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以后,心会更明朗。
谁令你难过,谁又令你悸动。
杨筱光躲无可躲,不能再躲。
她细微不可闻地在电话这头唤:“正太。”
他答应:“我在。”
她不作声了。
往前跨一步,又一步。
她比他大,她学历比他高,她家境比他好,她未来比他明确……她,从来都比他幸福。
他们是多么不一样,也多么不可能在一起。
无数的不可能变成可能。
彼此在电话里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杨筱光知道了排山倒海的力量,是她无法抗拒的。
就这样,彼此相闻对方的呼吸,没有话,更胜千言万语。
直到她的手机没了电,她也回到了自家的楼下。
开门的是杨妈,劈头就问:“没有宝马车送回来?”
杨爸戴着老花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晚报,耸着眼睛探询地看她。
杨筱光想,如果她同父母说她会找一个无学历无家境前途未卜年纪又比自己小的男友会不会让眼前二老当场晕厥?
吞吞口水,不敢。
但也不提莫北,盘着腿就往沙发上坐了。
沙发对面的电视机正停在娱乐频道,播娱乐新闻,出现了潘以伦。他在街头为自己拉票,唱那首自己作词的《双城记忆》。
其实他和她有共通的思维,共通的情绪。很早就开始了,蔓延至今。她才了解。
“这个十三号越看越喜欢,我都想投票让他得第一名。”杨妈絮叨。
杨筱光试探地问:“为什么喜欢?”
杨妈说:“做人直,不像其他几个嘴巴能说,做事情爽气,你看两次节目里让他表演什么就表演什么,老努力的,演不好也一点借口都不找,做的不好就是不好。”
原来具体化的潘以伦是这样的。
直接,爽气。
当机立断。
只是面对她有迟疑,因为她也一直在迟疑。
杨筱光也当机立断,她拨通了莫北的电话。
“我说哥们,我想有些话是不是挑明一点会更好一点?”
莫北不知道在干什么,纷杂的背景音乐嗡嗡作响,他大声“喂”了好几次,似乎一直没听清她的话。
杨筱光狐疑:“莫北你在干什么呀?”
玻璃碎裂的声音,重金属撞击的声音,吓得杨筱光一瑟缩。
莫北到底在干嘛?
电话断了。
她平白地开始担心。
又拨电话,这回干脆是忙音。
杨筱光下意识就拨了方竹手机,也是未能接通。
真是奇怪。
她将手机插好电源充电,手机亮了,有短信。
“我不会违背我的承诺。”
是潘以伦。
这个正太。
二十五岁的大龄未婚女青年也是有谈一次青春恋爱的资格的,也有“承诺”这样的爱情设施可以享受。
杨筱光很幸福很幸福。因为这种尽在不言中的亲昵,天然滋生。
她从不认为谁能真正契合谁,如今,她觉得,那是可能的。
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也许就是永恒。
潘以伦之于她,不过几句话,几个动作,几个眼神。那么快,她所未知的那个情感世界降临了。
杨筱光分外勤快地做面膜,躺在床上,暂时什么都不想,可是又总是觉得有很多想法在飘飘其然。
手机响了。
她闭着眼睛接。
无人说话。
她知道是谁。
“呃――”
他又迟疑了。
杨筱光手忙脚乱撕开面膜,坐起身。
“正太?”
“别叫我正太。”他说。
“嗯。”
她听见他身处的环境,有人在叫:“各位居民,请注意煤气,请关好门窗,临睡前要加强安全意识。”
怎么也有本社区的临睡提醒服务?声音很响。
杨筱光察觉不对劲,跑到窗前一掀窗帘。
楼下的梧桐树下,站着那么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
他仰着头,一直往这里望。
他的眼睛灿若星辰,他的笑容煦如春风。
她以为他是属于大众的,不会属于她。
那是她错了。
杨筱光有点激动,又小心谨慎,擦干净脸,背着父母跑出了门。
他就在那里,她奔过去,速度很快,拽着他的手就跑到小区外。
两人气喘吁吁,她上气不接下气,还要说:“你晓得哇,我这把年纪……虽然……上大学的时候羡慕过……室友被男朋友用这种方式追……不过,现在……让我享受一次……很要命的……好哇?”
