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话令面目英俊的曹仁皱眉不已。
曹操看了他一眼,心知自己这擅长带兵足智多谋的弟弟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想明白。
曹洪年轻气盛,解决问题时带着这个年纪年轻人的通病,那就是喜欢用拳头过喜欢用脑子。此刻一听曹操的言语,忍不住道:“可是大哥不是要先到陈留去吗?难道要先去徐州?”
曹操怜惜地看着自己这少不更事的弟弟,又看了看其他同样大惑不解手下,解释道:“经过昨天的血战大家应该现了,我们要想成其大事,有两样东西必不可少而又偏偏是我们所缺乏的。”
曹仁马上答道:“出谋划策的智谋之士和训练武器的精锐士兵。”
曹操赞许的了头,看着其他人似懂非懂的样子,曹操耐心解释道:“昨天的一场大战,无疑袁绍、吕布和太史慈的手下都有无比出色的谋士为他们出谋划策,这场战斗先无疑是一场智谋的争斗,结果太史慈方面技高一筹,吕布方面那个神秘的人物也不遑多让,即便是棋差一着的袁绍手下的谋士也有其过人之处。”
曹仁不自觉地了头,想起一事道:“孟德又是怎么肯定太史慈背后有一个为其出谋划策的人物的?孟德不是太史慈智记过人吗?”
曹操摇头道;“这事情很简单,太史子义的才智主要在大局观上,出谋划策当然不弱,但当太史慈面对并州军队那句‘谢太史将军送行’时可以是吃了一惊,甚至当时没有想到怎么对答,这难道不奇怪吗?”
众人听得心中一震,开始仔细地回想起太史慈昨日的行为,也开始奇怪起来。
曹操笑道:“所以青州军的种种举动分明是另有智谋之士指,而且这人当时并不在身边,否则岂会不出言提?”
众人恍然大悟似地出了赞叹声。
曹操看向远方,缓缓道:“当日唯一没有在太史慈身边的人就是那个我在洛阳第一次见面便十分留意的人物郭嘉,我早就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郭嘉会厉害到这种程度。竟可把敌我双方的主将和谋士**于股掌之间,而且不动声色,实在有鬼神莫测之能。最难得的道是他那颗淡泊名利的宁静心……”
曹仁在旁完全赞同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名,的就是这种人了。”
曹操头道:“所以我就在想,昨天那么重要的时刻,这个郭嘉就没有再太史慈的身边,那么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我们无法得知。”
曹操的手下除掉曹仁外,最聪明的人就是夏侯渊了,此时接口道:“还有刚才,我看了半天,现那个郭嘉和赵云双双不见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曹操苦笑道:“这就是我的智谋之士,我之所以要到陈留去,就是因为同盟军的缘故,肯定会有许多贤能之士聚在也算是前方,但也无比安全的陈留,我们可以在那里得到我们想要的人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
曹仁接口道:“不过我始终担心太史慈听我们落脚徐州后的反应……”
曹操笑道:“这一大家不用担心,徐州现在正处于交战中,北面的城阳郡和东莞都是青州军的攻击范围。我们若是去徐州,怎可能到北面去?既不安全,又会令太史子义生出不必要的想法来。”
顿了一顿道:“我的目标是广陵。更何况我的父亲曹嵩现在还在琅琊郡,我到徐州去本就无可厚非。”
曹仁赞赏道:“孟德好眼光,广陵果然是修养生息之地,而且那里也有许多的人才,陶谦毕竟年老,有许多人现在正在持观望态度,若是孟德去了肯定会打出一片天地。”
乐进搔了搔头道:“问题是陶谦和太史慈的关系始终不错,这老狐狸会让我们在徐州立足吗?”
曹操呵呵笑道:“这正是这件事情的关键,陶谦眼看着太史慈日益强大岂会不担心?陶谦自己就有两个儿子,虽然不知道才能怎么样,但岂会不为自己的孩子留退路?我们的到来在陶谦看来其实是多了一个潜在的帮手,他又岂会不同意?”
