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青轻轻一笑,她就料到慕容子骞并不知这冷玉的重要性,看来冷玉的潜伏也是挺成功的。像她这样的杀手加上监视者,又是个冷美人,能如此低调不引人注目,甚至都没有引起慕容子骞的怀疑,着实厉害。
不过既然冷玉已经回丞相府了,也是时候提醒一下慕容子骞,冷玉是多么重要和厉害的一个角色了。在程安青的计划中,冷玉至关重要,但是程安青却不止是为了除掉席渊才想要拉拢冷玉的,她也是为了将冷玉救出深渊,若是之后席渊获罪,冷玉也不至于牵连太深,可以保住一命。
“王爷有所不知,这冷玉可不只是个小小的眼线,在丞相府里,也不止是一个小小的侍女。”程安青道,“她可是席渊身边最亲近的人,席渊极信赖她,将她视作心腹,半年前派到了慕容王妃身边监视她,是因为将慕容王妃视作极重要的一个棋子,丝毫不能有差错。在与王妃相处的过程中结下了一段友情,极为相重。如今本以为叶青将要完成任务,便在上元节回了丞相府,却没有想到,王妃并没有完成任务,而她的主子早已察觉王妃她……”程安青淡淡一笑,本想说“爱上了王爷”,但是想来出自现在身份的自己不太合适,便换而言之道,“想要倒戈,背叛席渊,所以先下手为强,将其除之而后快,免得之后王妃辅助王爷您,使得您更加如虎添翼罢了。我想此事一出,冷玉也应该明白她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也许为了王妃,她会有些许动摇。”
“你是想我借着这一点点动摇,去撼动一个席渊的亲信?”慕容子骞觉得这很难实行。若真如程公子所说,席渊信赖冷玉必定是有原因的,冷玉的忠诚一定非常牢固,若是贸然去尝试,可能会反受其害。“或者说,你已经有了拉拢她到我们这一边的计划?”
程安青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我只知道这一步很重要,但具体怎么做,还需要有劳王爷您帮忙想一想了。相信对于王爷来说,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慕容子骞无语了。他若是对一个人的性情弱点十分了解,掌握了此人的信息,那么操控此人对他来说并不难,他可以想出办法攻破这个人。但是现在要让他拉拢一个没有怎么接触过,算是毫不相识的人,这个人又是敌人的亲信,这未免难度有点大吧。这位程公子将他想成什么人了,无所不能之人么。
“我有办法。”周放开口道。他一直听着二人对话,明白无论是叶青,还是慕容子骞,都对冷玉没什么主意。但是他有。周放所拥有的,就是冷玉曾对他说过的一段往事。他了解冷玉的心思,知道该如何打动她,也知道慕容子骞可以在其中起到怎样的作用。在片刻之间,他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老程,这件事你便放心地交给我们吧,我保证一定完成这个任务,将冷玉拉向我们的阵营。”
“如此甚好。”程安青虽不知道周放有什么主意,但是她知道周放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既然敢夸下海口,他就定然有办法。程安青也不多问周放到底有什么办法,只是放心地将这一部分交给了他们二人自去施为。
“那你要我来此,是需要我做什么?”慕容子墨见程公子给所有人都安排好了任务,唯独没有提到他,不由得奇怪道。
“我需要你继续帮助席渊,维持与他的结盟,让他误以为自己还能掌控慕容王氏的大公子,让他放松警惕。”程安青说道,“让他把他计划的关键托付于你,这样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破除他的阴谋了。”
程安青此言一出,包厢里的气氛顿时便有些凝结了。程安青知道为何气氛变得那么快,因为除了自己和慕容子墨,另外两人压根就不知道,竟然就连慕容子墨,慕容王氏的大公子,也与席渊有勾结。
面对周放讶异的目光和慕容子骞审视质问的眼神,慕容子墨一时无所适从。
他想过各种此事被曝光的情况,或者被他人察觉,告诉了慕容子骞,或者被慕容子骞看穿,又或者自己将此事告诉慕容子骞。最后这一种情况,慕容子墨在叶青停棺的七天内,想了无数次了,却终究没有勇气告诉他,因为慕容子骞的心情就不适宜听这种消息。
这样惊天的消息,被这位程公子轻飘飘地说了出来,好似顺口一提一般,却还是无疑像在众人之间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一般。
