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看着看着书就忘记了时。
因为有国王砍伤王后的事在前, 侍女们不敢过接近叶棠,以免被国王迁怒。却也不敢无视叶棠,怕被叶棠三言两语就变成了死。被留在图书室外的侍女们不敢去提醒叶棠, 便也只站在图书室门口原地哆嗦、偶尔跑跳两下取暖地等着叶棠。
天已经微微擦黑,失了多血的叶棠就是裹着厚厚的毛皮也不觉得暖和。她有些僵硬地从图书室里走出来,守在门口的侍女们立刻敛起脸上的表情,贴边站好。
“我肚子饿了。让厨房给我做些吃的。我想吃肉, 还想喝温暖的汤。”
“转告陛下与公主, 我今天不去与他们共进晚餐了。还有, 让我寝的壁炉给升起来。”
“是的, 殿下!”
侍女们听话地做事去了。剩下安柏想要扶着叶棠回寝, 叶棠却是摇了摇头。
“安柏, 我们去庭院里采点花给公主吧。”
白雪的精神情况不妙, 看到花她应该会多笑笑。再说壁炉从升起来到烧热是要花时的。叶棠浑身僵硬, 在回寝之前也想再走走, 不说增加体力, 好歹让身体暖和起来。
“好的, 殿下。”
稳稳地扶住叶棠, 安柏的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她已经现了,王后是真的喜爱公主。而公主也是真的仰慕着王后。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要好到她与母亲自愧弗如的地步。
卡斯特利翁的夜晚实在是冷得厉害。光是踏入庭院叶棠感觉脸上被刀子刮来刮去。安柏本来想让叶棠在窗前等候, 自己去庭院里采-花就行, 但叶棠还是踏入了庭院。
这里是玛琳菲尔德想来却没来的地方。
“那殿下,请您在这里稍等, 我去找园丁拿剪子和篮子!”
到了采-花这个环节,安柏怎么不愿意让指不沾阳春水的王后去碰或许带着刺的玫瑰了。叶棠拗不过安柏,只好与安柏约好,她来选玫瑰, 玫瑰由安柏来采集。
月亮从云彩下尖尖地冒出个脑袋。叶棠站在月色笼罩的花丛之中,手指拂过开得浓烈又鲜艳的玫瑰。
卡斯特利翁的玫瑰很美,哪怕在冰天雪地里也盛放。就是这种异常艳丽的玫瑰上面的刺也非常锋利,叶棠还没摸到玫瑰的茎秆、仅仅是手指不经意地碰了下玫瑰的叶片,手指就被划破了。
左手臂包成粽子的叶棠瞧着疯狂流血的手指,微微叹息。
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拿出手帕来按住伤口给自己止血啊?安柏回来大概又要泪汪汪地看着她、用视线指责她不听她的了。
“……王后殿下?”
铠甲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叶棠还没回头,对方就快步走了过来。他似乎现了她的右手正以不自然的动作抬在空中。
凯刚刚结束了天的护卫,准备从城堡回到自己在城中的落脚处。他远远地看到庭院里站了个影,便警惕地靠近了过来。结果现那影不是,正是受了重伤的王后。
“奥斯莱卿。”
绿色的眼睛青翠欲滴,这个瞳色让叶棠想起了辛德蕾拉。这让她忍不住多凝视了骑士的眼睛会儿。
“殿下,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凯’。”
玛琳菲尔德很,凯更。他站在叶棠的面前就像堵活生生的肉墙。
“您的手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被叶片划到了下。”
叶棠不打算麻烦凯为自己治疗,却也没有慌慌张张藏起自己正在滴血的手指。
“恕我失礼,殿下。”
凯在她的面前单膝跪下。他用自己的手帕系紧了叶棠的手指,为叶棠止血。
手指痛,叶棠却没有尖叫。她总觉得这个对话有点耳熟。
“对了卿,我与陛下在公主的寝里生了点小误会的那天,也是卿为我止的血吧?感谢,卿。卿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如果在我的力范围内,我会满足卿的任何要求。”
点小误会?
凯对于王后的形容着实感到言难尽。那天王后的血止不住地流,不光染红了公主的床褥,也濡湿了他的披风。
王后在他怀中迅速地失去温度,她那青白的脸色简直如同鬼魂。
那天的事不说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起码他短时内无法忘记。可王后居然说那是她与王有“点小误会”?
“不必了殿下。为皇室尽忠是我们骑士的义务与责任。……那件事,陛下也早已给过我赏赐。”
包好了叶棠的手指,凯再度站起。叶棠又只仰着头了。
“哦……?赏赐?陛下给了卿什么赏赐?”
叶棠倒是不知道奥斯本世会因为凯为她止血而给予凯赏赐。
“……金币还有珠宝。大概有个两箱左右。”
“明白了,那么我明天会让侍女给卿送三箱金币还有珠宝过去。”
“殿下——”
“卿不用推辞。陛下是陛下,我是我。卿救的是我的性命,我自认自己的性命还是很值钱的。”
叶棠说罢挥挥手:“退下吧,卿。”
凯只从命。他向着叶棠行礼,很快离开了庭院。
叶棠则转向躲在庭院大树后面不敢出来的安柏,说了句:“出来吧。”
“噫!对、对对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有意偷看的!”