曹操看了看面前听得有目瞪口呆的手下,失笑道:“先不管这么多,我们到徐州后一定要到丹阳去训练自己军队。徐州的丹阳铁骑可并不弱于青州和并州的骑兵。”
看着徐州的方向,曹操的眼中充满了光彩慑人的憧憬,笑道:“更何况还有扬州,刘繇这子不会装作不认识我吧?”
徐州,臧霸的营帐中。
臧霸冷然坐在了桌几之后,冰冷的目光仿佛如千年积雪般凝结在对面蓬头垢面、满脸血污、嘴角抽搐得不似人形的昌稀的身上。
与身后的几个挣扎着试图令身上的绳索松一些的手下不同,昌稀这奸杀妇女和饱食人肉无数的魔头神情萎靡困顿,狼狈不堪,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行为。看样子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不愿做徒劳的事情。
这次臧霸胜利得轻而易举,就好像是昌稀拱手把胜利送到了臧霸的桌几之上似的,不过臧霸绝对不会去感谢昌稀,相反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想想也是,昌稀这个反骨的二五仔丝毫不念臧霸对他的救命之恩,反而与臧霸的仇人张举、张纯狼狈为奸,怎不令臧霸对其恨之入骨?
如今张举、张纯已经变成了遗臭万年的历史尘埃,而臧霸的那一腔仇恨根本无处泄,所以此时臧霸自然而然的把满腔的仇恨都放在了昌稀的身上。
臧霸要感谢的是自己一班好兄弟。
管亥果然是少有的冲锋陷阵的人才,一个冲击下来,昌稀的部队就陷入到了混乱中。
不过最想要得到昌稀人头的却是孙观,两个人实在有解不开的深仇。
要不是太史慈,当日在临淄时,孙观的亲弟弟孙康就差一死在这个昌稀的手中,孙观为人十分讲义气,对自己的兄弟向来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故平生最痛恨的就是昌稀这等忘恩负义的狼心狗肺之徒。所以孙观一见到昌稀在贼寇的面前骑马而立时,就马上舍命狂攻。
昌稀在带军作战方面实在是无半天赋,整个就是一莽夫,虽然叔孙无忌和劳丙两人的残余士兵现在已经完全归昌稀所有,而且皆是百战余生的亡命匪徒,但此时早已经沦落成了打家劫舍的下九流的脚色,再无复张举那时对其支援资助时的鼎盛风貌。
否则也不会败得这么快。
这时的大帐中充满了剑拔弩张一触即的味道,除了管亥和这事情没有多大的联系外,其他人都血红着眼睛看向昌稀。显然是无不对其恨之入骨。
臧霸咬着牙对昌稀道:“昌稀,你当日出卖我泰山众兄弟前是否也想到有今天?可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昌稀心知今日必死,只不过是哪种死法的问题,知道自己多无益,索性闭上眼睛,不去回答臧霸的问题。
这凶人倒也了解臧霸和孙观的脾气,知道两人最重的就是不怕死的英雄豪杰,所以做出这般模样,只求死。
果然,孙观脸上微微动容,显然是被这大仇人的表面模样所打动,尽管心中仍然恨得他要死。
臧霸心中冷笑,讽刺道:“昌稀,我知道你心中想什么,哼!你这贼子贪生怕死,而且贪慕荣华富贵,若非如此,你当日就不可能卖友求荣。今日充什么英雄好汉?你无非就是想要死得舒服一些,我偏要让你生不如死!”