“不错,我的确曾和席渊结盟过。”包厢里静默了一会儿,慕容子墨才鼓了鼓勇气,终于将此事说了出来,“因为与子骞的旧怨和仇恨已经蒙蔽了我的理智,所以我才被他迷惑,愿意帮他……”
“帮他除掉我?”慕容子骞面色黯淡,声音也冷了下来。
“这个房间里,竟然有三个人曾为席渊做过事,有趣,有趣。”程安青笑道,“更有意思的是,三个人现在都已经倒戈背叛了席渊,席渊他还真是不得人心呢。”
“其实我早已不再为席渊做事了。”慕容子墨听程安青这么说,便诚恳地说道,“因为青儿,我已经后悔与他勾结在一起,而青儿的死,让我彻底下决心与他一刀两断,决不再帮他了。今日来到此处,我也是希望能除掉席渊才坐在这里的。”
“我知道。”程安青说道,“不然我也不会请你与王爷一同前来了。”
“哈哈,子墨,我原以为你没有胆量再害我,没想到我身边之人竟是如此大的一个祸患。”慕容子骞好笑道,他既觉得十分伤痛慕容子墨一直在帮着席渊暗害自己,却又觉得并不出自己所料。一切还不是因为过去的那个误会么。
“此事确是我的错。”慕容子墨道,“我已后悔我的所作所为了。要杀要剐随你吧,子骞。”
慕容子骞也不知到底该不该追究此事了,若是想要和自己的兄弟修复感情,那么追究慕容子墨的过错可不是一个好选择。慕容子骞本想就此作罢,或者等席渊之事了结之后再与慕容子墨谈谈此事,却突然心生一计。
这似乎是一个将这位神秘的程公子逼出来的好时机。
“好,那么就一刀泯恩仇好了。”慕容子骞念头这么一转,就突然说道,一转身,从周放的腰间抽出了佩刀,作势朝慕容子墨砍了过去。
在座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一时都呆愣在了原地,没有想到慕容子骞会突然使出这招。程安青知道慕容子骞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他抽出了周放的佩刀,说要砍慕容子墨,他就一定砍得下去。
程安青生怕慕容子骞伤了慕容子墨,一时情急,也顾不了许多了,便一下推开了屏风,三两步来到了慕容子墨的身边,一把抓住了慕容子骞拿刀的手,阻止他真的砍下去。
刀锋此时就险险地悬在了慕容子墨的头上,近在咫尺。慕容子墨的脸色唰得一下都白了,根本没有料到慕容子骞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只觉得若是这位程公子不拦住慕容子骞,那么他必定要血溅桃花楼了。
程安青抓着慕容子骞的手,看着他的刀势就这样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上停了下来,不觉松了一口气,看向了慕容子骞道:“王爷其实心中并无杀意,不然凭王爷的武功,在下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王爷杀人呢。”
“说得好。”慕容子骞收刀,得意地看向了程安青,但就在看见他了以后,却又万分失落,心中十分不悦。他本来就不是为了惩罚慕容子墨投敌之事,也不至于当场砍自己的兄长一刀。他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个躲在屏风后面,给自己带来奇妙感觉的人不得不出来面对自己。因为他觉得此人似曾相识,竟带给了自己叶青带给他的感觉。
这让慕容子骞很怀疑,他必须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站在自己面前,抓住自己手腕阻拦他对慕容子墨下手的这个男人,一身劲装,身材挺拔,他身上着的不是锦衣貂裘,反而是一身像在外游历之人的便装,装扮得倒像是个侠士。而他大半张脸,都被赭色的皮质面具给遮挡住了,根本看不见他的真容。
慕容子骞本想引他出来一见他的真容,却没想到他早有防备,只能暗自失笑了。
周放看见程安青如此,也微微有些吃惊,看来她早有准备,幸好戴了这个面具,不然便会被慕容子骞识破身份了。周放当然知道,慕容子骞这一刀是为了什么。
慕容子骞抬起手腕,将刀拿离了慕容子墨,然后道:“程公子可以放手了吧。”
程安青微微一笑,松开了手,然后悠悠地坐在了慕容子墨的另一侧,道:“按理说,王爷兄弟二人的恩怨,我这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但是当务之急,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应对我们共同的敌人,而不是内讧。若是慕容王氏的两兄弟再这样下去,席渊不费吹灰之力,只等慕容王氏自己土崩瓦解便可了,您说是不是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