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救屠老爷,晏子君把他的婚礼延後两日,但丝毫未损其令名,成亲当天冠盖云集、群英毕至,横刀名斩梅饮雪、舒愁眉两夫妇亦是来贺宾客,晏子君在人群中瞥见他们夫妇到来,赶忙过去相见。
「晏某不才,能请来梅兄伉俪莅临,实在万幸。」晏子君走得匆忙,得客气,梅饮雪跟舒愁眉双双回礼,梅饮雪拱手笑道:「晏兄太客气了,如此大喜之日,梅某怎麽敢不到!」
「烟儿的身体还好吧!我近日觅得一株百年灵芝,正好让你们带回去给她服用。」晏子君熟知梅家事务,了解他们夫妇膝下的独生女儿罹患重病以久,招手让下人去库房取来灵芝相赠。
「唉!都是那老样子,希望这回鹿院一乘的灵丹妙药真能治好烟儿。」梅饮雪感慨地道,然後转头向妻子道:「还不快谢谢晏兄。」
「妾身谢过晏兄。」由於一直担心着独自留在镳局的烟儿,舒愁眉从赴宴以来就半语不发,若非听闻曾於鹿院一乘灯院进修的禅洪笔也会出席,她要陪丈夫来向他请教,舒愁眉更想陪在女儿身边,不免分神。
所以当梅饮雪开口唤她一声後,舒愁眉才答应道谢,但晏子君突然送上了这份大礼,她也暗暗奇怪想道:「晏子君与饮雪何时有这麽好的交情?」
「嗯!怎麽没看到羽军师?」梅饮雪扫视左右未见羽天惊人影,顺口跟晏子君询问,晏子君油然答道:「他啊!要送我份结婚大礼,就准备去了。」
「哎呀!在下倒是忘记这件事。」梅饮雪惊呼没记得给晏子君送份礼来。晏子君连忙执住梅饮雪的手,言道:「听闻梅兄接下沉剑古院的镳,要往鹿院一乘走一趟,就怕你在忙碌此事,无暇来观礼。梅兄能到,就是最好的礼物。」
梅饮雪笑道:「晏兄这什麽话,以你我交情,再忙也要来喝你一杯喜酒。」
晏子君抱拳称谢道:「难得梅兄肯赏晏某这个面子,不枉晏某特别请来禅洪笔大师,相信他能提供你些有用的消息。」
「哈!哈!那就最好,鹿院一乘隐世已久,虽有路观图,但路途上却不知还有何疑难,正好向禅洪笔大师请教一番。」梅饮雪听晏子君已经请到禅洪笔,登时喜上眉稍。
「大师现下正在书房,还请梅兄移步同往吧!」晏子君作势邀请,梅饮雪哪会拒绝,跟妻子舒愁眉交代道:「你先留在此处,我跟晏兄去与禅洪笔大师请教路途之事。」
涉及女儿恢复健康的镳案,舒愁眉不便阻拦,她有武功在身但不懂运镳业务跟地理探勘,只好让丈夫去谈正事,独自一人留在婚宴当场。
正在燕山豪门大张旗鼓举办喜事时,一支人马悄悄越过北面的边境,进入东武林的中界飞石山。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树林,因为这支人马的出现,危机四伏不再平凡,领头者藏身林里,尽瞰左方山上燕山豪门的所有动静,在他身边的副手呼律齐道:「圣法,拿下燕山豪门後,你不会欺骗我们,真会释放秋末悲歌吧!」
来人竟是窃取大汗帝国的圣法,大汗帝国的东境夹於东武林跟东北之境、太极国中间,近年来燕山豪门声势渐壮,影响力与日俱增,威胁到北边的大汗帝国,令圣法坐立不安,打算先发制人消灭对方,甚至一举并吞东武林。
可惜大汗帝国几经消磨後人才耗竭,光明正大一战并无十成胜算,因此圣法决定待时机成熟,再如毒蛇一样直接咬住对方的咽喉。
不发则已,一发毙命,这方是兵法里的上上之策。
晏子君成亲之日,正是个成熟的时机。
为了对付燕山豪门,圣法不惜用释放秋末悲歌为饵,诱来舒氏旧臣呼律齐,并找出赫沙的两名随从烈宵、烈冥,组成一路兵马潜入东武林,意图趁机消灭晏子君一派。
当听到呼律齐又拿旧约来询问,圣法不耐烦地道:「呼律齐,今次我对攻下燕山豪门志在必得,希望你别再分心,一旦坏了大事,秋末悲歌更无恢复自由的时日。」
「圣法者,你来得太晚了。」冷漠的声音蓦地由林间更深处发出,着实吓了圣法者一跳,从被卧云先生用菩萨印十二式的谎言欺骗过後,圣法者越来越胆,任何脱出他掌握的事都能令其吃惊。
「谁?是谁?」圣法转身连发掌气打向出声处,不料这回声音又飘至他背後:「你要早几日来,羽天惊便能准备好给主上的新婚之礼。」
「羽天惊,璇玑玉衡羽天惊,你是燕山豪门的军师。」圣法曾闻其人名号,顿时脱口喊出。
