音发出,孔簧疑惑的朝着房门的位置看去,房门的位置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那个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
“诸葛茂!!”
孔簧惊呼出声,诸葛茂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向着孔簧打招呼:“孔簧,好久不见,能活着见到你真好。”
推着自己的轮椅,诸葛茂来到了孔簧的身边,两人对视着,同时沉默了。
过了好半天,还是孔簧先开的口:“过得怎么样?”
诸葛茂没有回答,而是拍了拍自己的轮椅,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张婧怎么样了?”
这是孔簧第二次先开口,诸葛茂低垂着头,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她成了植物人,在掉入湍急的河水的时候,她被暗流卷住,两股暗流将她的头盖骨击碎了一部分。”
看着诸葛茂与听着诸葛茂讲张婧,孔簧抿了抿嘴唇,哀叹了一声,三人共同患难,一起从那诡异的常兰山逃了出来,谁能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三个人,一个残废,一个植物人,最后一个自己,被打碎了数根骨头,脏腑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只能在医院休养治疗,唯一庆幸的是,三人都还活着,活着就是新的开始。
“出了医院,你准备干吗?”
孔簧向诸葛茂询问以后诸葛茂准备干啥,诸葛茂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来两根揉过了的香烟,将其中一根递给了孔簧,帮助孔簧放在嘴上点着,然后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在烟雾缭绕中,诸葛茂说道:“我已经废了,也不能再当警察了,我也不知道以后能干嘛,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听完诸葛茂的话,孔簧吸了一口烟,将烟吐了出来,看着烟雾在眼前消散,突然,孔簧扭头看着诸葛茂:“实在不行的话,你跟着我吧,我在XX公司里,你真找不到工作,你可以找我。”
诸葛茂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天花板想着什么,等一支烟快要燃完之后,才回过神来:“那就谢谢了,要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的时候,我会去找你。”
护士从门外推门而入,还没走进病房,护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用手扇着空气:“病房里不能抽烟,谁让你们在这里抽烟的?”
“不好意思,一时烟瘾上来了,以后不会了。”
孔簧将手中的烟头捻灭,诸葛茂也扔掉了燃着烟头。
护士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根体温计,将体温计塞在了孔簧的腋窝下,护士嗔怪的看着孔簧与诸葛茂:“你们两个伤的这么重,还抽烟,不要命了吗?难道不知道重伤人员不能抽烟?抽烟会破坏你们正在愈合的伤口的。”
听着护士的训斥两人跟磕头虫一样不断点头,示意自己两人全部都听进去了,不会再有下次。
等量完了孔簧的体温,护士记录了孔簧的体温,就朝着门外走,就在快关上门的时候,护士再次伸头进来,对着两人说道:“这里不允许抽烟,抽烟有害健康,记住了。”
两人重重点了点头,护士才开心的关上门远去。
病房里一阵沉默,两个经历了生死的男人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陷入了回忆,仅仅三天,仅仅三天!!一个营地里的人差点死绝,三人死里逃生,最终的结局却没有逃过大自然的力量折磨。
“张婧,还有没有复苏的希望?”
想到张婧那张成熟的脸,孔簧非常想再次听到张婧的声音,诸葛茂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医生说重新复苏的希望不大,就算有希望,所要花的钱也是天文数字,张婧的家庭并不富裕,她的家属已经为她签了放弃治疗的协议,张婧这辈子估计都会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孔簧突然想抽烟了,伤感的情绪将他淹没,想到初见张婧时候,张婧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再想到后来张婧的俏皮,再想到张婧遇到危险的懦弱,再想到张婧在狼群的攻击下奋起反击的样子,孔簧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能活下来就好。”
一句话道完了三人为了活下来的酸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男人不再说话,想着各自的心事。
“噗呲”
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孔簧惊恐的转过头看着诸葛茂,此刻的诸葛茂双手握着一把水果刀,水果刀齐柄没入了孔簧的腹部,疼痛令孔簧拼命地嘶吼了起来。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