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御医倒也不是顽固不化之人,于是急忙命人前去取些“金汁”。
然而由于郑隐的府邸也算高门大院(毕竟是在国家部委上班),不是一般平民,也是讲究史书礼仪的,所以府上并无这些肮脏之物。
郑王氏只好派人前去府外寻找。
晁补之又看了一眼昏迷在床上的郑隐,说道:“取银针来。”
郑王氏看了看张老御医见他没有反对,急忙让人取来。
晁补之先用清水洗了一下双手,而后轻轻取出两根银针,分别强刺入郑隐的人中、涌泉穴。
在银针刺入的那一刹那,郑隐的手腕轻轻的颤抖,仿佛有了知觉。
还好晁补之经常练习所谓的武功秘籍打熬身体,所以对于这些穴道十分的熟悉,方才不至于丢人现眼,否则他若是连穴道都认不出来,恐怕下场就呵呵了!
张老御医、邹氏、郑王氏脸色都露出喜色,但都不敢出声打扰晁补之。
而后晁补之又取出银针在郑隐的十宣穴(双手十指尖端距指甲约0.33厘米许)处点刺放血,流出一些黑血。
十指连心,只要人没死透,总会有感觉。
所以这才能成为酷刑之一。
郑隐痛苦的闷哼一声,然而这声音在屋内屋外众人听来不谛于天籁之音。
过了一会儿,晁补之停止施为,郑王氏希冀的看着他问道:“郎君,我家相公如何?”
“尽人事,听天命吧!”
听到这句话,郑王氏本来希冀的目光又暗淡了许多,“不管如何,我阖府上下还是要谢过郎君的恩德”。
张老御医闻言脸色有些怪异的看着晁补之,他是屋中唯一知道晁补之身份的人。
晁补之闻言有些牙疼的说道:“这倒不必,只要以后你们不恨我就行。”
“你还有什么办法?”见郑王氏还要再说些什么,张老御医急忙岔开话题说道,以免日后知晓对方身份之后尴尬。
“张老御医,您老开的方子在哪里?”晁补之不答反问道。
郑王氏急忙把方子递上去,晁补之细细的看了一下,然后就放在桌上。
“老夫开的方子如何?”张老御医问道。
“您老不愧为当世名医,这方子开的十分的好,堪称对症下药,就算是让我开,我也会这样开,不过或许会略有不如。”晁补之赞道,当然了还不忘自夸一下。
张老御医闻听此言说道:“可是这种方子治不好郑奏曹的砒霜之毒。”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您老这方子就是堂堂正正之师,而我则会为您老补全那奇谋阴诡之策。”晁补之说道。
“愿洗耳恭听。”张老御医正色道。
此时仆人也取来“金汁”,晁补之急忙让人给郑隐喂下。
“金汁”刚一进入郑隐的口中,没多长时间,郑隐就狂吐不知,尽是腹内砒霜之毒。
一看有效果,张老御医等人脸色的喜色更浓了,但是闻着臭气熏天的味道,脸色挂着喜色,晁补之怎么看怎么别扭。
废话,只要人没死透,还有知觉,谁吃屎尿不会吐?
你想一想屎尿味,呕吐物的味,还有药味,汇合在一起那是什么样一种感觉,此时晁补之方才知晓何为酸爽之意。
等到郑隐吐出的东西变成酸水之后,晁补之就阻止他们再给他灌“金汁”,让人给他灌入大量牛奶、蛋清和蜂蜜水。
然后又继续上屎尿,啊!不对,是“金汁”。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郑隐的脸色苍白无比。
晁补之又让人给他灌盐水,总之他的治疗方法就是如此的简单粗暴,但是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就这样弄了大约两个小时,郑隐脸上的青黑之色淡了许多,晁补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说道:“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看张老御医您的手段以及郑奏曹求生的欲望了。”
“你放心,救死扶伤乃是老夫之职责。”张老御医郑重的说道。
“多谢恩公援手之恩。”邹氏以及郑王氏躬身说道。
晁补之虚扶了一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此应有之意,不过是为了赎子侄辈的罪过罢了!”
“对了,每日你们可用水煎甘草、绿豆粉各五十至一百钱,喂食郑奏曹,或者取绿豆一百五十钱捣碎,鸡蛋清五个,调后让郑奏曹服下。”
说完这些话,晁补之对着张老御医等人一抱拳然后走了出去。
“敢问恩公性命?待我家相公醒来,好前去拜谢。”郑王氏感激的说道。
晁补之闻言脸上露出苦笑,头也不回的说道:“名字只是个代号不说也罢,说出来徒惹烦恼。”
看着晁补之消失的身影,郑王氏奇道:“张老御医,恩公为何不愿告知我等姓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张老御医脸色有些怪异的说道:“你们当真不知他是何人?”
“请张老御医告知恩公姓名。”郑王氏说道。
“罢了,也无不可,毕竟你们早晚会知晓的,实话实说老夫也不知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御史大夫的季父。”张老御医轻声的说道。
“”
郑王氏和邹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们想过无数可能,唯独没想到这种可能。
郑隐为什么服毒自尽,还不是因为御史大夫晁错所逼?
怪不得刚才晁补之不愿说出姓名呢,否则一旦自报家门,大家岂非都十分的难堪?
晁补之走出来之后,屋内郑隐的好友也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晁补之。
屋内屋外仅一墙之隔,又有仆人不停地穿梭其中,他们又怎能不知郑隐现在的情况?
看到吃瓜群众一脸的震精以及不可思议的表情,晁错的脸上露出莫名的光彩,他此时的心情用曹孟德的一句诗来形容最好不过,那就是“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晁补之咳嗽一声,不咸不淡的说道:“那位说请客吃饭的人,敢不敢站出来?”
这句话明显是推塔、上高地,一言不合就开干的节奏。
纵然晁补之是好脾气之人,但他不是滥好人,总不能别人打完左脸,他再伸右脸吧!
人群之中有一人脸色涨红不敢,但却不敢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