羽天惊听名号被人叫破,挥扇拨开树叶,现身人前,言道:「圣法者,今朝我主大婚,阁下越界而来,所为何事呢?」羽天惊明知故问,圣法见他似乎孤身一人,并无可惧之处,自许智勇双全,言道:「今不亲取,恐劳君远送。」
「轻犯我军锐芒,怕是阁下自折於此处。」论起唇舌之争,羽天惊不比圣法差劲,反言讥他自来送死,惹得圣法大怒道:「先拿你的首级给晏子君当见面礼。」
「九思变。」圣法电射暴起,同时抽出背後的玉箫,迅即抖洒如雷使起九思剑法,直取羽天惊左肩,距离尚隔三尺,但玉箫上生出的火热气劲已袭羽天惊周身。
「九思剑法,天下圆九本真经的武学之一,嗯……是好招。」羽天惊轻言赞赏圣法的剑招,扬手抖开披风,霍地拔出佩剑隐元迎敌。
剑甫出鞘,实而不华的墨黑剑锋,直冲圣法的玉箫而去,所用的招数赫然同样是一路……九思变。
剑箫瞬间交击,一模一样的招式,落自然相若,羽天惊後发先至,两人就似暗合节拍地对击,乍合立分各自退後五步。
「你怎会九思变?」圣法又惊又疑,想何时九本真经的武功成了人人会使、个个都练的菜市场套路,竟连东武林都有人修习。
「有眼有手,见招思招自能使招。」羽天惊左手摇着羽翎扇,傲然回应圣法者的疑惑。
「哼!沧海老鸟将九思剑法、汇灵卷誊写数十份流传,看来你不过是因此得利的人之一,再接我这招赫赫灵光照大千。」话声未歇,圣法猛然拔高身形,双手结成内缚印,背後灵光冲霄,朝下扑向羽天惊,恍如烈日降凡土、霓虹贯八宇。
羽天惊识得九思剑法,可不一定洞悉他本家的佛门武功。圣法不顾还有自家手下在旁可能被波及伤害,沉重一掌压下逐渐逼近,羽天惊神色无悲无喜,瞧不透他有何想法,凝神看着圣法越见紧迫的掌气。
就在圣法这掌如雷霆罩下同时,羽天惊倏地收剑回鞘翻掌前劈,千百道毫光於掌心混成一团倾刻间爆发出来,立时击散圣法这招「赫赫灵光照大千」,两人毫无花巧地对掌一回。
圣法气势已失,让羽天惊趁虚出击,震得五脏六腑好像翻转过来一样难受,但他仅是呆然伫立,并没下个动作,因为他楞住了。
他并非看到「赫赫灵光照大千」被破而诧异,他的诧异来自羽天惊所用的招式,石破天惊混元掌,那不是素还真的独门武功吗?圣法心里满是疑虑,问道:「你!你跟素还真是什麽关系?」
羽天惊拍拍身上的灰尘,潇洒道:「天下着名高手的武功,我都能使上一两招,有何怪哉!」
「连晏子君的军师都收拾不了,我还怎麽攻下燕山豪门,此人来这,看来晏子君早有准备要请君入瓮,来个瓮中捉鳖。」圣法如此思量着,表面不动声色,佯怒道:「经验残神刀法、刀挫扬灰。」
圣法平空打个回旋,左手持箫当刀用,使出残神刀法的上乘杀招,想羽天惊能挡下佛家掌功不一定懂魔界刀法,也亏圣法学兼数门,竟能连换三种不同源流的武学。
「我再用出这招,圣法者必定落荒而逃。」羽天惊一脸可惜地道,但却搭上那副恶猫戏鼠的表情,俨然是把圣法当成指掌里的玩物。
「夸口!」圣法踏着奇异步法,宛如旋风回荡,急转力劈眼前的羽天惊。
「是否夸口,你见过这招再。」羽天惊望着圣法,彷佛已然看扁他刀法不过尔尔。「快逃吧!大梵圣掌。」羽天惊口气淡然地着,似乎一切全在他五指掌握中,手心泛出卍字法印,一招当头击向圣法。
这掌如斧钺劈中圣法的玉箫,两股内力激荡後,圣法尚未使全刀招,玉箫竟已化作尘灰落地。
「大梵圣掌,一页书!不妙啊!」打从身中菩萨印後,圣法畏一页书如虎,见到他拿出梵天的武学,立时浑身发抖,居然抛弃所有手下转身拔腿就跑。
望向圣法远逸的背影,羽天惊悠然道:「圣法,你的一举一动哪逃的出辰才子眼底!伪作心惊伺机弃战,你是个聪明人,但一个自作聪明的人,最容易被暗杀。」
「军师武功已然如此,晏子君的能为只怕更高,避战方是上策。」圣法并非真的让羽天惊这招「大梵圣掌」吓走,而是想羽天惊已有准备,此战无异於正面冲突,不但难有出奇制胜之效,甚至还会落入陷阱,索性纵身遁走。
「举步杀百人,生者吾除名。」
圣法忽闻陌生口音,心想:「这是谁的诗号?」他心念方动,须臾时间凝结,蹈入杀人空间的圣法身陷黑白静止异象中,东北之境知名杀手,吾唯一、斩马怒关手持丈四长刀现出容貌。
怒关刀划地生出熊熊烈焰,横扫斜勾,吾唯一只出一刀,一刀断首,圣法首级直冲半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