昌稀脸色大变,猛地睁开眼睛不能相信地看向臧霸,这才想起自己对面这个无比熟悉的敌人原本就是智计过人,自己哪一回的心思也无法逃过臧霸的眼睛。
想到这里,索性把心一横,开始在大帐中破口大骂,那内容简直令人无法入耳。
孙观气得脸色白,没想到这个貌似鲁莽的昌稀居然在临死时还对他玩这种鬼心眼,不由得火往上撞,上前一步,把昌稀踹倒在地,对其大加践踏。
昌稀正张着大嘴恶毒的骂着,却觉得背后传来一股大力,身子不由自主地前扑,来了个狗啃屎,再也不出半句话来,只是躺在地上如死狗般哼哼。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孙观拉开,后者被扯开时还不解恨地对躺在地上昌稀踩上了两脚。
好一会儿,昌稀才在地面上缓过劲来,显然是被孙观打掉了身上的最后一丝勇气,再一次想起臧霸刚才的话,心中涌起不可遏制的恐惧,一时间屎尿交流,弄的营帐中一片臊臭,令人掩鼻。脸上更是眼泪与鼻涕还有口水抹了满满一片,那从嘴里出的声音更是鬼哭狼嚎到了极。
可惜这些无法打动营帐中这些因为仇恨而变得铁石心肠的人。
管亥眼中闪过不忍,转身一撩帐帘出去了。
他对昌稀倒是毫不怜悯,对此等人世间的败类他也是深恶痛绝,但关键是现在的昌稀已经没有半人的样子,他完全被已知的死亡给吓傻了。做人做到这种份上实在是没有半尊严。
不半晌,昌稀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身体也不再动弹。
待臧霸召唤进营帐中的亲兵皱眉掩鼻地伸手摸了摸昌稀的鼻息后,才对臧霸禀告道:“将军,这人已经死了。”
言罢逃命也似地跑到帐外取吐了。
臧霸咬牙道:“便宜了这贼子!”
众人深有所感地了头。
昌稀一死,身后的一干手下马上跪倒在地,口称饶命。其中一个肥头大耳胖子嘴巴像抹了蜜似的甜,一个劲地恭维大帐中的众人,这子大概是怕死到了极。满脸的细毛汗,在寒冷的冬天头上冒着热气腾腾的蒸汽,远远看去整个就是一个面馒头。
众人虽然鄙视他的为人,但不可否认这家伙的马屁还是拍得众人颇为舒服,可见喜欢赞美实在是人的天性。
不过臧霸却不吃这一套,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太多了。
臧霸不耐烦地一摆手,皱眉道:“你这胖子叫什么名字?”
那胖子一见臧霸的表情,知道事情有些转机,连忙一叠声道:“人张闿……”
这句话才出口,臧霸原本不大注意的面容马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打断道:“你你叫张闿是吗?”那表情严肃得吓人,仿佛在营帐里的人都欠他几百贯钱似的。
张闿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难道自己的名字还有错误吗?仔细想想,自己似乎和这个臧霸没有什么仇怨啊?
心里想着,人便不由自主地了那个肥头。
臧霸再一次召唤进了亲兵,对张闿淡淡道:“既然如此,本人马上送你上路,要怨就怨你叫了张闿这个名字,你莫要问因为什么,这是我家太史将军在临出前亲自嘱托我的,见张闿,必杀!”
张闿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已经被亲兵拖了下去,不般向便传来了杀猪也似地嚎叫。
孙观看向臧霸,后者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太史慈当日交给自己这任务时的打算,更加奇怪于这个张闿看样子明明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头目,又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的本领,用得着太史慈这么紧张吗?
其实这个张闿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在历史上只不过因为见财起意,杀了曹操的父亲曹嵩,而曹操因此兴兵征讨陶谦而已。
太史慈之所以命令臧霸诛杀张闿只不过是不想给曹操一个壮大实力的机会,毕竟曹操在乱世越打越强,而且更令太史慈担忧的事情是,历史已经变化,谁知道这时候的曹操要是讨伐徐州会有什么结果?
