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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承君一诺,信守一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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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府偏厅。

闻听丫环上报的幽九打发走宾客,快步入厅,疾呼:“宗主!”

原本坐在沉香木椅上悠闲品茶的白云飞站起身来,应道:“九叔,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幽九看着眼前比之三年前更是英华内敛的年轻人,心下不胜感慨,这位迷情宗历来最特立独行的弟子总算没忘记本宗。凝视片刻,幽九转头对女儿道:“快去叫你娘弄吃的。”

哪知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儿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仍是抱着白云飞的右臂,依偎在他身旁一动不动。

“这丫头没规没矩的,叫宗主见笑了!”幽九话里虽似责怪,语气中却有无限溺爱,对女儿的心思,他何尝不一清二楚。

白云飞轻轻地在幽幽素手上一拍,以示安慰,接着道:“九叔近来可好?”

幽九吩咐厅外的丫环去叫自己夫人弄些酒菜,才对白云飞道:“人老了,身体总算安康,可惜我宗在圣门几乎是名存实亡了啊。”完,偷眼打量白云飞表情。

白云飞微微一笑,九叔的心思他是心知肚明,迷情宗今后在圣门的地位,甚或能不能存在全掌握于自己手中。他道:“九叔放心,云飞既然回来,就没打算置身事外。”

幽九想不到这位向来冷淡的迷情宗弟子竟变得如此好话,欣喜道:“这就好,这就好,老宗主在天有灵,想必也十分宽慰。”

看着稳重老成的九叔成了此番模样,白云飞微觉心酸。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自己投入的感情稀薄,冷眼旁观着世间一切,但身边的人却在他身上倾注了大量感情。师父如此,幽幽如此,九叔亦如此。

接下来幽九问了白云飞离开后的生活,白云飞拣重要的了一遍,与昭华郡主的情感纠葛轻轻带过,为师父的离世不胜感慨,对当今江湖走向圣门前景略做分析,直到幽九夫人端着酒菜进来方才作罢。

饭后,幽幽不顾爹娘调笑的眼神,拉着白云飞直奔自己闺房。

白云飞趴在幽幽的牙床上,随意翻看着历代迷情宗宗主的著作,享受着幽幽在自己肩上的按摩,他知道幽幽有许多话私下想对自己。其实这时候本该他来打开话题的,换做自己那个时代,或许几个chéng rén笑话就能打破尴尬的气氛。但在这个女孩子多愁善感的时代,一个肆意的笑话,可能引来的却是一场风暴,况且面对的是自己亏负良多的幽幽。

终于幽幽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少主,这几年没少吃苦吧?”

“恩,还好,比起时候好了许多。”

“少主,赵姐姐很漂亮吧?”

“差不多吧,与你不差上下。”

“少主,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吧?”

“其实也就那么几处!”

……

连续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两人又陷入沉默,屋子里只听到烛焰跳动的噼啪声,和偶尔白云飞翻动书页的声响。

幽幽在白云飞肩上重复着机械的动作,时不时自床边几上将西夏传来的葡萄剥去果皮送入他口中。良久,她轻轻道:“少主,我给你唱支歌吧?”

“恩,你唱。”白云飞早发现幽幽走神,也许她正思量着该怎么来面对自己这个少主,也许她心下也不无恼恨。

清幽的歌声自白云飞耳边响起,连带着那幽幽兰香的炽热呼吸:

晚风拂帷裳,孑影无灯伴;

相离莫相忘,天涯两相望。

月如霜,并泪沾裳,浸湿单罗衫。

铃儿轻轻荡,声声入愁肠。

遥寄相思,远眺旧乡,伊人何方?

白云飞一呆,这是他教幽幽的歌。那时候他是迷情宗的骄傲,随意就能创出一首前所未闻的动人曲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曲子全部剽窃自后世。那时候的幽幽正是豆蔻年华,有时候会问为什么外人把圣门叫做魔门,于是白云飞就把《仙剑奇侠传》编成故事讲给她听,然后告诉她这世间所谓的正道魔道并不是那么一清二楚。就在那时,他将这首《莫失莫忘》教给了她,可惜那时的幽幽天真无邪,唱不出歌中的味道,娇嫩的嗓音惹得自己常常取笑。什么时候当年那个如花少女,悄然间变成了深闺中幽怨的妇人?

幽幽低低的吟唱依旧在室内缭绕。

静夜阑,寥落微星挂天上;

不思量,自难忘,浊酒一杯慰情殇。

凭栏空对愁,岁月尽成憾;

寒鸦秋雁携凄凉,危坐思君为哪般?

秋水望穿,临风轻叹,燕字不归,徒留情长。

历遍巫山沧海,看尽洞庭**。

枫落时,姻缘散,梦回几转泪轻淌。

随着声落,白云飞感到一滴冰凉的水珠打在自己背心处。他骤然翻身,幽幽梨花带雨的俏脸是那般的苍白无神。幽幽是用她的心在唱歌啊,白云飞将她一把揽入怀内,安慰道:“幽幽哭什么?少主不是回来了吗?”

哪知幽幽听见更是呜咽起来,哽咽着道:“少主,幽幽害怕,刚才如果不是幽幽刚好从那里出去,少主会不会就此离去?哪怕现在,幽幽也不知道少主会不会突然又不告而别。”

“当时少主只是心有感触还未来得及推门你就出来了,放心,你是少主的宝贝儿,我怎么会不告而别?当初少主走的时候,不是过再相见时,永不离弃吗?”

“幽幽是个笨丫头,可承君一诺,信守一生的道理却还懂得。因为少主这句话,幽幽每天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可却怕到那一天的时候,幽幽已是韶华难在,青chūn难留。”

玲珑骰子嵌红豆,入骨相思知也无。美人恩重呐,白云飞双臂一紧,眼中却有些湿意。比起自己微不足道的投入,幽幽的爱显得那般伟大,记得曾在一本书上看过:男人两行泪,一行为苍生,一行为美人。自己此刻终于对这句话有了最直接的认识。

“幽幽,是少主对不……”

素白的手掩住了白云飞的唇,幽幽的声音在室内显得那么飘渺而不真切。“我知少主,就如少主知我,这比什么都好。”

白云飞嘴唇在那纤纤手轻轻一啜,也许语言真的是多余吧,那么就用以后来弥补这个对自己情深一往的女孩子。

幽幽依偎在白云飞怀内,继续道:“幽幽知道少主回来是为了赵姐姐,哪怕是在做梦,少主也让幽幽的梦做得更久远些,只是走的时候千万别把幽幽从梦中叫醒。”

谁这丫头笨了,仅凭些许蛛丝马迹就能将自己用意揣摩得仈jiǔ不离其十。白云飞用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幽幽嫩滑的脸颊,轻声道:“好宝贝,少主要走也会带着你,今后若少主再那样对你,叫少主情火攻心,遁入魔道。”

幽幽娇躯一震,抬首凝眸,似乎不相信一向克制有加的少主会做出如此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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