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当年有个孙女叫许丹婷,因为许哼跟崔坪的关系,而嫁给了崔锦智,后来不知怎的,两人闹翻了,许丹婷一怒之下离开崔家,连女儿瑶瑶都没带走,许哼跟崔坪的关系因此破裂,没多久,两人经营的事就被人逐渐翻了出来。
皇上大怒,顾恩司奉命查办,结果越查越是心惊,最后朝中好几个大臣都被摘了乌纱,关进牢里。嫡三爷跟嫡三娘当夜收拾东西带着女儿立马跑了,几个月了都音讯全无。
张老太太不知三儿子的事情,还以为他们都还在京城,而这两日,崔晟跟张萱叶又在议亲,等事情定好了后,嫡二媳妇才去告诉张老太太。
张老太太听了,到没关注崔晟如何出色,她只是意外了下:“当初子房跟丹婷嫁的那户人家好像就是姓崔的吧?”
嫡二媳妇一愣,说:是姓崔,但应该不是同一家人吧,只是同姓而已也说不定?”说到此,嫡二媳妇笑了:“再说了,如果是他们,怎么不见丹婷跟他们在一起?”
张老太太叹息:“也不知道,老三他们家在京城怎么样了?”
嫡二媳妇说:“娘要实在想念,回头我看看,找人拖他帮忙打听一下,只是这京城路远的,一时半会儿怕是打听不出什么事来”
张老太太点头:“也好吧,对了,跟你议亲的这户人家怎么样?”
嫡二媳妇说:“我看过,这小伙子呢长得不错,很是俊俏,看着也挺好,怪实在的,就是家里人多了一些,又才来我们村子,家里的条件,自然是比不上咱家好的”
张老太太说:“家里条件差点不怕,只要他对萱叶好,人有上进心,肯上进就好,毕竟他们刚来村里,条件差点也正常”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关键呀,这小伙子可是有学问的,明年若他去考乡试,能中的话那可最好不过了”
“乡试?”张老太太双眼一亮:“如果中了,那可有功名在身,那就是举人老爷了啊”
“可不是嘛”
“这亲事好!这亲事好!能结!”张老太太有些激动:“这女婿如果有能力,考中乡试,哪天他将来说不定还能考状元!那到时候萱叶就是状元夫人了呀!”
嫡二媳妇笑着:“可不是吗,到时候娘你就是状元夫人的外祖母了”
两人这里幻想着,似乎崔晟考上状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越说越来劲,村长得到老伴儿的回话时,心里总一个劲的跳,他有些怀疑,自己没明确的说明崔家的身份是不是错了。
其实村长不明说,村民们大家心里也有普,这好端端的,有什么人家会举家迁移来这种乡旮旯里受罪吃苦,又带老人又带小孩的,虽说边庶那边发生民变跟战事,可也没听说到了需要迁移的地步,大家都卖村长一个面子,没戳破而已。
现在的崔家穷,很穷,虽然分到了几亩田,可要收获还早着呢,崔家现在的用度,基本都是早前崔严进山打猎,再用猎物换来的。
崔柳氏跟崔武氏接的活计有些耗时,一下解不了燃眉之急,是以两人大多时候都是忙着女红。
崔老太爷看着,原本是想崔梦他们几个女孩一起帮忙,但崔柳氏摇头,她说:“这种活计,还是我跟三弟妹来做就好,金老板要求挺高,要弄坏了,怕是要丢了这活计了”
崔梦一听,顿时就不悦了:“二伯母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曾是崔家大户小姐,不过区区女工有何难的,更何况是这种乡下地方,能有如何的要求?”
崔柳氏顿时脸色一沉:“梦姐儿,在做女工之前,我看你还是先把那女戒女训再学学吧”
崔梦脸色当即就沉了,她猛的甩手,哼一声就走了
崔武氏看着她,摇摇头,又劝崔柳氏:“她打小就被宠坏了,你不值当与她生气,气坏了,也是你自己的身子”
崔柳氏长叹:“她还以为,现在还是当初,家里谁都得供着她哄着她,她也不想想,不是因为她爹,我们崔家能变成这样?这时候还不知收敛,将来愈发无法无天了”再说了,当初崔坪对崔南观做的那些事,让崔柳氏恨不得掐死崔坪,不是崔老夫人心软,她们母女早被赶出崔家去了。
对此,崔武氏只是淡淡一笑:“何须值得生气?如今大哥不在,乡下地方,出点事总是难免的,她不懂事,也是大嫂管教不利,哪里需要你来操心?”