青州徐州本就是邻居,若是徐州出事,太史慈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可是太史慈却总是在刻意地回避与曹操之间的争斗。
尽管太史慈早已经适应了政治斗争的残酷,但对于自己在后世的崇拜对象还是有真情实感在。
所以太史慈这么做实则是在消除自己与曹操对阵的机会。可谓用心良苦。
不过若是太史慈现在知道曹操的立足之地是徐州的话会作何感想。
没有了张闿杀害曹嵩,曹操和陶谦之间的关系怎么都应该是很亲密的了吧?
这件事情的生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臧霸当然更不可能想这么多,现在他正在执行太史慈交给他的第二个任务,他微笑着看向其他跪在地上瑟瑟抖如坠冰窖的昌稀的手下道:“你们是想活还是想死?”
这些人原本自以为必死,没有想到事情还有如此转机,不由得纷纷露出了不能置信的表情,疑惑地看向臧霸。
臧霸扫了一眼眼前的众人道:“你们若是想活命,我现在就可放了你们。”
众人大喜过望,营帐中又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嘤嘤嗡嗡好不恼人。
臧霸和孙观等人被他们吵的脑袋都大了。孙观暴喝一声道:“再多嘴就全都拉出去剁了你们的狗头!***!”
这些贪生怕死之辈马上闭上了自己的嘴巴,那样子就是听话的乖乖宝,配合着他们满身的血腥和尘土,还有那一把把的大胡子,简直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白痴了一样。
臧霸摇了摇头,若是按照他的脾气,这些人各个该死,一个都不要留,可是太史慈却在徐州另有计划,所以这些人还需要活一段时间,还真是令人郁闷。
臧霸勉强提起精神,在心中又想了一遍太史次的计划,对众俘虏道:“放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
话还未完,就有一个匪徒自作聪明地叫道:“将军放心,我等一定会去做安分守己的良民,不在一打家劫舍为生。”
臧霸没好气的看了这人一眼,心让你们这些人不打家劫舍比让妓女从良弃娼还难,开口道:“若有谁再多嘴,我便把他拖出去为野老鼠!”
那个人马上脖子一缩,不敢再出声。
臧霸沉吟了一下道:“你们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城阳郡和东莞郡活动,我放了你们后还会给你们充足的粮食和武器,你们给我到琅琊郡去。唔,阳都城就是你们的安身立命之地,你们可以作出要攻打开阳,挺进苍山、直逼东海的架势,明白吗?”
这套计划出自郭嘉的手笔,臧霸当然可以看出郭嘉的意图来,这招数和自己的大仇人张举在泰山郡壮大自己力量时的所作所为如出一辙,纵匪南窜,霍乱徐州,现在徐州刺史陶谦领兵在外,徐州基本上没有可以领头的人,若是自己在这时间段内不做出成绩来,还真是辜负了太史慈对自己的一片盛情呢!
这些胆怕死的匪徒面面相觑,以他们的智商当然想不到这么多,不过既然已经得到了一个活命的机会,那么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哪管其中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
众人彼此之间看看,纷纷头。
臧霸当然不可能毫无理由让他们这么做,否则这事情的意图太容易被人现了,所以故意装出了一副吓人的面孔,脸上带着坏到非常的笑脸道:“莫要以为我想要放过你们,我只不过想要玩个游戏,若你们能够在徐州熬过明年夏天,我便放过你们,如何?”
这些人看着臧霸森寒无比的笑容无不打着冷颤,连连头,但始终有一种被凶残的野猫盯着的老鼠的感觉。
臧霸转过头来对孙观道:“孙观大哥,这事情你去安排一下,一定要满足他们不过分的要求,定要让他们数个心服口服。”罢连眨眼睛。
后者会意,应声后领着这些被人利用却茫不可知的愚蠢匪徒去了。
臧霸长叹了口气:这趟出兵,既报了自己的大仇,又杀了张闿,更完成了太史慈交给自己图谋徐州的任务,怎得也可全身而回青州了吧?
只是徐州日后的风起云涌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