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往复七八次,女人终究无力,也似是懒得挣扎。
舒子叶这才再度开口说话,声音竟然比之前更加冰冷了几分,没有表情的表情比起恶魔的狰狞还叫人恐惧:“你跟他,不过是半斤八两。”
“你引我出现不就是为了得到舒子岳的消息么,我舒子叶是吝啬鬼,但对不在乎的人或物,还不至于藏着掖着。他就在麒麟阁,被关在麒麟特制的铁笼子了,要救还是要杀,要爱还是要恨,悉听尊便。”
“大门开敞着,你且随便走,我不会阻你挠你,至于走不走的到麒麟阁,或者说能不能活着见到舒子岳,端看你的本事。”
原以为舒子叶会做出什么措施的上官焱在看到她如此做法时,不由一阵困惑,斜眼看向钱夭夭,却见钱夭夭仍是无比惊骇地张大着嘴瞠大着眸。
显然,今日这一番秘密的言语,给钱夭夭的冲击甚大。
何止钱夭夭,便是上官焱,也不由得头脑胀痛。
今日之事,究竟是不是一个梦?
独孤霄与安静难得地对视一眼,只一眼,便撇开眼去,径自注视着某个看似孱弱却坚强不倒的小小身影上。
小家伙是很早就知道关于舒子岳的事了吧,看来这一切都是在麒麟阁发生的,不知道小家伙在此期间经历过怎样的打击又是怎样重生的。小家伙这辈子重视的东西不多,赌博、家人和朋友,唯三而已。可其中最为重视的家人却拥有这样畸形的心思,这又叫她如何承受?
独孤霄心中低低一叹,为舒子叶感到心疼。他知道,舒子叶重视的东西,一旦确定,就是一生不变,以前是这样,以后也只会是这样。
就像此刻,明明心里疼的要命,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拳,却强自镇定和装的不在乎。这是她骨子里的倔强。
那孙梅显然不知独孤霄心中所想,向他瞟去一眼,看见他淡漠的神色不禁哈哈大笑,骨感的手指在独孤霄一行人身上逐一划过,最终停留在舒子叶身上:“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是魔鬼!尤其是你!枉他放下一切伏趴到了地底,却换来你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不在意的人或物,你猜他听到了会怎样?”
听到她的话,舒子叶忽然笑了,那一抹轻摇飘渺的笑,虚虚实实之间,似梦似幻:“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他若是听到我的话,只会笑,发自心底的笑。他会高兴的。”
“放屁!”受不了那抹笑容中虚幻的鄙夷,更加受不了即便顶着半张蛤蟆脸,依然能够看到那一瞬的倾国倾城,孙梅破口呵斥,久久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恨道,“你放我离去,就不怕我把舒子岳的事到处宣扬,让他让你让整个舒家身败名裂?”
舒子叶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背在身后的双手往两侧一垂,转身一步步向门口走去:“你请自便。”
“吱呀”一声之后,那个小小的身影依已然出了包厢,快速消失在转角。
紧接着,除了孙梅之外,所有睁着眼珠子的,都逐一往外踱去。
那孙梅,在他们眼里便如隐形人般。
直到包厢里只剩下孙梅一人,她才捂着脸嘤嘤啜泣:“师兄,今日你若在,你会有什么反应?为她做尽一切善的恶的,不惜伤害自己伤害她,最终来却只得到她的漠视。我呢,我又算什么呢,强自从坟墓里爬出来,修养多载才修回一点修为,只为找到你。有意义么,有意义么?”
或许她该明白,无情是舒家人的一种标志,舒子岳如此,舒子叶也是如此。
片刻后,顺着两颊不断滑落的泪滴也止住了下滑的趋势,孙梅打起精神来,决定不管怎么样按照心中所想去寻访麒麟阁,如果未进麒麟阁便已身首异处,那也是她的命。
从这方面来说,她的骨子里埋葬着一颗称之为执拗倔强甚至顽固的种子。尽管已经“死”过一次,没有放弃的东西便依然坚持着,即便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般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当初少年时代相伴的友情亦或者唯一的一次也是最为惨烈的一次一厢情愿。
有的人是可悲的,多年的迷失自我的过程中,早已经找不回自己。
或许,孙梅便是属于这一类人。
因为找不到舒子岳,所以把想法打到舒子岳挚爱的舒子叶身上,甘为傀儡行一切顺世或逆势之事,只为心底那唯一的念头。找到舒子叶,再通过她寻找舒子岳,仅此而已。
奈何孙梅一路追寻,还不知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于是只能遵循执念周而复始直到终结。
这是这个女人的悲哀。
舒子翎牵着古晨的手,平复了泛起惊涛骇浪的心湖,目睹着舒子叶黯然地往一个方向走去,直至一行人的背影全都消失,这才现出身站在包厢门口看着屋里那个为自己为舒子岳而变得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舒子岳因对叶儿抱有遐想而换血欲以此切断血缘联系一事可是属实?在叶儿身上种下毒毁她容貌又是当真?”直到此刻,他才敢问出堵在心里的话。原本他也没有那么快回来,但那些赌客陆陆续续地出了赌坊,嘴里念叨着“赌王”两字,这才引起他的困惑,也才致使他带着古晨提前到赌坊跟叶儿他们相会。只是没想到,内功未全数收回的情况下,让他隔着一扇门听得这样一件有违天伦的事,而对象,便是自家那个表面温文尔雅实则阴鸷莫测的大哥。
虽然感情不深,但舒子岳确实是他的大哥。
或者说,曾经一度是。
头一次,心思并不如何细腻的他未鲁莽地冲进包厢,只是怕,自己的冲动会让一直装作不知又强自不在乎的叶儿崩溃。
虽然,于他而言,都已在崩溃边缘。
他无法相信,舒子岳的心理竟然扭曲到了这个程度!
直到他们都已走开,他才敢现身,直面那个自称为叶儿嫂子的女人。
孙梅以为包厢里已经没人,现忽然听到一个带着颤音的男声在屋里响起,梳理头发的手不由顿了顿,一头长发再度散乱开来。不过,接二连三的失态之后,她显然已能较好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者是因为面对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那个人的挚爱,总而言之,她的表情很是平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