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中原武林苦於应付,欲界第六天与冥界之时,东武林悄悄崛起了一股新兴势力,燕山豪门。
燕山巍峨百丈,高耸入云,乃东武林中央一带群峰之巅,半山腰处正是燕山豪门坐落之地。数年前,晏子君来到东武林开山建业,创设豪门,选择燕山当做根据地,屋舍城寨倚山修筑,攻守兼备。
尤其在最近两、三年间,燕山豪门如旋风般攻占劝降东武林诸多大帮寨,甚至当年号称南唐北巫的两大帮会唐皇教、巫石门都被扫入历史,连绿林首屈一指的势力赤风谷三十六寨、逃出东瀛的伊贺派残党都告臣服。
此外,武林六大门派中位於东武林的鹿苑一乘分支东临院跟背後是儒门天下的江东儒林两家皆与燕山豪门结盟,知名镖头横刀名斩横梅饮雪也常跟燕山豪门来往,大大提昇晏子君的威名。
直至如今,东武林七成势力或臣服或盟属燕山豪门,但晏子君犹自不停招兵买马,广纳天下文武贤才,实力再继续膨胀下去,晏子君执东武林牛耳,成为东方武林盟主,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如此雄图霸业背後,没有一个人会忽略另个名字,璇玑玉衡羽天惊,燕山豪门第一谋师。
这日,有场婚宴在举办,是晏子君的婚宴,新娘是宇文世家的宇文冰心、宇文弄月两名姐,这次联姻乃羽天惊一手促成,当宇文家两位姐都成为晏子君的妻室後,宇文世家的财富亦全数为燕山豪门所用。
同一日,在燕山左近的麒麟镇也有家人在办寿宴,这场寿宴比晏子君的婚宴更加奢华舖张,因为他们有钱,号称屠三贾的屠家掌握住盐、煤、米三种商品市场,还控有两座铜矿跟一处港口,又不似燕山豪门需要跟各门派交际、又要应付战事,花钱如流水。
因此屠家远较燕山豪门有钱得多。
可是这一年的寿宴,屠家办得很难过,商人的情报总是很灵通,偏偏在大寿前夕,传来了有人买凶暗杀屠老爷的消息,使屠家上下紧张不已。
「老曹,所有护院、家丁都准备好了吗?」屠大少担忧老父的生命安危,要家里的曹管家加紧巡逻护卫宅邸,曹管家应道:「大少爷请放心,大夥都防得滴水不漏,相信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哼!最好是这样。」屠大少一直跟父亲四处做买卖,怎会相信曹管家这种场面话,言道:「本少爷就知道你们这些奴才信不过,早就另有安排。」
「少爷果然神机妙算,真比奴才高明百倍。」让屠大少责备後,曹管家依然陪笑着。
屠大少骄傲地:「跟老二出门的保镖,本少爷连夜将他们全招了回来埋伏在爹的房间,贴身保护爹,这才叫滴水不漏,多学着。」
「是的,奴才学懂了。」曹管家鞠躬哈腰奉承屠大少,屠大少得意地笑了起来,道:「知道就……好。」刀柄系有锁链的袖珍刀缠住屠大少的颈部,锐利刀锋迅速割断咽喉,飞溅的血花喷洒至纸窗上,当「好」这字落下时,屠大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爷,不好了,大少爷遇害了。」曹管家风风火火地奔至屠老爷房间,一脸紧张地通报屠老爷。
「什麽!这是怎麽回事?」屠老爷乍闻爱儿身死,连忙追问详情。
曹管家结结巴巴地:「刚刚…刚刚……大少爷正在与我话,突然……突然一把链子刀穿入,就……就割断了大少爷的喉咙。」
「去,你们快去,给老夫把凶手揪出来。」屠老爷怒上心头,脖子浮现青筋,声嘶力竭地喊道,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指使保镖去缉凶。
几个保镖不敢违逆屠老爷的意思,而且命是他的,也没意思顾全大局,就听从他的意思出去查探是谁杀了屠大少。
「老爷,你把保镖都调出去,不太妥当吧!」曹管家感觉屠老爷此举不甚保险,但屠老爷这时哪想管那麽多,道:「连儿子都死了,老夫还有什麽好管的。」
「这话可是你自己的啊!」曹管家意外一言,袖珍刀如毒蛇般自袖口窜出,直刺屠老爷胸口。
「玄天七变之移山变海。」一股沛然气劲卷住屠老爷,将他凭空挪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宽大的手掌,掌势有若海潮汹涌,不仅把袖珍刀弹开,掌气更直劈曹管家天灵。
「唯利是图曹袖珍,今有晏子君在,你休想得逞。」晏子君藏身在屠老爷背後的木柜突然发难,使化身曹管家的唯利是图曹袖珍顿时失手。
「晏子君,你不是今日成亲吗?」居然有人抛下自己的婚礼来营救别人,晏子君的动作使曹袖珍感到大惑不解。
