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渥斯顿克雷福特差点死于产后感染。
神奇的是就在她烧不退的第三天, 一位自称曾受过她帮助的护士敲响了戈德温家的大门,说想见玛丽·渥斯顿克雷福特一面,好面向她致谢。
威廉·戈德温告护士妻子的状况不宜见, 这却没能赶走护士。护士强行闯进了戈德温家, 并在找玛丽后擅自开始了对玛丽的治疗。
玛丽因此得救, 只是等她从昏昏沉沉中完全清醒过来,时间已过去了近两周。玛丽几次徘徊在生死线上,这让她的丈夫已做好了妻子将不久于世的准备。甚至把和玛丽之间的女儿也命名为“玛丽”, 以此作为对妻子的一种纪念。
玛丽得此事后哭笑不得。她既想向丈夫抱怨:“你放弃放弃得也早了!”,又想抱着丈夫哭泣说:“还好你为们的女儿取了‘玛丽’这个名字。……倘若真的死了, 至少‘玛丽’这个名字可以帮你记得。”
不过在那之前, 玛丽还有一件必须做的事。那就是问将她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护士——
“你是谁?”
妻子其实并不认识护士这件事让威廉瞳孔地震,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放任一个陌生单独照顾妻子近半个月, 威廉差点儿冲出去喊警察来。
之所以没有真的去喊警察,那是因为一旦离开, 家中又会只剩下妻子与刚出生没几天的女儿。
护士问无愧, 她半点儿都不害怕,只是笑着拿出了叶棠写给玛丽的信。
“是您的一位支持请来照顾您的。”
叶棠一发现自己身处的世界类似于她所道的八世纪之后,立刻就去雇了侦探。她想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她所晓的那些伟大女性, 更想道这些女性们是不是还活着。
叶棠确定这个世界有玛丽·渥斯顿克雷福特这个,道历史上的玛丽·渥斯顿克雷福特是死于产后感染的她立刻找来了几位资深护士, 并与其中一位签下了合约。
这位护士按照合约需远赴英吉利,并找玛丽·渥斯顿克雷福特。之后她只需跟在玛丽·渥斯顿克雷福特的身边, 保证玛丽·渥斯顿克雷福特在见叶棠前不会因伤病去世, 叶棠就会给她一笔足够她下半辈子都挥霍度日的巨款。
如今小玛丽已一岁半了,学步很快的她就算没牵着也能独立行走。只是小孩子毕竟体力弱,偌大的宫殿小玛丽连半条长廊都走不完。
渥斯顿克雷福特在安托瓦内特与叶棠来之前都是自己抱着孩子, 安托瓦内特与叶棠现身,她才匆忙放下孩子。
还不会说话的小玛丽很懂事,在大的环绕之下她不乱跑也不乱跳。就揪着妈妈-的裙子,含着手指去看台阶上闪闪发光的两。
“感谢您渥斯顿克雷福特女士,您愿来法兰真是好了。”
面对华美璀璨如星辰的另一位玛丽,渥斯顿克雷福特相拘谨。她姿势僵硬地杵在原地:“并不道会见您,皇后殿下……只是因为马里埃尔小姐在信中写了愿资助重新开设女子学校,所以才……”
渥斯顿克雷福特是聪颖的,不聪颖她也不会写出条理清晰的著作《女权辩护:关于政-治和道德问题的批评》,来逐条反驳哈列朗“女子只需家庭教育”的报告。
也正是因为她足够聪颖,所以她一听说自己被召入凡尔赛宫、并且去面见法兰皇后,渥斯顿克雷福特马上就识了——那位自称是她“支持者”的马里埃尔小姐之所以愿帮助她并不是出自纯粹的善。她与法兰皇后是有需她去做的事,这才会开出帮她重新开设女子学校的条件。
感觉渥斯顿克雷福特身上的抗拒,叶棠笑了。
渥斯顿克雷福特完全符合她对她的一切想象。
她既聪慧,又敏-感。对现实的失望还有对周遭的警惕让她看起来像是身上长有看不的小刺。
然而她又是这样的大胆而固执。她不愿放弃对女性权益的主张,所以她写作,所以她惦记着再次开办女子学校,所以哪怕与丈夫闹崩她也带着女儿远赴法兰,来实现自己的追求。
现在,面对法兰皇后这样的权者,渥斯顿克雷福特依然没有唯唯诺诺,她正在尽全力地转动自己的脑子,避免自己与自己的主张被利。
这是一位内远比外表坚毅的女士。
走下阶梯,叶棠在渥斯顿克雷福特的面前停步。
她向她伸手。
“渥斯顿克雷福特女士,愿资助您重新开设女子学校这件事并不是‘条件’,而是无论如何都会为你做的‘承诺’。哪怕您不愿与公事,不愿在凡尔赛宫入职,这点也不会改变。”