崔柳氏听得眸色一闪,笑了笑,只跟崔武氏聊起其他的事来。
崔晟要跟张萱叶定亲了,去张家的时候,崔晟只是隔着帘子,跟张萱叶说过两句话,崔家现在是穷,但张老太太跟嫡二媳妇把崔晟当宝来押,是以她们此时也没介意崔家的情况,但是崔晟,在确定了跟张萱叶的亲事之后,愈发奋发图强了。他更是向崔严□□起了打猎射箭的技巧,崔严不说倾囊相授,但指点一二还是可以的,对于崔晟弄错张丹跟张萱叶的事,崔严并不打算跟他说,只自己装着。
村子里,崔晟跟张家张婷婷议亲的事,除了村长夫妇,还没什么人知道,而边庶那边,阿酷却收到了家里托人送来的家书,只是……送来的家书……却在赵飞手里。
赵飞与阿酷是同时参军入伍的,他比阿酷要小一岁,赵飞活泼开朗,肤白大眼,细剑眉,看着很是俊郎,在军中跟阿酷关系也好。
只是此时,他拿着本应该交给阿酷的家书,有些欠揍的看着阿酷。
“拿来”阿酷眉宇微拧,似有不悦。
赵飞笑着晃晃手里的书信:“哎呀哎呀这么在意,难道是小情人托人给你送过来的?”
阿酷不回,只是眉宇拧得更紧。
赵飞皮子贱,也不怕阿酷翻脸,他拿着书信,无视阿酷的冷脸,转身就想要跑。
阿酷一看,顺手抽了身边的□□甩出,□□飞出,直逼赵飞,赵飞侧身一躲,阿酷一手撑着桌子跳跃出去,在赵飞刚刚转身的时候,阿酷长腿一抬!
他直接用腿,将赵飞扣在墙上。
“拿来!”阿酷话音更冷。
赵飞这才干干笑着,将信还给阿酷:“信给你,你别生气,那个……你这腿……”
阿酷抢过信,腿下更是用力,他直接把自己劈成一字,将赵飞死死压着。
赵飞暗暗嗷了一声,不敢再动,阿酷黑着脸就着这个姿势,将信拆了。
然而第一眼,阿酷就难得的瞪了眼。
“怎……怎么了?”赵飞问得小心。
阿酷没理他,只瞪着手里的信满是疑惑。
这信是熊蛋蛋写的,他那么小哪里会写字,所以他的信上画全是圆圈,五个大圆圈,两个小圆圈,还有一个大圆圈孤零零的画在另外一边……
这什么意思?
阿酷完全不懂,他又拆开另外一封,这才明白……
那个满是圆圈的信,是他侄子熊蛋蛋写的,子房在信里说了。熊蛋蛋的意思,估计是想问他为什么要一个人离开家,问他还记得大家不,子房还写了很多,全都是熊蛋蛋欺负自己的事……!
阿酷看着,眼底难得透了笑意。他再拆开一封,另一封是张怡代笔写的,信里有很多,都是包氏等人对他的关心,尤其是对阿酷的终身大事格外上心。阿酷看着微微拧眉,他下意识的撇了赵飞一眼。
“干嘛?”赵飞举手投降,一脸认栽:“我可什么都没做!”
阿酷嫌弃的拧眉,他这才将腿放下转身离开:“以后再敢拦截我的书信,必不轻饶!”
