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钊现在手中已经握有两半兵符,再夺得最后一半,他就掌控了大权,加上朝廷现在大半的人都已归顺于他,他到时只需将那病殃殃的陆浈宣和他那襁褓之中的小皇子除掉,再拟一道“圣旨”,便能轻而易举的登上皇位了。
陆承寅把发簪拿在手中看着,一直沉思不语,他必须先于褚文钊找到那最后一半兵符,不然夏央必有一番大动荡。可是那一半究竟在何处呢?
就在他四处寻找那半兵符时,那个他等待已久的终于人出现了。
那日,他刚从宫中回来,一进府门,罗松就上来告诉他,府里来了客人。
他走进会客室,看见一个老者背对他而立。
“不知老先生找我何事?”他问道。
那老者转过身来,只见他虽已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神采飞扬。
“刘叔!”
陆承寅很是意外,此人正是先前服侍过先皇的宫人刘宏光,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在先皇身边了,先皇对他很是重用,他也非常效忠。
“刘叔,许久不见,您身体可好?”陆承寅招呼他就坐。
刘宏光道:“有劳王爷挂记了,老朽身体硬朗的很!此次前来是因先皇嘱托,为要事而来。”
陆承寅问:“不知所谓何事?”
刘宏光拍了拍桌上放着的一个红木匣子,说:“先皇嘱托老朽将这物件在合适的时间交予王爷,说是对你有帮助,至于那打开匣子的钥匙,就是王爷那头上的发簪。”
陆承寅心里琢磨着大哥究竟留了什么东西给他,待送走了刘宏光,便取下头顶的发簪,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除了他和褚文钊找寻已久的兵符之外,还有一副卷轴和一封封了漆的信件。
他拆开信看了起来,片刻之后,他看完信,却是满目的痛楚。
陆承德在信里把当年杀害他父皇母后的真相告诉给了他,这是他一直不愿知道的真相。
那年是夏央建国三百周年的日子,陆承寅的父皇陆商瞿携他的宠妃蝶贵妃一同乘着那华丽的绣金龙辇环游整个图城,却不料半路被刺客用飞箭射杀。
陆承寅的父皇陆商瞿和他的母后蝶贵妃双双毙命于刺客的飞箭之下。
那个时候,陆承寅才一岁有余,不谙世事的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懵懵懂懂的被奶娘穿上了白色的衣服,然后被奶娘抱着看着父皇母后被人装进一个很大的木匣子里,然后他就哭了,哭着要父皇母后。
后来长大成人之后,皇兄才告诉他,父皇和母后是被刺客刺杀而死的,但是他们没有抓到刺客,也不知道刺客是谁。
如今,皇兄却在信中告诉他,凶手便是雁云谷的人。
信的末尾,陆承德告诉他,待除掉褚文钊之后,他便可登上皇位。
陆承寅知道皇兄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因为他才是皇位的继承者。当年皇上遇刺死得突然,他那时才一岁多,因为年幼无法继承皇位,以褚文钊为首的大臣们便提议由他的皇兄陆承德继承皇位。
殊不知,陆承寅从未觉得是他大哥夺了他的皇位,他认为那本就是属于他的位置,只有他才能做一个受人敬仰的皇帝。
怎奈陆承德准备周全,圣旨都已拟好,一同给他送了来。
陆承寅兀自笑了笑,谁人知道,他从来就不想做什么皇帝,他甚至不喜欢待在皇宫,留在图城,他不想看那些人的逢场作戏、尔虞我诈,不想卷入那争权夺势的斗争中。
从小到大,他都活得胆战心惊,曾经许多次,他在熟睡之中被刺客惊醒,醒来一柄寒光四射的剑凶猛的向他刺来。
想杀他的人不止褚文钊一个。皇兄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不得不把他送到他的一个相交甚好的老友莫离书身边,还特地从禁军侍卫中挑选了最优异的两个人安排在他左右保护他,也就是罗氏两兄弟。
皇兄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却从未帮过他什么,一直以来,他都做着他那悠闲的王爷,不问朝政之事。
可如今,皇兄要把所有都退还给他,将那无数人向往的皇位,整个夏央天下都悉数交予他,他如何担当得起?
