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之地,秋收的人还在埋首于田地,偶尔有人从地里抬起头来,擦擦汗,眯着眼看看骄阳。这时,运气好的人能恰巧看一道流光自天空闪过,只是在这蓝天白云中并不显眼罢了。
而更高的天空处,更是有一道长长的云线,云线不断向前拓展,就这么紧紧缀在那流光的后面。
王邙不紧不慢地尾随其后,他目前所处的高度比较高,这对他而言反而比在低空省力。
生死关头,石柯所爆发的求生意志之强烈令人咂舌,从下午时分追到天色熹微,每次王邙将要逼近时他都会咬牙燃烧自己所剩无几的神体,速度提高一大截,可王邙背上的白鹿虽有种种神异却偏偏是肉体凡胎,受不住高空极速状态。
白鹿显然比一个破烂神祇重要,因此哪怕王邙全力施为状态下可以超过音速也不这么做。
“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跑不掉。”王邙眯起眼睛,看见那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石柯依旧一个劲地往东跑,“只是他这么苦苦挣扎是为了什么,难道前方有救兵?”
望着东方那昏沉中蕴藏着暗红的景象,王邙难免有些猜测。
事实上他早就打退堂鼓了,然而这是骑虎难下的局势,既然都得罪到死了那就只好斩草除根,免得给他卷土重来的机会。
事实证明燃魂这种打鸡血的方式并不能长久,王邙追上石柯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石柯身体所剩越来越少。
这场耗时许久,几乎跨越时区的高空追逐战显然已经到了尾声。
石柯已然油尽灯枯,时不时回首望去,看着身后那道身影慢慢变大,眼里露出绝望,只能朝着东方,决绝地大声喊道:
“君上!君上救我!”
这里丘陵地形,地广人稀,只有零零散散的人户散落着,这个时刻人们大概都在睡梦中,恐怕连听都听不清。
东方只有数座巍峨大山,静默地卧在夜色里,如天地初立时的巨人沉睡在那里。
莫非这是“打了小的来个老的”的传统节目?王邙暗暗心惊。
似慢实快的,原处那数座大山就像一个人慢慢睁开了眼,慢慢地站在那里审视自己。
或者说整片大地都有什么在苏醒。
一个人形立在群山之巅,其背后是喷薄的一轮红日,剪出的巨大阴影投到地上,将其衬托得更加伟岸。
那个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深思着什么。
石柯见状大喜,高呼:“成山君!君上!看在相识一场,请救我一命!”
雷霆乍起,电蛇激烈地轰在石柯身上,打得他身形动荡散乱,惊骇之下的石柯还欲再大声呼救,呼啸声破空而来,一只狰狞的巨爪已经按在他头上,狠狠一握。
来不及做更多表情了,石柯的脸上尽是不甘,被龙爪捏成点点流光逸散在空气里。
在这过程中,并没有什么人喊什么“手下留人”或者“竖子住手”之类的话,这片大地所苏醒的人或神,就默默站在夜色里看着王邙逞凶。
王邙一击得手,盘旋在半空中,谨慎地盯着那山上的人影,决定见势不妙立刻就走。
“成山君,这是什么名号,他又跟这个死神……死鬼有什么关系?”
山巅的人影终于有了动静,随着他一举一动,无数光束也随之舞动。
他缓缓伸出手:“还请足下来此一叙。”
王邙一听,顾也不顾的就调头离去,倘若说石柯的神力是一滴水的话,这位就让王邙恍若置身于茫然大海!
落在这样的人手里太被动了。
何况老龟的提醒还在耳边呢!
