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孤离开了夏府,他往京城的马市走去,想买一匹马,骑着回方州。
不过,当他到了马市之后,却发现那里既没有人,也没有马。整个京城都是空荡荡的,如同死城一般。
月孤惨白了脸,没有马,他怎么回去,难道只能走着回去吗?
但如果不回去,他在这里就只能够等死。这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他要吃什么,喝什么。刚刚走来的时候,他注意了一下旁边的包子店,蒸包子的笼屉里,也是空空如也。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走回方州,找老大来解救他了。
想到这,月孤只能启程。一开始,他还有力气奔跑,因为心中着急想要寻找出口,所以他施展了轻功,一路疾行。
到了后来,他累了,轻功用不出来了,他只能像普通人一样一步一步的走。风景在不断的变化,但是他怎么走都感觉走不到尽头。
也是,京城离方州那么远,怎么可能靠双脚一天就能走到的呢?可是不走,他又能怎么办?
绝望就像天上的滚滚乌云一样笼罩在他的头顶上,而他站在那里,不知该往前走还是往后走。无论他怎么走,似乎都走不到尽头。
他感觉就这样继续走下去,哪个尽头都到不了,他反而会因为身体衰竭而死在路上。
月孤最后一点力气耗尽,他终于疲惫不堪的摔倒在地上。
他倒的地方,是城外的黄土泥地,从他的视野里,他看到路边的杂草丛生,黄泥土路上还有不少的小石子硌着他,此时在他的脸下,就有一颗鹅卵石大小的石头正硌着他的脸部,他也没有力气去拔开那颗石头。
可是好奇怪,这石头咯人怎么不疼呢?
触感上还是很平滑的。
月孤眨了眨眼,又望向天空,这天空上的云朵灰黑一片,不过,仔细的瞧的话,会发现那上面似乎隐隐的布着图纹。
是什么图纹呢?
反正也没力气继续走了,不如就仔细的研究那图纹吧……呃?瞧着像是砖墙上的细纹,那一方块一方块整齐的形状,越瞧就越觉得像。
这是……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天上的云长得像墙纹一样的呢,感觉这墙纹有些熟悉,好像是他不久之前刚刚见过的。
哪呢?在哪见过?
月孤吃力的回想着。
倏然,一道白光在他的脑际中闪过,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黑沉的夜幕。
月孤猛的一下想起来那是哪儿的墙了。也就是这一个时刻,他听到了自己的耳边传来了月芳的叫唤声:“老三,三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你不是要杀郡主的吗?怎么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呢?”
月孤如同垂死病中惊坐起,猛的一下弯腰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来,他便彻底的清醒了。
哪里是回方州的路?他现在,根本还在夏府矮墙外面的巷子里!
记忆如排山倒海一样的涌进脑中,他一切都想起来了,尤其记起了在他陷入迷境之前,夏奉初似乎朝他的脸上甩了什么暗器。
难道就是那个……
他当时还觉得这啥暗器中了也一点都不疼,连躲都懒得躲呢。谁想下一少,夏奉初就消失了。
原来不是夏奉初消失了,而他——中招了!
终于清醒过来,月孤的心情却一言难尽。他坐在地上,并没有立刻起来。月芳和月冥一左一右的在他身旁,月冥抱臂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月芳则半蹲在他的身旁,很疑惑他为什么躺在这小巷子里呼呼大睡。
“老三,要不要先站起来?”月芳想拉他一把。
“不,我想再坐一会。”月孤不想说,他此刻脚趾头还在抽搐,他在那迷境中走了那么久的路,走到都快衰竭死了。虽然那只是幻境,但是他的身体机能,是真的耗光了精神力气的。
“芳,我躺了多久?”他问道。
“不久,一柱香时间。”月芳说。他为了让月孤完成任务,把月冥引开。但月冥也不是傻的,和他过了几招,发现他不是用的致命招术,便立刻想到这一层上来。
于是他们俩又一前一后的往回赶。月冥先发现倒在地上的月孤,一看月孤这模样,他便抱着双臂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直到月芳随后赶到,才把月孤叫醒。
一柱香?他只是被困了一柱香的时间,但是对他而言,却仿佛走了数十个日日夜夜那般漫长。太可怕了。
夏奉初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月孤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假设,他以后接到的任务,目标人物都有夏奉初的这一手,那他还能完成任务吗?
连碰都不用碰到他,就能让他如此受制。
这次还好,夏奉初制住了他之后,就仅是把他扔在这里不再管他。但是,若换了下一个人,在他没有清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估计能把他砍上十遍八遍,再做成肉包子了吧。
月孤情不自禁的,微微的,哆嗦了一下。
一直关注着他的月芳察觉到了,忙问:“老三,你怎么在发抖?你怕了?”
怕,怕什么怕!
月孤用眼神怼了回去。他是不会承认他怕的。但是……
“老五。”月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抬头望着月冥说话。真是可恶,从来都是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老五的,现在却是只能仰着头望着他。“你跟着郡主,每月有多少银钱?”
月冥愣了一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呢?
月孤面不改色的说:“之前我和郡主聊了一会天,她热情的建议我改行。”
“我这一想,也是,杀手这行如今是越来越难吃香了。每天冒着生命危险出生入死的,意外和明天也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就算赚了钱,也没命花。”
“我觉得,你的思路不错。改行也是时候……”
月芳的嘴巴张大到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月冥也是一脸的懵。郡主会跟他三师兄说这种话吗?
“既然郡主的盛情难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好强行拒绝。”
“听说郡主明天就要成为遥王妃了是吧,我虽然一直不喜欢和官府与朝中之人沾上关系,但是说到底,那也算是一个铁饭碗,我琢磨着,不如就这么着吧。”
什么?这么着是怎么着?
月冥傻呼呼的说:“三师兄,是我一心要跟着郡主的,我没问过她每月发我多少银钱。”
月孤大手一挥:“没事。遥王妃嘛,还怕她赖帐吗?就这样吧,我可是很随性的,只要比你多就行。”然后又扭头神色认真的对月芳说道:“芳,就劳烦你回去告诉老大,我不走了。”
他也要跟着老五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