安柏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撞破的是不该被看的场景。
“没关系。下次不用偷看。想看直接看就是了。”
说叶棠和凯之没有什么。就算有,叶棠也不在乎被看,被告——她如果喜欢个,必定是与那个光明正大地在起。什么阻力、障碍她会尽力排除。
双手拎着篮子、篮子里还放着剪刀的安柏被叶棠说得红了脸。
凯不是没有察觉到躲在树后的安柏,所以他很快就明白王后让他退下是为了方便安柏出来。
想到月下孑然孤立的王后,他突然很想去喝杯。
……
“咦?这不是凯吗?怎么也来了!”
月上树梢,这个时正是酒场里开始热闹的时。艾力克眼就瞧了刚从门口进来的凯。
“是奥斯莱卿!!”
凯的容貌与身材在骑士当中是屈指可数的超流,舞娘们肖想他很久了。到凯就疯狂地拥而上,如同麦芽糖那糊到了凯的身上。
凯已经习惯了不去反抗舞娘们——他不反抗还好,舞娘们挤我我踹开,拉我扯之他还不会那么惨。他旦反抗,舞娘们反而会摈弃前嫌起摁住他,非他亲得脸唇印才会放开他。
与艾力克打过招呼,凯朝着楼梯的方向看了眼:“艾力克,之前那件事——”
艾力克立刻正色了下来。他边对酒场老板说:“乔治!借用下二楼!”边掏出银币就朝着舞娘们洒去。
“今天晚上的酒,我请了!”
舞娘们欢快地拍起手来,忙不迭地去捡地上的银币。酒场里片欢声笑语,富有异域风情的音乐也响得更热烈了些。
只有凯与艾力克两的二楼安静了许多。艾力克给凯倒了杯葡萄酒,这才坐到桌边。
“是卓戈。”
“城里的骑士放了鹰信,收了鹰信的卓戈却没有告诉王后公主突然病倒的事情。”
艾力克揉了揉自己的脸:“卓戈可是有爵士称号在身的骑士啊……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让陛下与王后殿下之产生嫌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啊?”
“好处当然是有的。”
凯想起的不是王后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而是在瞬从奥斯本世的剑下护住了公主的、脆弱到像是碰就会粉碎的身躯。
这不是具生出王国继承的身躯。
“陛下不与王后殿下亲近,王后殿下就无法生下陛下的子嗣。公主就会是我们卡斯特利翁的下任女王。”
艾力克瞳孔缩:“是说——”
“如果公主夭折,卡斯特利翁的王座……不,恐怕卡斯特利翁本身会不存在了吧。”
凯说罢,葡萄酒饮而尽。
出近乎痛苦的呻-吟,艾力克颓丧地双手捂脸:“……说到底、陛下究竟是不满意王后殿下的哪里啊?哪怕是看在那张脸的份上,他应该与王后殿下生个八个孩子吧!反正如果是我,我就会那么做!”
自斟自饮的凯干脆也不用杯子了。他直接拿过酒瓶。
“艾力克也过前王后的肖像画吧?”
“那不是当然的吗?城堡里到处是芙蕾雅王后的肖像画。……啊啊,真是看不下去。明明现任妻子就在眼前,却整个家挂满前妻的肖像画什么的。”
凯睨了眼艾力克:“醉了。”
艾力克“哼”了声:“所以呢?这和芙蕾雅王后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陪在奥斯本世身边已经很久的凯幽幽道出了玛琳菲尔德与奥斯本世婚姻不幸的根源。
“陛下他只爱五、六岁的少女。圣露比送来王后殿下的肖像画时我也有幸在场。画上的少女看起来就是五、六岁的少女……且,少女与芙蕾雅王后很像。”
艾力克差点儿没嘴里的酒喷出来。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的他好会儿才勉强吐出句:“难不成……?”
“就是那个‘难不成’。”
凯出了叹息:“王后殿下嫁到卡斯特利翁的那天,陛下看王后就知道王后根本不是画像上的少女。可圣露比是大国,又不要求卡斯特利翁给出多么丰厚的聘礼,圣露比欺骗卡斯特利翁没有好处。除非——”
艾力克歪过头,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除非?”
“除非王后已非完璧之身,且王后早已诞下了私生子。王后是因为名声差无法嫁去其他大国,这才嫁到卡斯特利翁来的。”
“陛下认为自己遭到了圣露比的欺骗,遭到了王后的欺骗。然而为了国家,他不自己遭到欺骗的事公之于众。否则惹怒了圣露比,圣露比反咬口说自己好心下嫁公主、公主却遭陛下诋毁,进而对卡斯特利翁出兵……这对卡斯特利翁来说会是倾覆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