潘以伦皱眉:“杨筱光,你还年轻。”
杨筱光想,他真年轻,说话气都不喘。
“我都二十五啦,奔三了。你想,我三十的时候你二十七风华正茂,我四十的时候你三十七男人一枝花。唉……”
潘以伦俯下身,就用亮得惊人的眼眸盯牢她:“人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那时候正当年,不是很好?”
然后他的脖子就被掐了。杨筱光有强烈的暴力因子。
其实,他能轻松地格开她的手,他说:“我就想来看看你。”
杨筱光的手被他反剪了,动弹不得。这个曾经的不良少年宝刀未老,她欲哭无泪。在月光底下大红脸,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出来的?”
“翻墙。”
黑线。
杨筱光说:“我今天――去看了你的妈妈。”
潘以伦望住她一动不动。
“你妈妈,是很好的妈妈。”她可真不会说话。
“等决赛结束,我就有奖金,凑够了三十万,妈妈换肾的手术费就够了。”
“可你卖了七年。”
潘以伦笑了,是很调皮的笑。他一直忧郁,少有调皮。杨筱光几乎贪婪地看。
“拍广告加电视剧小配角,我想我可以在七年里存够一笔钱,然后将我的学业完成,足够自己创业了。不用太红,做三线,我只要积累。”
是呵!七年以后,他才二十九,从头开始,未为晚也。
而她,三十多了,当时该做的就是带孩子做家庭主妇。
杨筱光黯然了一点点。
他看出来,倾身,就抱紧她。
她很想放纵一跳,只是现实,总不乐观。
“正太……我想,我们可以单纯地谈一次恋爱,什么都――”
潘以伦摇头。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这样的年纪,你认为还会有很多选择,你认为会很不稳定,你认为你的选择会让你丧失了再选择的机会。”
他就看牢她。
“杨筱光,机会成本,我也懂的。我想了很久,无法放弃。”
杨筱光从未被异性紧紧抱搂,陌生的气息,温暖的怀抱。世界是两个人的。
她一直以来拼命反复的不是莫北,而是他。因为心里逐渐逐渐是不由自主的了。
如果山有虎,有得此刻,虎山也是能行的。
杨筱光懒得思考了,也思考不动了。
抵制是个力气活儿,她太累,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累。
有个自己爱靠的胸膛靠一靠,世界多美好?
只是依偎得更紧。
潘以伦了解的,他的手臂紧了紧。
他与她的默契,真的很灵异。
只是――
杨筱光低头,的确很灵异,小区里出了名的大型金毛正蹲在他们跟前做电灯泡。
三更半夜出来闲晃的狗不是好狗,三更半夜随便吓人的狗,更不是好狗。
当然,最重要的是,杨筱光天生怕狗。
她无端端生了气力,猛推开潘以伦,撒腿就跑,还能想起来道别。
“正太明天见。”
无辜被撇下的潘以伦和金毛面面相觑。潘以伦没动,金毛摇摇尾巴,决定把杨筱光当兔子追。就见杨筱光一溜烟跳进了大门,大力关上门。金毛不得逞,狂吠几声吓唬她。
潘以伦无力地将手插在口袋里。抬头。
杨筱光从窗口探了脑袋出来,她在打手势,问他“怎么回去”。她不指望他懂,可是他懂了。
他也打了个手势。
“翻墙。”
金毛见目标又出现,欢悦地摇尾巴乱吠一通。杨筱光怒,随手抓起电脑桌上的一叠报纸就朝金毛脑袋砸去。金毛徒然长了大个子,其实底子弱,被报纸吓得夹起尾巴逃跑了。
杂志被潘以伦拣了。
他还在翻,然后,笑了,在路灯下,清楚地看见他在笑。
他做了一个手势。
杨筱光挥挥拳头。
他比了一个“八”。
好吧,丢下去的是同事从香港带回来的《苹果日报》。胡杏儿和黄宗泽最近在闹姐弟恋,人人都说黄宗泽吃软饭,她正看得不亦乐乎呢!
正太乐不可支,分明鄙视她的高龄低能和八卦。
谁会怕了谁?
杨筱光神清气爽抛了一个飞吻。
这下,看呆的就是小正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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