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已经听到了,又何必多问呢。奴家没理由编出个故事来骗你们,如果你不信,也大可去问舒家那个小丫头,她知道的,不比我少。”听闻麒麟阁本事通天,既然麒麟有意将岳的事情告知与舒家小丫头,该说的事,应该一件都不会少。思及此,孙梅低着头冷嘲不已,一直当做关乎生命的高级机密,到头来,不过是捏在别人手里一条可有可无的消息罢了,有价值,便利用,没价值,理都不会理。
“哦,对了,你没有跟舒家丫头在一起,却又知道舒子岳,你是何人?”冷嘲过后,孙梅忽然抬头,似乎终于意识到来人的身份有问题。然而,当她看到与印象中的那张脸气质不同样貌却有七分相似的脸庞时,一切疑问都化为烟云。
看到女人了然的神情,舒子翎冷嗤一声,嘲讽之意泄露无疑,曾经他不觉得自己的样貌有什么不妥,有时还甚是自豪,这容颜虽不及独孤霄和安静,但也不算差。可如今,他却觉得这副容颜甚是肮脏,被烙上的印记,怎么也抹除不了。
“如果你有那个命见到舒子岳,就帮我带一句话给他。祥风国舒家开字辈人只有两男两女,老大舒子勤,老幺舒子叶。”
孙梅一愣,原以为他会就此取她性命,毕竟自己掌握的,对别人而言不算什么,对舒家人而言,却是条身败名裂的消息。可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少年,与舒子叶那个小娃娃一样,丝毫不提威胁之事,说的,只是那一句冷到骨髓的话。
“你……不杀我?”
“杀你?没必要。你充其量不过是个活死人,翻不起什么波浪。”这是舒子翎的回答。这个少年在江湖中几经生死,从来都是抱着前进向上的乐观思想,从没有一次,如此的,哀莫大于心死。以至于,话里话外都没了以往的生机。
一旁的古晨皱着眉,虽然他并不是很懂之前女人和大喇叭花的对话,但从压抑的氛围以及大喇叭花和舒子翎的表情来看,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难得的,他一直保持着缄默。
如今听得舒子翎说那个女人不过是个活死人,杀她没必要,他很是认同地用力点头:“连我都没有心思对你下毒呢,真的没必要杀你。”还脏了他的手。
舒子叶一行人先是去跟董豪道了谢,董豪为她提供了一个能够妥善处理事情的环境,于情于礼,该谢。
董豪本想留下舒子叶与她谈上一番,可惜往日活泼好动的赌王舒子叶,在经过几番变故后,已有所变化,而今日发生的事,又是掀开了她心中的伤,虽然看不见伤口,但亲耳听到孙梅那番话的几人,都知她的心底有一个深邃的血洞,这个伤口,只能靠她自己去治疗愈合,其余人帮不上一点忙。
董豪何其精明,一看舒子叶神色不对,即便后者已经极力掩饰,他还是看了出来。再见独孤霄神情淡漠,他自知今日并非聊天的好日子,寒暄了几句,便遣齐亚去处理包厢事宜,自己则亲自将舒子叶一行人送上马车。
待舒子叶等人出了赌坊后,便见着舒子翎和古晨两人笑嘻嘻地站在马车旁等他们。
“怎么那么慢,我们俩都逛了好几圈了,这小子也啃了不少糖葫芦,你们才出来。”舒子岳眯起眼笑着对自家小妹道。
舒子叶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三哥今天有点奇怪,也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只是觉得他的笑容有点不一样。什么事情那么乐,竟然笑得连眼珠子都看不大见了。
三两步走到两人面前,舒子叶脑袋一横,对着古晨就呲牙咧嘴:“你个死小子,只顾自己吃,都不带给我一支。”
“我哪有……吃……”最后一个“吃”字在舒子翎威胁的目光中全数吞进肚子里,古晨哀嚎怎么就遇到这两兄妹呢,一个专门欺负他,一个专门恐吓他,而且他分明就只吃了一颗就被舒子翎拎着领子飞了一路,说来他还真的有给大喇叭花带一支,但在途中全都掉了,连糖星子都没留下半点。
在身旁无耻男人的气场压迫下,古晨撇撇嘴,委屈地嘀咕:“好嘛,好嘛,下次给你带个十几二十支就是了,最好让你的牙齿变成一个个虫洞。”
一个个虫洞……吓!这厮可真毒!
“呵呵呵,叶儿,上车吧。”
古晨暗暗翻了个白眼,舒子翎这家伙怎么这样,他有这么不守信么,答应他不会说就是不会说,还迫不及待地让大喇叭花上车。再说了,他就依稀听到什么丢失人格的,其他的,没听到多少。
何况就算听到了,古晨这个小豆丁还不至于早熟到连那些晦涩的字眼都明白,不是谁都像舒子叶一样拥有再生的机会。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舒子翎的担心有些多余。但是,事件的主人翁一个是他的大哥一个是小妹,再怎么微小的伤害,他也会提着颗心。
不伦之恋,即使只是舒子岳单方面的迷恋,伤害的绝对不会只他一人,叶儿首当其冲,再深一点,便是整个舒家,再说大了,就是祥风国和凤瑞国。
叶儿的身份不同,从小了说只是舒家幺女,从大了说,既是祥风国外姓公主又是凤瑞国墨元帝唯一的妃子,更何况,她还有个隐晦的身份……赌王。
自然,之于舒子翎,他唯一关心的便是叶儿受的伤会有多大。他的心不够大,只能装的下家人,国家荣耀一事,他还扛不起来。
独孤霄讳莫如深地与舒子翎对视一眼,独孤霄的武功自然属于上乘,若连舒子翎门外偷听都不知道,却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因而,对于舒子翎知道包厢里发生的事情,两人已然达成了某种默契。
宽阔的马车上,舒子叶一人独占了一边靠窗的位子,透过窗户一角,看着外面各色的喧嚣各色的热闹,不禁有些茫然。这滚滚红尘中,发生着各色各样的事,或喜或悲或怨或怒,新生的死亡的,瞬息间,万事变幻。生是一场梦,死亦一场梦。而她,经历了生死经历了时空变化,该经历的都已经历,没经历的不过是人生中作为点缀的事件罢了。以为早已看破一切,奈何到头来还是被万丈红尘束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