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鲁达见了那船家持刀索要银钱,不由得呵呵一笑。
船尾那个不去管他,自有那青面兽杨志前去料理,鲁智深大踏两步赶将过去,全然不顾对方手里的尖刀。
眼前胖大和尚举止反常,来势凶猛,张旺倒也不惧,做得便是这等营生,什么样的人儿不曾遇见?
等吃老爷宰他一个,看这厮们还敢讨死?
心里想着,手上把着尖刀便冲将了出去,一心一刀结果了这人性命,做成个杀鸡儆猴。
不曾想,哪知做惯了的活计,今遭却是失了手了!
一刀子扎将过去,竟被那人死死的捏住了腕子,只一抬手便把自家扔进了江里。
张旺在水里挣扎,刚一冒头,便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惨叫,赶忙抹去面上的水渍,抬头看去,却不正是兄弟孙五已然身死?
也是这“油里鳅”孙五合该倒霉,两个人里叫他遇着了青面兽杨志。
鲁达出手向来大开大合,势大力沉讲究个酣畅痛快。
杨志则是不然,梁山头领众多,出手狠辣的只怕没几个比得上他,区区一个水贼,哪里挡得住青面兽的三招两式?
水里张旺瞧见孙五身死,立时慌了神了,他们在这扬子江上不是一天两天,何曾碰见过这等事情?
那孙五虽说比着自家差上一些,可能差到哪去?
想到这里哪里还敢停留,当即仗着水性,钻下水面,顷刻间消失不见。
船上鲁达见了自是不依,他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最是讲究个除恶务尽,眼见水贼钻下水去,连忙出声招呼阮家二郎下水拿人。
若是小七在此,定然不需大师招呼,早早一个猛子扎下江去,可二郎不似七郎,行事稳妥的多。
区区毛贼哪里比得过寨主哥哥来得重要?
听闻大师招呼,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身边的寨主王伦,只说哥哥最是紧要。
鲁达听了微微一愣,心想也是,只是兀自不甚痛快,冲着水面骂了几句。
这边王伦瞧了也不在意,几个毛贼他还没瞧在眼里,只是看了看倒在血泊中又被杨志一脚踢下船去的那个,心中微微叹息。
这杨志心中戾气太重。
原本此次专门点了杨志跟随,便是想着借着江南水乡如画风景消弭些许暴戾,如今看来只怕不起作用了。
对此王伦也不太着急,日久天长,不信转不过这只傲娇兽的性子来。
说话自生辰纲一事后,傲娇兽似乎也没那么傲娇了,只是整天阴沉个脸,苦大仇深谁也不愿搭理。
上前拍了拍杨志肩膀,夸赞了几句,又反身宽慰了鲁大师,只说江上水鬼不值一提,今儿被他们扰了兴致,不如上岸寻个酒家吃上几杯。
一听吃酒,鲁达顿时眉开眼笑,不再喋骂不休,催促阮小二快些架船靠岸。
阮家二郎哈哈一笑,大师性子直爽,山上兄弟多是爱他,没人与他多做计较,当即摇起橹儿载着他们去往岸边。
岸上寻了李大郎等一干卫护儿郎,吩咐寻个酒家,兄弟们吃喝一回。
其实不用寨主多做吩咐,这边早就安排好了,大郎拱手回禀,便说离着不远就有一处酒家,请了寨主、头领前往。
众人行不多远,便瞧见一片树林,隐约是有人家。
大郎前头带路,指着树林便说酒店便在此间。
果然,转过树林确是一个酒店,规模不大,墙壁多有破陋,只一个老人家半躬在门口迎迓。
见了许多客人来投,老人家自是欢喜不已。
他这小店虽是开着江边,前来吃酒的不过周边渔民、闲汉,平日里难得遇见客商来投。
王伦等人由着老人家引进店内,叫了些酒水吃食自是不提。
只是酒店太小,坐不得一众随从,只留了李大郎几个领头的在店里,其他人安排在店外寻了坐头吃酒。
吃了几碗,鲁达却是又说起前事,直道放跑了草贼十分不甘,瞧着那两个也是江湖老手,手上只怕多有人命。
王伦几个听了只是出言宽慰,扬子江江水长远,藏起个把人来哪里寻他?
倒是阮小二嘿嘿一笑,说起八百里水泊梁山,以前也是多有零星结伴的水匪为祸,若不是寨主王伦立了山寨,只怕至今也是没个安稳。
店里只一个老丈,几个头领说话不曾防备,这些话儿落在老人家耳里,心头却是起了思量。
瞧着这伙人气态不凡,言语中不是草贼便是水匪,又提及水泊梁山,莫不是有些来头?
这般思量,老丈转去后厨,却是又端出一锅鲜鱼汤来,送到王伦那桌,小意赔笑说道:
“尊客远道而来,要了许多酒菜,小店没甚相送,只这一锅鱼汤最是醒酒。”
王伦见了自是起身相谢,又想着此处离着建康城里不远,请了老丈坐下说话。
老人家只是连连摆手,不肯落座,只是侍立一旁,替客人添了些酒,举止中多有谦和。
一把岁数如此相待,王伦本是过意不去,奈何老丈执拗,只得依了,问起神医安道全的下落。
安道全是个有真本事的,此地又在建康府治下,老丈如何不曾听闻神医大名?
当即便说神医就在建康,离着此地不远,只是安神医向来崇尚静养生息,等闲不愿外出医病,从来都是病患上门。
“听闻几位口音,该是北方人士?小老儿多嘴一句,若是家中有人需要医治,只怕还需另请郎中。”
老丈说了安道全医馆所在,瞧着这些汉子各个精神饱满,不似有恙在身,出于好意提醒道。
王伦听了心中却是暗笑不已,神医安道全哪里是什么崇尚静养生息,此人医术过人,偏有个贪恋美色的毛病,不愿外出诊病,多半是舍不得那热被窝吧!
当下也不说破,只是谢了老丈。
不想那老丈却又反问:
“先前听闻尊客说起水泊梁山,莫非是打山东来的?”
王伦等人见说微微一愣,互相瞧了一眼,鲁达最是直爽,看着老丈无有歹意,开口答道:
“我等便是由那郓城地界来的,水泊梁山倒也时常听闻,老人家打问水泊梁山,莫不是一把年纪还想着上山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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