「多得两位夫人原宥,本君已将婚礼延迟两日。」晏子君一边话一边伸手击飞伺机来攻的袖珍刀,尽管分神话,但气劲运转却不见丝毫窒碍。
「挥洒春秋。」晏子君双足地,双臂扬开势如大鹏展翅般飞身扑击曹袖珍,双掌前後拍向敌手胸膛,这一手掌法似柔实刚,余韵无穷。
只见曹袖珍使劲一扯,袖珍刀回荡过来,刃锋不偏不倚抵在晏子君掌前,被他的掌力反弹震开,就在晏子君一双重掌排山倒海要轰上曹袖珍身躯时,曹袖珍轻声笑道:「多谢阁下送我一程。」
也不见他发劲运力,曹袖珍整个身形忽然拔地而起,躲过晏子君这招,旋即向後倒飞出门。
「嗯!」曹袖珍身法之巧,令在场众人瞧得目瞪口呆,晏子君沉吟稍会,已然看破机关,道:「借我掌力,将袖珍刀逆飞勾住横梁,顺势反转翻出门外。好轻功,难怪行刺多年,无人逮得住他。」
「多谢晏先生相助一场,救得我父性命。」屠二少从门外走来,拱手向晏子君表达感谢之意。
「只可惜未能救到大少爷。」晏子君彷佛有无限感慨地到。
「贼人凶恶,防不胜防,不怪晏先生。」屠大少身亡,屠家财产全落屠二少手里,他心里只有高兴,怎会以此见责。
惊魂未定的屠老爷侥幸保住性命,虽长子被杀不免悲伤,但晏子君乃东武林一方霸主,仍是极有礼貌地忍住悲伤称谢:「老朽於此谢过晏先生的救命之恩。」
「晏某与二少爷一见如故,朋友有难,自当相助,屠老爷不必这般拘谨。」晏子君出言颇见豪气,倒是屠二少主动道:「只怕贼人不死心,还望晏先生保我屠家周全。」
儿子这一,屠老爷立时想起方才险些步上黄泉路的感觉,背後冒出一身冷汗,头应是,道:「是极、是极,有一就有二,万望晏先生保我家宅平安。」亲睹过晏子君本领,屠老爷就想抓紧这根浮木,让他不会成为商场人海中率先沉下去的那一个。
「这……恐怕不方便啊!武林、商场毕竟不同道。」晏子君遵照军师教过的欲擒故纵,不肯轻许承诺。
「同不同道,还不是一句话。」屠二少机伶地答应道:「我家愿悬燕山豪门旗帜,每年送上两万两纹银给燕山的兄弟们吃酒,自当由晏先生管辖保护,您可否。」
晏子君轻皱眉头,道:「晏某出手全为义气,燕山豪门不是收银卖命的地方,更不欠这两万两银子。」屠老爷刚听次子要送钱给燕山豪门时还不太高兴,毕竟两万两等若他屠家全年收入的一成,但屠老爷脑袋一转念,想到有晏子君撑腰後大可省下许多保镖、护院的花费,甚至可借他招牌来压制一些生意上的敌手,得到的好处更多,那何乐不为。
因而晏子君才出言拒绝,屠老爷忙接话道:「正是为了义气,老朽这条命难道不值两万两吗?更何况晏先生与犬儿相交莫逆,燕山豪门正要大展雄图,老朽出钱资助,全为义气而行。」从一见如故转眼即相交莫逆,实在使晏子君暗自对生意人的敏锐度大感佩服。
「屠老爷教训的是,这一年两万两晏某却之不恭了。」晏子君坦然接受屠家的馈赠,又成功拉拢到一个大金主支援,心里大是开怀。
唯利是图曹袖珍脱出屠府,身法更是加速,有如离笼之鸟急急飞奔,约莫半个时辰後,他终於到达预定好的地方。有个人笔直站在林边树荫里,似乎等待曹袖珍已久。
「事情办好了?」那人开口问道,曹袖珍笑着头,应道:「半不差。」
明明失手没杀死屠老爷,曹袖珍却如此回答,而那人好像全不在意地:「你杀死屠老爷了吗?」
「杀人困难,不杀人更困难,但我还是办到了,保证屠老爷全身上下没少半根寒毛。」曹袖珍诚实道他没将屠老爷杀死,那人缓缓拿出一千两的银票三张,道:「没杀成,就好。」弄了半天,这回交易竟非杀死屠老爷,而是假装要杀屠老爷。
在那人走前将银票交给曹袖珍时,阳光洒在他身上,衬出其人一身白衫之洁,头戴顺天冠、手摇羽翎扇,气度高雅,赫然正是燕山豪门首席军师璇玑玉衡羽天惊。
「多谢惠顾。」曹袖珍接过银票就收入怀里,可羽天惊仍有疑问,道:「那是谁让你杀害屠家的大少爷呢?」
「羽先生,你知道生意规矩的,我不能透露其他主顾的身分,再这是由仲介转来的生意,我根本不知道是谁买凶。」不论曹袖珍究竟是否知情,反正他就是按照杀手的惯例守口如瓶,从某种角度来看,曹袖珍确实是个敬业乐业的杀手。
「哈!我也只是问来试探,这主顾除了屠家的二少爷,还会有旁人吗?」羽天惊早了然於胸,只是初次合作,要试试曹袖珍的嘴严不严密而已。
「楚血未乾衣,荆虹尚埋辉。痛玉不痛身,抱璞求所归。」羽天惊随口拈来孟郊的古兴一诗,曹袖珍闻弦歌而知雅意,听出羽天惊有惜才之心,呵呵笑道:「我曹袖珍就跟我的称号一样,唯利是图啊!权与名,无法打动我的心。」
「看来只能以利相交了!」羽天惊颇为可惜地道,而曹袖珍则是深以为然地:「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