然而王邙就感觉到,自己飞不动了,空气黏稠得让他像是在水泥里腾空飞行,自己对空气的掌握并没有被阻断,只是连空气本身都在被疯狂挤压,以至于气流都动弹不得。
这久违的无力感。
“足下可放心前来,我并没有恶意。”人影沉声说道。
一座以黑红色为主色调的肃穆宫殿无声无息地浮现在人影身后。
当王邙放弃了逃跑的想法,转而决定和这位好好讲道理时,周围空气的限制也无影无踪,竟然神妙至此……
王邙老老实实地飞往那座宫殿。
飞近去,王邙才发现这宫殿出乎意料得大,高度逾百丈,殿内的设施也同样极其巨大,让所谓的成山君和王邙都显得极为渺小,像是为远古时,传说中的那些巨人所准备的。
跪坐在主位的人影,那所谓的成山君伸手说:“请随意坐。”
整座宫殿,包括宫殿内的东西都是石制的,凭空多了许多蛮荒感,主位下是两排长长的坐席,没排坐席前面都摆有一案,只是这案也有三丈高,王邙卧在坐席上时,即使扬起龙首也不过刚刚与案齐平。
“请随意坐。”成山君轻声重复了一遍。
白鹿不再躲藏,蹦蹦跳跳地从王邙身上溜下来,按照祂的意思坐在了另一个坐席上,就在王邙左边,只是她更小,连石案的平面都达不到,只算靠在石案脚下。
成山君身形大小也不过常人,做起来却与别扭的王邙、滑稽的阿谣不同,充满威严与厚重,他盯着殿外想了很久,久到王邙都心里嘀咕忐忑不安,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轻轻一挥袖子,歉声说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王邙和白鹿面前地石案竟缓缓变化,自然而然地缩小,缩小到让王邙和白鹿都很舒适的大小。
成山君看着主位下,沧桑叹道:“不知多少年,我竟又有了两位客人。”
他伸出双手,说道:“我知道两位有很多疑惑,但这些都是小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让我们开始宴饮吧。”
王邙看着空荡荡地石案,和白鹿面面相觑,饮什么,西北风吗,眼下连西北风都没有啊。
主座上的成山君大笑,轻轻拍了拍双手。
随着他的举动,殿外忽然传来了清脆的笑声,一位位云衣风袖的侍女带着笑声进入了殿堂,她们全都明眸皓齿,灵动娇俏,捧着瓜果、菜肴,如云织似的穿梭在石案之间,一道道菜肴转眼就被摆上了桌面。
连白鹿的小桌子上都是如此,也不知道那些大大的碟盘为何到了它桌上也变得大小相宜了。
成山君举起了酒樽,对着王邙,又对着分明没有人的那些空石案举了举,恣意笑道。
“诸君请胜饮,今日不醉不归!”
说完,他不顾王邙和白鹿以及那些空石案上的“人”有什么反应,自顾自地一饮而尽,然后又自斟自酌,酒壶也善解人意一般倾之不竭。
侍女们退下了,又有音乐声响起,不知何时已有舞女在殿中起舞,其身姿之婀娜,舞势之动人亦为冠绝。
无论歌舞,王邙都闻所未闻,偏偏他能明白这大概也是惊艳绝代的。只可惜他没有心情欣赏,这大概算二师兄吃人参果了。
倒是成山君听得极为入神,主位上是不是传来赞叹声。
王邙无意往殿外一瞥,却是夜色正浓,灯火璀璨,再定睛一看,外头却是昼白明亮,外头数个太阳横挂在天上。
时空错乱之感,令王邙浑身冰寒。
(胡思乱想中编的一道高中题:石柯以400km//h的初速度先行半个小时,王邙以540km每小时的速度匀速追赶,每次相逢时石柯骤然提升到600km/h,并在一分钟内以10m/s2的加速度进行加速,但在一分钟后其将以13m/s2的加速度进行减速,直到王邙再次追上为止,而下一次的加速度将分别以1m/s2进行递增和递减,请问:王邙将在石柯出发后的多少时间内追上他?
数据随手写的,各位要是觉得有兴趣我再认真改,或者你们也可以算算我说得合理不。
还有,抱歉,因为有个朋友过几天就要服兵役去了,所以今晚更得有些迟了,待会儿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