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逊,远之则怨。”王邙今日总算明白了孔夫子这句话。
雌性,真的是种麻烦的生物,无论种族。
白鹿要觅食,但又挑嘴,不是什么草都吃;要休憩,但显然不能随便找一个地方就歇下了,还会感冒生病,一生病就把王邙愁得团团转。
王邙暗暗将其与后世的女朋友对比,发现还不如呢,毕竟女朋友是有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能力的,平时只要嘱咐她们多喝热水就可以了,但这白鹿就不行,简直是在当女儿养。
更让王邙不适应的是,刚开始还不熟悉的时候,白鹿还对他有些敬畏和礼貌,待几日过去了,白鹿摸清楚了他的性子就开始黏乎起来,整天黏在他身边这样那样的不说,对他也随意起来,昨天还在他身上跳来跳去的,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龙须。
可怜王邙从来没有什么照顾人的本事,这把他整得够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想,干脆直接把这头鹿吃掉算了,可是看着栖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白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这是张长期饭票,为了这时时刻刻的灵气,还是忍忍吧,哪能做一锤子买卖呢。
正想着,睡得不安稳的白鹿突然撅了撅蹄子,踹在王邙的身上。
此时王邙正将身子盘成一圈,将白鹿围在中间,只好郁闷地让了让,将圈扩大一些。
没有办法,王邙必须保证白鹿时时刻刻都待在他身边,但白鹿又不能下水,即使王邙给它庇护让它能在水下呼吸都把她吓个半死,王邙就只好上岸做个三陪。
王邙如今算恒温动物,身子腹部还算温暖,夜寒也不能侵袭到被王邙围在中间的白鹿。
王邙吸溜吸溜,将白鹿逸散出来的灵气一丝不剩地吸收,感受着身体发出的舒服的信号,感觉不亏。
说起来也奇怪,白鹿虽然能逸散灵气,但本身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肉体凡胎,脆弱无力,王邙认真研究了许久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阿谣是梅花鹿的异种吗,那寿命大概二三十岁?”
虽然王邙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岁,但肯定不止百年,千年万年都难说。
低头看着怀里这头白鹿,想到她二三十年后可能就没了,王邙难免有些忧愁。
绝不是为她而难过,只是有点可惜饭票没了而已。
王邙将下颌看在白鹿的脖颈后,轻轻摩挲,事实证明,无论是猫狗还是鹿,对此都很舒服。
夜色幽凉,王邙昂起头,看见东方昏暗的夜幕下已经出现了启明星,明亮的星光昭示着这个夜晚快要结束了。
天亮后,自己得在河边尽量找一个丛林,好方便安置白鹿。
王邙将心神沉浸到自己的身躯内,如今他长有七八丈,血流像是大江在涌动,又像是熔炉里沸腾的铁汁,轻易就有烁金裂石的威能,若非他对自己的力量掌握程度堪称随心所欲,早就不小心把白鹿给弄伤了。
这一路他所见的精怪不少,但大多都很弱,弱到绝大多数都是一巴掌或者两巴掌的事。
所以他只知道自己很强,但强到什么地步也不清楚,因为没人告诉他有没有什么力量层次,有的话又是怎么分成三六九等的,比如斗王斗宗斗帝什么的。
但大概是没有的,因为所有精怪都近乎野蛮生长的状态,体内或许有一些法力之内的超凡力量,但都很原始,大概是靠本能积攒下来的。
联想到灵气的稀薄程度,王邙难免猜测,到底是力量体系还没有成型,还是说力量体系已经失传了?
毕竟汉朝(此处单指西汉)时道教还没有成型,炼气士们大都还处于餐霞饮露的状态,天师道宗们还没影呢,至于后来的什么金丹元婴、内丹外丹通通还不见踪影。
这种情况下,王邙若是划分个三六九等出来的话,那也算是开创性的了。
“那就暂且分为三个等级吧,小妖,大妖,妖王,至于妖王是什么标准呢,像我这样有呼风唤雨、能在一域之内作威作福的妖怪就算是妖王啦。”
王邙果断将自己划分为妖王这一层次,感觉很满意,一点也不花里胡哨,充满简单朴素的革命情怀。
不比什么灵海、神桥的差。
“那么白鹿你也算是小妖了。”
王邙郑重地对白鹿说道。
白鹿迷迷糊糊地回应道:“小妖是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睡吧。”
“哦。”
或许是天性机警,或许是之前的事让她难以释怀,睡起觉来一点都沉,这几天还好,前几天一有风吹草动的就站起来想跑路,结果总是迷迷糊糊地一头撞在围着她的王邙身上。
王邙的鳞片极为坚硬,他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倒是白鹿问题很大。
遇到白鹿之前,王邙一天要不就是水底休憩,要么就是漂浮在空中随着云海流浪,可现在就不行了。
王邙升到空中后,白鹿看不见了就惊慌失措,在地上追逐着,让王邙心烦意乱不说,若是遇到个毒蛇猛兽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快乐而无拘无束的单身汉生活一去不复返,既然没办法整个袋鼠似得袋囊把白鹿随身带着,王邙决定改造/调教这个小拖油瓶。
天色熹微,群星渐消,太阳将出未出的时候,王邙决定开口了。
“阿谣,你想不想看看云端上的风景?”
“啊?什么?”
“嘿,站稳了。”
王邙不由分说地把已经醒了的白鹿拱到自己的头上,腾空而起。
白鹿慌乱地趴下,看着地面越来越远,不由得大声学土拨鼠叫。
“啊!”
“啊!”
“啊!”
王邙被震得头晕,不得不怀疑这白鹿是不是低音炮成精,这么小的身体是如何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的?
“不要慌,不要慌。”
王邙慌忙劝慰,总算是劝住了。
当陆地之物如芥子,当云海从身边流过,王邙不敢再往上升了,因为空气开始稀薄温度也比较低,虽说有王邙护着,但再往上白鹿可能真的会因为心理作用而晕阙。
当红日喷薄,以地平线一跃而出,白鹿也看得认真。
“好看吗?”
“好看。”
“那你腿抖什么?”
“忍不住。”
王邙心头一动:“你看那边。”
“什么?”白鹿好奇地顺着王邙所示地方向看过去。
一头龙状的白云从红日面前游过,细看地话还能发现龙首有一个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