渥斯顿克雷福特的肩头耸动了一下。即使叶棠已向她承诺,她的眼中仍旧带着对天降馅饼的怀疑。
叶棠并不急躁,她温声解释:“皇后殿下之所以召您入宫,是因为明皇后殿下将在巴黎设立新的女子学校,殿下希望您能就任这所女子学校的校长。在学校正式开设之前,殿下还希望您能够继续写作《女权辩护》的第二卷。”
《女权辩护》并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书。渥斯顿克雷福特因为写作了这本书而被打上了“过激”、“疯狂”的标签。
为了能够尽快反驳哈列朗的观点,阻止女子学校持续消失。渥斯顿克雷福特匆忙写成了《女权辩护》并进行了发表。她本打算继续写更有深度的第二卷,然而没有希望渥斯顿克雷福特继续写作《女权辩护》,哪怕是她的丈夫也不支持她。
渥斯顿克雷福特还怀孕了。妊娠反应折磨着她,她吃不下、睡不着,常呕吐,记忆力衰退、考变慢,也变得情绪。
好不容易生下小玛丽,渥斯顿克雷福特又差点死于并发症。
乍然听有希望自己继续写作《女权辩护》,渥斯顿克雷福特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接着是怀疑自己的脑子——她是不是在做梦?这才会梦有权者愿接纳自己的观点……
幸好,叶棠下面的话让她对现实有了点实感。
“相信您在英吉利也有所耳闻,们殿下曾数次阻止哈列朗晋升为红衣主教。不过殿下阻止哈列朗晋升并非如外界所说是因为私恩怨。”
“女都是嫁生子的,故而让女学习是一种浪费。”——解读一下这句话,那就是说这句话的明明白白的道承担家务与育儿会夺走女性身为“”的所有时间与精力,以至于受过教育的女性与没有受过教育的女性在婚后表现不出决定性的差别。
然而这句话鸡贼的地方在于反置了因果,它以受过教育的女性与没有受过教育的女性在婚后表现不出决定性的差别作为论据,反证女性没必接受教育;决不提让受过教育的女性无法发挥出其优势与长处的原因是女性受了家务与育儿的拖累。
平民女性正是因为没有受过教育才会被这种诡辩术给套进去,真以为上不上学似乎对自己的生没有影响。
但从小就是皇室一员的安托瓦内特深教育对女性来说有重。以她本例子,她如果从小不学无术,她连自己周围潜伏着怎样的危机都不会察觉。恐怕就是上了断头台她也不会明白自己为何落入如此境地。
安托瓦内特一直试图遏制哈列朗的势力就是为因为她反对哈列朗将女性从学校赶回家中,从而使得女性愚昧、无,任摆布。
有时候毁掉一个国家的未来不需飞机大炮,只需愚蠢的女。因为一个愚蠢无的母亲就足以养育出一群自大无能的孩子。
好竹会生歹笋,歹笋却永远长不成好竹。
尽管安托瓦内特对于法兰并没有特别强的归属感。可她既已身为这个国家的国母,她就会尽全力去反抗她认为不对的事。
这也是安托瓦内特与叶棠的共识。
“然,如果可以们还希望您能再助们一臂之力,以加速女子学校的开设——”
话说这里,渥斯顿克雷福特已感觉了叶棠与安托瓦内特身上的不同。
她们不是为了和她交易才投其所好,承诺她给她书写《女权辩护》第二卷的自由以及为她设立新的女子学校。
她们就是与她志同道合的同志,她们与她有着同样的愿望。
眼底微微湿润,渥斯顿克雷福特拎起裙摆敛眸行礼。
“但凡是能帮得上忙的事,一定会为两位完成。”
叶棠回头,与安托瓦内特两会一笑。
随后叶棠又看向莫扎特与萨列里,对三道:“这件事还需三位共同完成。”
……
“请等一下!梅……马里埃尔小姐!”
“?”
听自己身后的呼唤声,正在疾步往外走的叶棠停下了脚步。
青萨列里的长腿一步更比叶棠两步强,很快追上叶棠,却在距离叶棠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突然叫住您是失礼了,马里埃尔小姐。”
萨列里冲着叶棠行了个绅士礼。这让叶棠注了横在胸-前的右手。
“这倒是没有关系。嗯……?这个不是们店里的戒指吗?”
发现叶棠眼尖一眼就认出自己戴在右手食指上的红宝石戒指,青萨列里下识地藏了藏自己的手。
的耳朵尖似乎还有点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