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是什么样的?
很难说,因为天界不是单纯的一个地区,而是由多个“天”域重叠交错而成的,各个“天”的风景都不一样。
但最能代表的,大概是天庭所在处的那一片云海。
云海在这里充当了大地,各路天界的人物都在云海上行走来往,既然都是天界了,这云其实也不是普通的云。
这云,只有天庭的各位神君踩在上面才会如凡人踩在地面,而且神君们走起来快得很,但倘若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踏上去的话,就会踩在纯粹的云海上,一脚踏空,从万丈高空开始坠落下去。
据说从高空坠落而死的人其实一般不会很疼,因为他们一般在半空中就死了,落地处那凄惨渗人的现场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
云海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这云海就和天庭上空悬挂的那片星空一样,都是一位叫羲娥的女神织造的。
羲娥是位极美的女神,据说从许多年前开始,她就每天都坐在天庭右边的一棵桂树前,编织这片云海。
她从桂树的叶子上收集露水,把冰冷冷的露水织成白云,任其流淌在地面上,渐渐地,就形成了这一片云海。
有些时候白云看多了,羲娥也会觉得单调,这时候她就会悄悄从东海采来一些霞光编织进去,就形成了五颜六色的霞云,但即使她看这些霞云再欢喜也不会让它们混入云海,而是在欣赏够了之后就扔到下界去。
有神君曾好奇地问羲娥这是为什么,她只是笑而不语,然后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看着天庭发呆,天庭的那些宫殿,每一处勾勒都阐述大道至理,凡人若是有幸觑得一眼,成为此道宗师不是问题,但羲娥的心显然不在这些冰凉的宫殿上。
万年平静的醒界钟突然大作,让许多神君都自发地围在天庭面前,这些浑身缠绕着光辉与祥瑞的神君们齐齐静默地矗立在天庭面前,等待着那扇大门打开。
然而大门纹丝不动,天帝似乎丝毫没有召见他们的意思。
羲娥看着神君伟岸的身影却偷偷想笑,神君们一个个看起来淡然肃穆,但实际上一道道神念相互传递来往,比凡人买菜时还热闹。
她想要凑拢到门前去,就一个个挤开,被挤的神君即使有皱着眉的看见是她也都轻轻让开。
终于挤到面前了,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后面突然就传来一股大力轻轻传来,把她推向了大门。
整个人就要脸贴着门了。
羲娥像是穿透薄膜一样,从大门上一闪而入。
神君们轻抒了一口气,门总算是开了,
天庭大门的“开”,自然不是说非要两篇门打开。
羲娥一跌进去,就看到了太一,这位统治诸界的天帝,正在独自下棋。
太一的棋局很奇特,巨大的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细密分布,每一颗棋子都是动态的,循着轨迹不断地在变化状态与位置。
所以没有对手,只有他一个人时不时地拨动棋子。
太一自然知道面前多了一个人,但他头也不抬,轻轻推了一颗棋子,看着它向前移动,带动着整盘棋子一起移动,然后撞上了一枚更大的棋子,纠缠吞噬后,就这么湮灭了。
他叹气,大手一抹,无垠的棋盘上所有棋子都静止在轨道上。
“他们又把你推进来了?”
“嗯。”羲娥应了一声,轻轻坐在太一旁边,“醒界钟响了,诸位神君都很不安。”
“叫祂们都回去各司其职,一切自有定数。”
“嗯。”羲娥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柔顺,她在太一面前从来没有问询与质疑的想法。
太一笑道:“你就不问些什么吗?只要你问,我都会说。”
“冕下想说,羲娥就会听着。”
太一感慨:“棋无定势,世无定局,我昔年因天心而成,如今也正该因天心而败。”
“冕下不会失败的。”
羲娥认真地说,然后她试着去推动太一棋局上的一颗先前便动势已尽的棋子,不仅没有推动,将手指收回来时指尖更是染血,任由其如何趋使神力也不能阻止,伤口反而有扩大化的迹象。
“何必呢。”太一从羲娥流血的手指上轻轻抚过,顿时恢复如初,“何必呢。”
“天人七律是我与诸神所共誓,所以纵死也会遵守。”
太一说话时眼睛如日月轮换光阴流转,也不知是在对羲娥解释还是在对自己解释。
“是的。”
羲娥一如既往的温婉,只是这次带了些哀伤。
……
如果说西王母之前没有参与围攻让王邙感到疑惑地话,那么现在就一点也不了。
巨大的手掌从下方探出,缓缓合拢,要握住西王母,手掌之巨大简直像是王邙曾经在电视剧里看的如来神掌。
手掌的合拢看起来很慢,但考虑到其长度,只怕没有人能从中挣脱。
西王母虽然早就严阵以待,但仍然躲闪不及被一下子捏在手中。
苍劲而巨大的手紧紧覆和,摩擦的声音沉闷而巨大如地龙翻身山脉移动,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感与厚重感。
即使这位的出现很大可能是能帮到自己的,王邙仍然心头一凉,他粗粗一看,自己的全身恐怕还不到人家的一根手指长。
手掌的主人隐隐出现在下方,这是位庞大无比的,其恐怖的身躯缓缓从下面浮现时,简直是一座大陆正在从海底重回海面之上,而原本正在翻滚的混沌海在这位巨人出现后就平静了几分,像是沸腾的水壶里猛然被洒了一瓢冰。
“这是重,当初绝天地通时他就是执行者。”青娥轻轻介绍起来,似乎怕声音太大了吸引了重的注意:“后来他就被派去镇守幽冥与人间的缝隙通道,天柱的守护神不过是他的兼职之一。”
“他离开后,幽冥的国度向人间洞开。”
“就是现在?”
王邙的声音有些干涩,其实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该不该接受青娥的建议,白鹿早时便已经显露几分特异,但他也不知道最终会不会变成青娥所描述的那样诸神得而食之的地步,也不敢确定青娥到底有没有恶意,但他如今着实不敢赌。
“再等等。”
重那将西王母握在手心里的手掌裂开,似虎似豹的凶残恶神在疯狂地啃噬着重的手掌,重那粗砺厚实的手也被其啃出可怕的缺口来,更有凶邪的气息在不断腐蚀这手掌,直至腐蚀出一个硕大的缺口来。
凶残恶神急忙从这豁口钻出,重似乎略微思量片刻,又向上一挣,巨大的人影已经比之前模模糊糊的像素风格更近一步,变得清晰起来,他决定真正地从另一个界域赶过来,不再拖下去,因为自从他出现后,正在冲击天柱的相更是加快了进度,眼看着天柱上已经有了不少可怖的裂缝了。
凶神一般的西王母疯狂地向昆仑扑过来,再也不顾忌青娥的阻挡,却被青娥和王邙联手挡了一下。
重此刻已经清晰无比,完完全全地进入了这个世界,再次伸出手来,一手抓向西王母将其拽了回去。
“青娥!”
西王母怒吼道:“我若败了,相一定会死。”
青娥脸色苍白却仍然笑着,对王邙说道:“就是此刻。”
自从重完全进入这个世界后,王邙就感受到似乎有什么松动了,但在青娥的帮助下,终于看到了。
那个昏暗而又一望无尽的世界就在眼前,那是所有生灵最终的归宿,巨大的平原正耸立着一个巨大的门,两个闭着眼的神灵一左一右站在门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