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八月二十四日,小屁孩要上幼儿园了!
本来撅着小嘴的昊昊一见到那帮熟识的小伙伴,就甩开秦可铟的手,冲到小朋友堆里玩成一片了,把后面的几个大人跟屁虫抛到九霄云外了。
秦可铟望着那个快乐的小身影,心里说了一声“再见“,跟王婶和李叔也道了别,然后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冲一旁的云瑉说:“云总,麻烦送我回家吧。”
“举手之劳。地址?”
“龙兴路明月小区。”
云瑉看着某人灿烂的笑容,自上车起就一直挂着,让他心里有那么点不舒坦,实在忍不住开口道:“这么开心?”
“那当然,让个小屁孩天天跟在你后面转,别说差不多两个月,你支撑两天我都写个服字送你。”秦可铟一时兴奋过度,脱口而出心底的真实想法。旋即瞥见旁边的云大总裁面色不妥,赶紧补救,“呵呵,昊昊超可爱,排除他!排除他!”
“高兴就是高兴,有什么好掩饰的。我知道这个协议难为你了。”
某人终于说了句良心话,这一点让秦可铟分外高兴,嘴里却不敢放肆,据周攀攀合伙人讲那个大项目还在走招投标的最后程序,讪讪笑道:“呵呵,云总这么一说,弄得我倒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是替你和昊昊高兴,你姑妈马上回国,你也不必再面对我这个半吊子保姆。”
沉默片刻。
“明天回律所?”
“NO。”
云瑉一边驾车,一边不解的扫了秦可铟一眼。她那副雀跃样,不是为重回律所,又是为那般?
“云总,还记得你打赏我的那十万块酬金吗?”秦可铟环抱双臂,眸子灿若星辰,笑意盈盈。
云瑉想起当时的情景,嘴角勾出一个微笑,开起了玩笑:“怎么?想退给我?”
“这么点钱,你还好意思要回去?”秦可铟瞪了云瑉一眼。
“那干吗旧事重提,想加钱?”云瑉右手食指轻叩方向盘,继续打趣道。这女人有时候也蛮黑的,聊个天都敢狮子大张口,一个答案要一百块钱!亏他以前还认为她视钱财为粪土呢。
被人如此玩笑轻视,秦可铟差点气结,视线不再直视前方,调转头直视云瑉:“这笔钱我打算捐给我表姨妈那里的贫困学生!”
“什么?”云瑉略带惊愕道。就这么一刹那的分神,一只小狗突然横穿过街……开车是个需要耐心的技术活,他被这个小小意外惊了一跳,奥迪“吱”的急刹。
“拜托,小心交通肇事!”秦可铟一边不满的惊呼,一边拍拍自己的小心肝安抚情绪。幸亏,这条路人少车稀,这样的急刹除了吓吓她这样的乘车人之外,不会酿成大的悲剧。
出了这个小插曲,云瑉索性把车停在近小区的路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偏头,黑眸微瞠,注视着副驾驶座的秦可铟,似笑非笑道:“没看出,你这人这么有爱心!”
“说话不用这么酸,本姑娘向来缺的不是爱心,而是钱!”秦可铟撇撇嘴,反驳道。
“怎么?钱不够?”
“搞不清,一切要等我实地考察才知道。反正我就这么点钱,能帮多少算多少。”秦可铟叹了口气,目光似乎游离到那遥远的地方。
“这不像你的风格,做事之前都没搞明白缘由。”云瑉眉宇微蹙。
“呵呵,我从没去过那个地方,只知道它是国家级贫困县。”秦可铟两手一摊,一副无辜至极的样子。随即又摆出恳求的姿态,双手合十,“这次打算利用这几天空闲亲自去体验一趟,你别向周律师提前卖了我。”
望着眼前这张恳求的女子面孔,云瑉眼底漾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点头答应,随后重新启动引擎,缓缓驶向明月小区。
到达目的地后,秦可铟拖着行李箱,笑着挥手告别:“云总,谢谢!”
云瑉笑着点头致意,嘴抿了抿,终于把头微探出,说道:“小秦,要是钱不差太多,可以联络我。”
“啊?”秦可铟呆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走前两步,惊喜道,“真的?”
“好话不说两遍!”奥迪驾驶座的玻璃自动升上去,看不清云瑉的表情,只送出这一句话。
闻言后,秦可铟兴奋地冲着奥迪车尾使劲猛挥手。
云瑉透过后视镜看着某人傻呵呵使劲挥手的样子,不自禁笑出声来。很奇怪,难得身边有个人这么“爱钱”,却不让他感到厌恶,反倒觉出几分趣味和真诚。
***
桂县——南部国家级贫困县,距离A市八个小时车程。四个小时豪华直达快巴到桂县所属的地级市,然后再转四个小时颠簸起伏的大巴方到达县城。
舟车劳顿的秦可铟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边往车门走,边昏昏沉沉地放目搜寻两年未见面的生疏的表姨妈,她说亲自来接人的……
一个不察,车门口涌上来好几个摩的司机,操着带浓浓方言的普通话问“妹子,要摩托不?”“妹子,要哥哥用摩托送你去哪里不?”“三块起步!”……
天可怜见,就在秦可铟被那些一身汗味、粗俗的摩的司机围困时,表姨妈两口子终于冲上来解救了她。
下车后,秦可铟边聊天边打量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县城:狭窄、破旧的街道,稀疏的行人,自行车慢悠悠的骑在机动车道上,中巴车的售票员站在车门处大声吆喝着地名以招揽生意……表姨妈两口子都是县一中的一级教师,工资在当地并不低。但,她们住的是单位的一期集资楼,一套九十平米的三室一厅,装修简单,家具陈旧。
此时,秦可铟才隐约明白为什么母系家族的长辈都对这个表姨父颇有微词,甚少来往了。当年,表姨父为照顾父母弟妹选择回桂县老家。表姨妈为了爱情而毅然选择追随恋人,献身桂县教育事业二十年之久,实在不怎么符合“人往高处走”的潮流。
许久不见,表姨妈拉着秦可铟的手,东家长,西家短,几乎把全家族的亲戚近况梳理了一遍。
吃罢晚饭,冲完凉,秦可铟坐在靠背竹椅上,开始言归正传:“姨妈,你帮我找好了那些受助对象没?”
表姨妈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唉,人老记性真差了!那个名单我早弄好了,一时没想起来。”接着,起身走进书房,拿出了一份名单。
就在秦可铟细细翻看那份名单的时候,表姨妈望着眼前一脸认真、边看边划的女孩,忍不住问:“铟铟,你打算怎样捐?”
“怎么捐?”秦可铟懵了。她用右手捻起一片西瓜,啃了几口,抬头道:“我打算确认他们情况属实后,挑出真正需要帮助的贫困学生,亲自把钱给他们。”进社会接触黑暗面多了,每次捐款后,她心里总忍不住质疑这些善款的真实去向。这次她之所以亲自过来,一方面是走亲戚,一方面是确保这些善款能物尽其用。
表姨妈笑着和表姨父对视了一眼,摇头道:“捐钱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
秦可铟惊讶得把嘴张成了O型:捐钱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能有多复杂?一个愿捐,一个愿拿不就完了么?读大学期间,她们宿舍就是走这样的路子——托熟人找了一个西部地区的小姑娘,捐助她读完初中的。
表姨妈慈爱地用食指点了一下秦可铟脑袋,背靠木沙发,缓缓道出自己的意见:“铟铟,我们这里是国家级贫困县,贫困学生那么多,你打算捐多少?捐多久?……这都是需要计划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