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被崔柳氏气着了,子房的身体就一直没好过,他的病情拖得有些持久,连崔老太爷都有些上心,专门叮嘱了崔二爷去慰问子房。
崔柳氏心里有鬼,但想着那日确实是自己不对,今日一早就随了崔二爷一起去看子房。
芭蕉园里。
李芳华听到丫头的禀报,拧着柳眉久久不语,丫鬟碧珠看她这样,急得忙道:“小姐,您真的一点也不急吗?这都快两个月了,大少爷再没来过,现在连老太爷都担心起那位来了,要是您再这样放着不管,任由那位如此做大,这崔府,您还怎么呆得下去?”。
李芳华苦涩笑笑:“大少爷的心如今在他那里,我能如何?总不能让我也去献媚邀宠吧?”。
“小姐!”。
“好了,与其你在这焦急,不如随我出去逛逛,大少爷的心虽不在我这里,可也不要惹他厌烦了才好,我记得,老夫人最近一直想去贵安侍来着”。
李芳华不急,拖着丫头拜过崔老夫人就出门上香去了,可有的人却似乎急了。
竹园。
房间里,子房站在桌前,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将手在小腹上一阵摸索着,似有些郁闷,九溪在他身边,看他这样满脸疑惑:“大少奶奶,您在摸什么呢?”。
“没摸什么”子房一脸心不在焉。
九溪将衣服递给子房,笑道:“不过大少奶奶这些日子,好像胖了一点?”。
“有么?”。
九溪指指子房的肚子:“这里有点胖了”。
子房又摸了上去:“你也觉得?”。
九溪说:“会不会这两日大少奶奶你病着,没怎么活动,所以才会然胖的?”。
“可能吧,不过平时没事时我都会去陶然居跑上几圈的”。
说到这个,九溪苦哈哈了:“大少奶奶还是少去点陶然居吧,那里远不说,最近又冷,大少奶奶你本来就一直在养病呢,要是再出事了,大少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提到崔南观,子房的脸色就有些冷,九溪看他似乎不悦,也不敢多说其他,两人刚收拾好,外头就听青梅来传,崔二爷跟崔柳氏来了。
子房拧眉,只应了一声,九溪却还记着上次的事,在子房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对他殷殷叮嘱。
竹园小厅。
子房进去,就直接给两老行礼,脸上的神色虽然疏远却也不太失礼,崔柳氏看着他倒有些尴尬,子房也只是撇她一眼,到是崔二爷,面色温和地盯着子房:“你这一病都两个多月了,现在可好些了?”。
“劳烦二爷惦记,已经好了”。
崔二爷点点头:“年轻人呐,平时壮的像什么一样,一但病了,也都是说倒就倒”。
子房只是点头算是回应。
崔二爷看看外头的天色,难得出了点太阳,就问子房:“可会下棋,要不我们到院子里下会?”。
子房道:“不会”。
“没事,不会我教你”。
院子里,阳光缕缕,照在身上特别暖和。
子房原本以为崔二爷要下的是围棋,结果没想到放上来的居然是军马棋。
看着棋盘一个个的摆开,子房的眼光也越来越亮。
以前,在家里,庶大爷就爱摆弄这种棋。
崔二爷没发现子房的异常,只跟他细细讲解这种棋的下法,子房盯着棋盘,拿棋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崔南观午后回来,便看见如此景象,崔柳氏坐在一旁,时不时帮崔二爷添茶,而崔二爷跟子房两人,则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两人下棋走锋,子房被逼的几次死里逃生,崔二爷步步紧逼,最后,毫无意外,子房输了。
崔二爷乐得大笑:“你小子!还太嫩!”。
子房头也没抬,重新开局后突然说道:“这次要是我赢了,爹你可不许耍赖的啊,娘给作证呢!”。
他这话一出,院子里的氛围就有些异样,子房感觉不对时,一抬头,待看清楚身边的人是谁后,先是一怔,而后又微红了眼:“对……对不起……”他忙着低下头,连棋盘也不看了。
崔柳氏坐在旁边有些尴尬,远处,崔南观眼底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崔二爷倒是叹息一声,问他:“想家人了?”。
子房没答应。
崔二爷道:“这人呐,长大了,那有不离开的时候?你想他们,他们也在想你,想你过的好不好,很多人,出门在外面给家里报信的时候总报喜不报忧,可一但承受不了,却连可以倾诉的地方都没有,最后……唉……”。
子房话音闷闷:“我连字都认不得,家书回不了,想要报喜不报忧都不可能”。
崔二爷说:“不认字而已,又不什么大事,可如果你在外面出了大事,消息传回家里去,不是让他们既担忧又难过吗?”。
子房抿唇没说话。
崔二爷道:“这些日子,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桩婚事你并不情愿,崔三刚开始也不情愿,可是,你们两现在已经成亲,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与其你这样心里闷着事难受,不如把心放开,好好跟崔三过这个日子,我那儿子我知道,别说你嫌弃他,我也觉得他小子太闷太冷,像个闷蛋一样半天放不出个屁……”觉得自己说了粗话,崔二爷最后一句语调怪异。
子房诧异,在看见崔二爷那纠结的样子时,脸上忍不住,有些失笑。
崔二爷也尴尬笑笑,继续说道:“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你要是能对崔三那小子笑笑,我保管他一定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崔柳氏听得扶额,心里庆幸这子房幸好是个男媳妇,不然还不给他尴尬死才奇怪。
而事实子房也有些尴尬。
崔二爷继续说:“有句话你应该听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成亲的那都是上辈子修来得,应该要珍惜才是”。
“我……”我什么,子房也没说出来。
崔二爷下了一棋,顿时有些高深莫测:“这婚事许是有人见不得你好,可你焉知又有谁见得崔三好?”。
子房眸色一闪,盯着崔二爷看。
崔二爷只看着棋盘:“既然都是见不得你们好,为何你们自己不能过得好些?”凑近子房,崔二爷压低声音:“只有你们过好了,才不会如了别人的意,才会让他们知道算盘打错了”。
今日跟崔二爷下下盘棋,所得绝对超过子房的预料,隐隐约约子房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明白。
晚上时,子房躺在榻上,还在想着崔二爷最后的话,直到被褥被人掀开,子房才回过神来,子房指尖动动,似在犹豫。崔南观刚一躺好,人就愣了,因为子房自己贴到了他的身边,正歪歪头的靠着他肩膀。
崔南观干脆一个侧躺,直接将人捞到怀里抱着:“睡吧”。
子房僵了一下,倒没挣开。
一眨眼,三个月了,当初几个少年约定好比箭定大小的这日也到了,只是比起当初,现在的气候转冷,人人出门都是身披大氅,怀里抱着个汤婆子,子房跟崔严崔南观来到林边的时候,这里人还挺多,除了各家少爷带来的家丁护卫,居然还有几个大家小姐跟当兵的,直看得子房满脸狐疑。
“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子房问。
沈慈笑道:“李钦的叔叔听说李钦情愿拜别人为师学射箭,也不跟他学,所以想过来看看大嫂到底是何方神圣,至于另外的,有徐阳家的表姐,李钦他叔叔的女儿,哦还有李钦父母也来了,所以人多”。。
子房点点头,总觉得今天这事似乎,挺盛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