赵飞一愣,又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去:“阿酷,阿酷,那信到底是谁给你的,你给我说说呗……说说,说说,阿酷……阿酷……”
边庶地界,前有乱民为祸,后有关外蛮族为乱,阿酷参军不久,就被上面指派调来了这里,不过三年,阿酷就参与了大大小小不少战役,从一个小卒到棋牌令,再到现在的校尉一职,阿酷的晋升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众人都猜阿酷是有背景的人,可也没有看平日里的操练、伙食、住宿,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反而是遇上战事的时候,他比谁都敢拼。
曾经同帐里的有人不服,还想自己立功,就擅自行动,结果为了补他捅下的祸,在那次行动中阿酷也险些丧命,为震慑军威,孟鄞乙将军将跟随那人行动的士兵,全都贬去了后勤,而那人则是当众军法斩首。
那一次,阿酷伤的最重,他昏迷了七天才醒,醒来才知道,雁门关被蛮族夺了,而他们都退守到了燕子岭。
燕子岭是中原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燕子岭破了,蛮族便可长驱直入,到时候……中原危矣。
阿酷的处境,庶大爷跟包氏都不知道,但阿酷却也不会隐瞒,只是那次重伤的事,阿酷没说,其他的阿酷到是都有提了。
一晃眼,便不知不觉翻了两三个月,崔家田里有了收成,成果还算不错,可把一家人给乐得,崔老太爷看着田里的收成,忍不住抓了一把,眼眶微红:“好啊!好啊!咱们崔家!只要还有人在,就不怕再起不来!好啊!”
崔武氏也笑着说:“上个月,我跟二嫂的女工换了二两银子,金老板说了,若下个月还做的好,工钱还可以再提一些,这些日子晟儿也常往山里跑,打来的猎物也换了一些,加一加应该能有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就让他们存了这么久,以前他们出门喝茶吃饭,用的也不只是十两银子。
众人心里憋闷着,却一下没人再说话。
崔老夫人看着,到是提了一声:“如今家里有了这些,晟儿的亲事也是着落了”所以可以去提亲了。
这件事,家里人到没有谁反对,只是崔柳氏下意识的看了崔严一眼。
夜晚,众人都在前头商量崔晟跟张萱叶婚事,崔柳氏借故来了崔严的房间。
崔严已经多日没进林子打猎了,他听了崔南观的话,时不时会进城去看看,只是之前天气炎热,崔严回来的时候贪凉,在河水里泡了几次,没注意好,这两日病了,崔柳氏进来看他,他端着药正准备喝。
“娘,你怎么过来了”崔严楞,放下药碗。
崔柳氏眼底满是心疼的看他:“小严,崔晟要跟那姑娘定亲了,你……你可是因为这个才病的?”
崔严一怔,随即笑道:“没有,娘,你想多了,我只是这两日进山,因着天气热,在山里里水里泡了几次,受了寒才病的,不是因为这个”再说那张萱叶是谁崔严完全不在意。
崔柳氏叹息:“小严,你别骗我,你的事我还不知道吗?”
崔严失笑:“娘,真不是你想的这样”看着崔柳氏,崔严微微拧眉:“四弟要跟谁成亲那是他的事,再说,他成亲,我当兄长的,自然替他高兴”
崔颜氏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叹息一声,又宽慰崔严两句便转身走了。
崔严送她出门,转身时,却看见崔晟不知何时,居然就站在自己的窗外,因是夜晚,崔晟又穿着一身暗色衣衫,不仔细,还真有些看不出来。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崔晟面色有些尴尬,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崔严倒是坦荡一笑:“你怎么也过来了?特意来看我的?”
“三哥……”崔晟迟疑:“我不知道你……”
崔严上前,拍拍他:“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感情的事,不需要让”
“那三哥你呢?”崔晟问他:“你真不喜欢萱叶?”
“我不喜欢她”崔严说的坦荡:“张萱叶是何模样,我都不知道,要从何谈喜欢?倒是你,成家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以后可要对媳妇好些,别弄得像大哥一样”
崔晟喉痛滚动,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崔严又说:“他们都在商议你的婚事,你在我这里呆着不太好,我刚服了药,有些困,就先睡了,你也别胡思乱想,免得坏了我们兄弟情义”
有这话,崔晟的心似乎才落到肚子里去,他重重点头:“那三哥,你好好休息”
“去吧”
崔晟走了,崔严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转身进了屋。
感情的事,是不存在让与不让,但也没有看着心仪之人落入坑里,亲自指点情敌明灯的道理……
回了屋,崔严熄灯睡觉。
崔老夫人跟崔老太爷等人商议了一个晚上,总算商议出来了,崔老太爷还是想继续请村长帮忙,带着他们去张家亲自提亲,定婚期。
村长听到这个的时候,还懵了一下,几乎是脱口就问:“这事,不再看看了?”