陆承寅拿起那套着黄绸的圣旨,走到烛台前,将圣旨放于那烛火之上,点燃起火,火苗窜了两下便扑腾一下燃了起来。
陆承寅把圣旨和信件统统扔进了火盆中,看着火苗将它们吞噬殆尽,心中一片释然,“对不起皇兄,承寅只想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那夜,他去了阿姿的房间。阿姿睡得正沉,他没有叫醒她,只轻轻撩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的躺在了床沿上,细细看着沉睡之中的阿姿。
他的指尖温柔的滑过她的黛眉,她的浓密的睫毛,小巧挺直的鼻子,还有那粉嫩的双唇。他想,她的面容他永远不会忘记。
他轻轻在阿姿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他说:“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我们两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阿姿,你一定要等我……”
“好,我等你。”阿姿突然睁开了眼睛。
“小鬼,你装睡呢!”陆承寅捏了捏她鼻子。
阿姿认真的注视着他,说:“我会等你,但是你一定要快一些,好吗?”
陆承寅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和我双宿双飞啊?”
“是的,”阿姿诚恳地说,“非常非常非常的想,我不想再留在图城,也不想回子陵,我想和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平平静静的生活,你愿意吗?你愿意抛下这里的一切同我一起去吗?”
“我愿意,”陆承寅想也不想,“待我帮助浈宣除掉了褚文钊,让他重回了皇位,我就让他放我们走,到时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阿姿的手轻轻抚过陆承寅的眉眼,她笑了笑,说:“怎么办,允哥哥,阿姿愈来愈喜欢你了,不想离开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陆承寅隐隐打一个激灵,她的手竟这样凉,他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冷的手。
他对她说:“我们当然会永远在一起……”
谁知道这个永远是多远,或许是很久以后,也或许就是明天、后天。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多一天是一天。
为了早日引褚文钊上勾,陆承寅想了一个办法。
他让罗松去找了一名工匠,按着那半兵符的样子打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假兵符。然后他又让罗城把消息放出去,说是那半兵符已经被他找到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只需等着褚文钊主动往他的套子里钻就可以了。
他将那半假兵符藏在了自己睡房的屋梁上,不出两日,待他去查看时,屋梁上已经没有了兵符的影子。
他不得不赞叹那偷兵符的人神出鬼没,他竟一点没察觉。
现在,褚文钊已经集齐了兵符,他只消等待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便可将那夏央天下收入囊中。
虽然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但是唯一让他不安的就是庄沛离。他虽已答应事成之后,分夏央的三分之一国土于他,但割让国土可不是件小事,而且夏央地大物博,三分之一可不是块小地。
纵然他到时坐到了那皇位之上,众朝臣也不可能让他随心所欲地将夏央的国土随意割让于人。但庄沛离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当初褚文钊答应他这个条件,一来是他确实需要庄沛离的协助,二来他也不敢当着庄沛离的面说“不”
如今,已经没了退路,他必须想一个两全之计。
陆浈宣病危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皆知,全城上下都在议论此事。褚文钊自然是知道的,他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眼线早已将消息透露于他,他估摸着也该是时候行动了。
这几日,皇宫之内异常安静,阿姿走在那道上都觉得冷清的当紧。陆承寅外出办事,她一个人在府里闷得慌,便进了宫想去看看程秀秀和祺儿。
她到了程秀秀的寝宫,却没见着她的人,宫女告诉她,皇后娘娘去看小皇子了。
她又辗转来到祺儿的寝殿,却发现四周围一个宫女都没有,房门禁闭,静得出奇。她感觉有些反常,最近这么不太平,他们应该多排点人保护皇子才是,怎能这么松懈呢?
她不解地推开了门,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把手伸向摇篮中的祺儿,阿姿惊叫道:“住手!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蒙面人抬头看着她,眼露凶光,突然向她冲了过来。阿姿推倒一旁的衣架子拦住了他,趁此空挡,快速窜到一边将蒙面人放在桌上的剑抢了过来。
她双手紧紧握着剑,指着蒙面人道:“不许动!你若敢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蒙面人哪里会怕她一个根本不会使剑的人,一步一步向她靠近,阿姿一步一步后退。突然,她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她低头一看,只见程秀秀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一动不动。(未完待续)