崔老太爷一愣。
崔晟不知想起什么,说:“不看了,爷爷奶奶跟我爹娘都决定好了”他上前朝村长作揖:“还请村长爷爷帮忙”
村长愣愣看他,又看看众人,见没人说话,也才说:“那好,明天一早,你们就跟我去老张家吧”
崔晟大喜,急忙道谢。
一家人将村长送出去,临出门时,村长突然又朝崔武氏说:“这婚事,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以后如果出了什么事,别怪我头上就好”
崔武氏心里一跳,还没来得及再说话,村长就走了。
村长走了,崔武氏心里的鼓就一直在跳,可她看着崔老太爷跟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拉着崔晟跟崔枫回了房,试探着问他们父子:“这亲事,我们再看看,可好?”
“怎么了?”崔枫问:“可是出了事?”
崔晟也狐疑的看她。
崔武氏说:“方才村长临走时,跟我说,这亲事是我们同意的,说以后出了事,别怪罪他,我这心里总有个疙瘩”
崔枫一听,顿时微微拧眉。
崔晟说:“不应该吧,村长怎么会这么说?”
怎么会这么说,那肯定是张萱叶的人品有问题!
崔武氏不好说这话,只看着崔枫:“相公,你看这事……”
崔晟有些焦急:“娘,你别乱想,这又没什么的,再说我们之前都烦请村长了,这时候要是突然反水,村长那里恐怕也有些不好交代,难道要让村长以为,我们崔家出尔反尔吗?”
崔枫拧眉:“那好端端的,村长怎会突然说这话出来?”
崔晟一愣,顿时有些词穷,逼了一会他才说:“这……这会不会跟三哥有关?”
“小严?”崔武氏一愣,似乎也想起什么来了。
崔枫一头雾水的看他们:“此事与小严有何关系?”
“因……因为三哥也喜欢上了萱叶……”
“胡说八道!”崔枫怒斥:“小严为了这个家,整日里进山打猎,黄昏了才回家,此事与他有何干系!”
“相公,你别急”崔武氏说:“其实,晟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崔枫怒眼看他。
崔武氏有些心虚,说:“其实之前,小严跟晟儿与我还有二嫂进城的时候,小严也是见过萱叶的,那时候我都还看见他脸红了,若不是如此,他何必脸红?”
崔晟也说:“是啊,如果不是这样,村长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说?而且昨晚上我还亲耳听见二伯母跟三哥的话,三哥还是因为如此才病的……”
他们母子说的信誓旦旦,崔枫不禁也信了几分,沉默着没说话。
崔晟怕他不答应,忙拉拉崔武氏的袖子。崔武氏拍拍他的手,又劝崔枫:“相公,这事,我们也不能听村长的片面之词,不然这样可好,下午我们再出去打听打听,若萱叶真是个好姑娘,错过了岂不可惜?”
崔枫拧眉,沉吟片刻:“既然你们要去,那便去再打听清楚吧”
崔武氏跟崔晟都松了口气,当日下午,两人就急忙去打听了,结果好巧不巧,遇上的打听对象居然就是张萱叶她婶子,张孟氏,张孟氏听了两句明白过来,只把张萱叶吹的天花乱坠,旁边的几位婶子听着,心里一阵别扭,想去解救一下崔武氏都不好去,最后一个个只能当看不见走了。
回了家后,崔武氏将打听到的跟崔枫说了,崔枫拧眉,也没说什么,不表态不反对,崔晟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崔武氏吸了口气,只说让崔晟准备好明天去提亲就是了,转日,张家人去了崔家,呆了一个上去,总算是定下了两家亲事。
下个月十八,宜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